今日是七天一次的常朝。比每日的“御門決事”儀式隆重。金朝例制大部遵唐代
舊制,因此常朝亦特別隆重。
早在五更之前,六隻大象便已由錦衣官,押著身穿綵衣的象奴,從宜武門內金中
都的西城牽到,在午門前的御道兩測走動
午門上三通鼓響過後。六隻大象自動走到午門前面站定,每對左右相向,與錦衣
旗校一道肅立不動。
群太監從宮中出來,在丹埠下面排班站定,夾著丹揮左右。肅立著兩行侍朝的
與此同時,午門的左右偏門亦一齊打開,一隊錦衣將軍、校尉及旗手走進午門,在
內金水橋兩邊,夾著御道分兩行整齊排列,肅立不動。
錦衣將軍,穿鐵甲,佩弓、矢、刀、劍,頭戴紅纓盔帽。
再過片刻,午門上的鐘聲響了,文武百官勿勿從朝房中走出,從左右偏門人內
到了皇極門外,按文東武西、品級排成兩班,恭立在丹揮之上。
又一會,名太監便走出皇極門,手執一柄黃絲長鞭走至丹揮一角站定,揮起鞭在空中盤旋數下,然後用力一抽!啪!啪!啪!連響三次,頓時令肅立的滿朝文武百官心神一凜!因為他們均知道以太子身份代皇臨朝的完顏光就要駕臨了。
西面武班中的首座兵馬大元帥、皇伯完顏尹卻神色悠然,他的神情根本不似期
聖,反似觀戲似的輕鬆寫意。事實上也值得他如此傲慢,因為金世宗失蹤,滿朝文武
百官在無奈中已接受太子臨朝處政的事實。他身為皇伯,手掌金國兵馬大元帥,重兵
在握,甚至連朝廷欽犯前都元帥完顏景的內衛兵馬亦一併交由他掌管,滿朝之中,自
太子完顏光以下,誰不看他的臉色做事?到此時此地,完顏尹尚擔心什麼?還畏懼何
人?完顏尹雖然不做皇帝,但比皇帝更威風八面,這日子完顏尹已苦心經營十數年
了。
過了片刻,內宮高聲傳呼道:“太子儲君駕到。”
文武百官頓時肅立,鴉雀無聲
太子完顏光頭效翼善冠,身穿圓領繡龍頁羅袍,神采飛揚,在大監的簇擁下步向九龍盤繞皇帝寶座。
司儀官高唱道:“眾班行禮。”
文武百官面向金臺。依司僅官的唱贊,行了一拜三叩頭的朝君大禮。獨完顏尹
挺立不動,僅向御座上的太子完顏光點頭作禮。
完顏光不以為件。他也不敢,待百宮朝拜畢,完顏光便開口宜道:“眾舞家有事啟
宜旨太監連叫三聲,皆無人答應,文武百官自金世宗失蹤、太子臨朝處政的數日
奏,無事退朝。”
眾人皆心事重重,哪還有心思理會朝政?
完顏光見下面群臣鴉雀無聲,無人敢應,便嘿嘿一笑,無奈道一聲:“退朝
“慢!臣有事啟奏!”
就在此時,武班中尚保原位的副都元帥僕散癸忽然越班而出,跪下啟奏道
完顏光一見是僕散癸,神色先是一凜,但又見皇伯兵馬大元帥完顏尹冷冷微笑
似乎毫不為意,知他依然掌握大局,心中大定,便鎮靜下來,口氣嚴厲的道:“僕卿家既
有事啟奏。為什麼要待朕宜旨退朝之後?怎不早應宜?是對朕旨意存心侮慢麼?”
完顏光知僕散買與二王弟完顏景的關係非同小可!數日來勉強按掠住不向他下
手,不外是唯恐事勢萬一有變。不欲過早動手罷了。此時忽然想起僕散癸與完顏景
的關係,完顏光的殺機便大熾,先發制人的又哼了一聲道:“僕將軍與欽犯完顏景情如
手足,必知其下落,莫非向朕啟奏欽犯行蹤,以便朝廷緝拿歸案麼?”
僕散癸一聽,知完顏光的殺機已動,但他卻毫不以為意,做然道:“此事自有公道,
臣所作一切自問上無愧於天下元愧於地!此事暫且按下不提,臣另有要事向代皇陛
完顏光見鎮不住僕散癸,心中的殺機更盛,盯著僕散癸。冷冷的道:“僕將軍尚有
何事啟奏?”。”
僕散癸渾然不懼。反把頭抬起來,直視完顏光道:“請問代皇陛下。陛下為什麼代皇臨朝處政?”
完顏光一聽,心中勃然大怒,心想憑你這句話便要殺一千次了!但此時當文武百官,他又不能不答,無奈只好猛一咬牙,狠跟的道:“父皇不幸失去龍蹤,朕以太子儲君代父皇臨朝處政,此乃朝廷例制,難道僕將軍敢生異議麼!”
僕散癸微微一笑,道:“臣不敢,但臣斗膽再請教代皇陛下,若皇上駕返明中,哪又
如何處之?”
完顏光已恨得幾乎就指大罵了,他咬了咬牙,道:“天幸父皇駕返,朕自然拱手迎
父皇重登御座,此乃朝廷法度,還用你多嘴麼!”
僕散癸一聽,忽然哈哈大笑,道:“好,有代皇陛下一句話,臣心願已足……請代皇
陛下馬上傳旨,文武百官到殿外迎候皇上聖駕……”
就在此時,不待完顏光有所決斷,殿外已有四名英氣勃勃的男子,身穿平民素服,
而進,一面高聲宜道:“金世宗皇上駕到……”
完顏光平日養尊處優,只知享樂。幾曾見過眼前這等突生變時?當下已茫然不
知所措。
顏光面前,厲聲道:“此等人在廷上喧譁擾亂朝政,罪該萬死;陛下還不下令把僕散癸
連同這些奸徒推出午門斬了麼!”
完顏尹也不待完顏光有所表示,即寫地轉身,厲聲喝令道:“錦衣尉何在?
有人聞聲率數十大漢撲了出來,原來卻是完顏尹帳前的第一勇士阿骨烈及他的
一班絕頂高手,充作錦衣校尉,混在朝上,以隨時策應照料。
阿骨烈率高手向僕散癸撲上去。
這時,殿大門人口處的四名男子,忽有一人厲聲喝道:“殿中各人慾保命者,最好
切勿輕舉妄動!
就在此時,只見這青年男子仰天一聲呼嘯,忽然滿殿之中,便傳出一陣異常竄動
的聲響。殿上各人循聲一望,不得了,但見金蠻殿上,上至龍案御座,下至群臣站立的
丹揮,東南西北,前後左右,皆有七彩繽紛的毒蛇環伺,毒蛇怒睜雙目,蛇舌吞吐,隨時
隨地擇人而噶!為數足有數千條,而且隨著那人的呼嘯,毒蛇還不斷增多竄至,漸而
金蠻殿上的四面牆壁,已被繪成彩畫,一幅幅六彩繽紛、綠光閃爍的毒蛇的恐怖圖畫
群臣中有些根本未見過此等恐怖之極的陣勢,乍見之下,驚叫一聲。便摔在地
上;昏了過去。
完顏光也嚇得怪叫著。連滾帶爬的跳下御案龍座,跳到下面的金臺上,卻戰戰兢
兢的再也不敢移動半步,因為金臺的前後左右。均有數百條毒蛇向他虎視眈眈,完顏
光只差未被活生主嚇死了
完顏尹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的身前身後上伏滿毒蛇,他也深知毒蛇的厲害,
只要他一動。哪怕他有再好的武功。也絕難抵擋數百條毒蛇的進攻,完顏尹作夢也
料不到有此驚變,歷聲叫道:…蛇妖老怪。你既效忠本座。為什麼卻要反戈相向。”
僕散癸這時已翻身躍起,哈哈大笑道:“完顏元帥!你那大漠蛇妖已身化毒蛇。
此刻向你追命來了,你也不看看殿外那是惟人。”
完顏尹怒道:“是誰?普天下難道還有人可以擊敗蛇妖老怪麼?
僕散癸大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知道多少!告訴你,他們均是未將的好
兄弟。相助世宗皇上來收拾你們這班作亂奸黨……各位同僚!聖駕如今便在殿外
快快迎駕,未將擔保凡迎駕者,絕不會被毒蛇傷一根汗毛!”
滿朝文武百官中,有些似已心中有數,聞聲忙轉身,帶頭向殿外跪下,有些見狀
心想先行保住老命要緊,便也連忙跟著跪下,時,便已晚下了一大片。
完顏尹厲聲喝叫,喝令群臣不要聽信妖言惑眾,但群臣眼見他也不敢妄動,誰不
怕恐怖之極的毒蛇?因此除完顏尹及他的十數名心腹大將外,滿朝文武百官竟全數面向殿外跪了下來。
完顏光又急又驚又氣,早已軟軟的癱在金臺上了。
就在此時,一位身穿龍袍的人大步走進金蠻殿來。在四名英武男子的護衛下
在文武百官拜俯伏的行列中穿過。冷眼也不瞧金臺下驚呆了的完顏尹,對軟在
金臺上的太子完顏光哼了一聲。便走上御座,四名男子在他身前身後凝神戒備。原
來的侍朝太監早就嚇昏躺倒地上了。
只聽這位身穿龍袍的人忽然便在御座上宜道:“眾卿家平身,且轉過身來,聽朕宣
諭。”
文武百官一聽御座上轉下來的聲音,均感心頭一震。連忙轉過身來,抬頭一看,
御座上高坐的,不是金世宗完顏雍是誰。
但見金臺之上。群蛇環繞,此時倒似在護駕似的,金肚宗的身前身後。各挺立了
二名英氣勃勃的青年武士,精光四射,一限便知是身懷絕頂武功的精英之士。
完顏尹此時一見果然是金世宗,一顆心便驚愕得幾乎跳了出來。他委實不明白,
普天下還有誰可以尋著他那極隱蔽的藏帝密室!他欲反抗,但此時萬蛇環飼,他知道
的厲害,在萬蛇的環伺下,簡直比千軍萬馬更可怕百倍。
突然之間,完顏尹苦心經營十數年的成果眼見便要毀於一且,完顏尹幾乎氣瘋
金世宗這時冷眼也不瞧完顏尹,他盯了軟癱在地的太子完顏光一眼,便哼了
了聲,道:“你尚有面目見朕麼?因你之故,朕不但幾乎錯殺二皇兒,更幾乎連命亦喪於
奸人手上,你尚有何話可說?
完顏光蠕儒拼命道:“臣兒冤枉!臣兒冤枉……”
金世宗怒道:“此時此刻,你還喊冤?朕問你,你可識得此物?還有,你可知道彭、
郝二妃的慶衍宮小太監此刻在何人手上?”
完顏光抬頭一看,原來金世宗手上持著的。竟是他在彭、郝二妃宮中,亂倫
時丟失的太子信符環佩。當下頓時魂飛魄散,哀叫道:“臣兒知罪。臣兒知罪……父
皇饒命!”
金世宗因家醜難宜於口,冷笑一聲便道:“你幹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朕想你
如何面對祖宗神靈?錦衣時,速把逆子完顏光押人天牢,三日後決斬無敝。”
錦衣尉見世宗復位,那敢不遵,連忙一擁上前,摘下完顏光頭上的太子翼冠,拖了
出去。
金世宗又面向群臣,道:“朕一時愚眯,幾平錯殺了二皇兒完顏景,幸得天賜高人
助朕,二皇兒幸保元恙,宜完顏景上朝。”
金世宗話才剛講完,完顏景已大步進殿,向金世宗參拜畢,金世宗感慨撫慰了幾
句,便道:“如今真相大白,朕傳旨即立完顏景為太子儲君,待事定之後,再補行冊封大
典。”
完顏景謝恩畢,便一躍而起,站到了文班中的首位。
這時。金世宗才轉向完顏尹。冷冷道:“大元帥別來無熟。朕天幸不死,倒是大
出你的意料了?
完顏尹到此地步,已知大勢已去,心中又驚又氣又絕望。忽然哈哈大笑道:“金朝
乃完顏一族打回來的江山,井非你一人所有,自然能者居之。不然,為什麼太祖另有
遺詔傳世,不加明宜?此中必定另有蹊蹺。”
金世宗完飄雍一聽,大笑道:“好!你既欲一睹大祖遺詔,此刻便了了你的心思。”
金世宗言畢,即在龍袍衣袖內取出那塊玉佩,道:“太祖已預知此人有不軌居心
故留下遺詔。秘密收存於玉佩,幸得高人相助,識破此中奧妙,終獲太祖遺詔,此時便
可當眾直示。”
金世宗言畢,轉向身邊挺立的那位英武男子,含笑道:“史兄弟暫作朕之傳宣官
代朕宜示太祖遺詔如何?”
此人原來便是史超!與他同行的,便是徐方玉、唐清平、巖智四位精英之士。
史超含笑點頭,接過大祖遺詔,宜示道:“…吾金國以殺伐立國,戾氣太盛。吾
雖欲輔正,但惜時日無多,唯留以後人自警……後人有識者,當以和平為念,以祥和治
世如此國運或可保一、二甲於之年……汝兄完顏尹深藏不露,一發即不可收拾,若其
終萌反叛之意當以吾遺詔示知天下,吾決除之,耿耿此詔,餘復無言。”
史超話音前落,餘音尚嗡嗡震耳,完顏尹突然一聲冷笑,電射而起,撲向金臺御
座,欲與金世宗同歸於盡。但完顏尹快。在他身邊環伺的毒蛇更快,完顏尹的身形甫
動數十條毒蛇便如閃電般一閃而上,完顏尹的脖子、手部、雙腿、腰幹立刻掛滿了緊
咬不放的毒蛇,他剛起於半空,便重重的摔了下來,在地上抽搐了一下,頓時七孔流
血,死狀恐怖。
巖智厲聲叫道:“此人輕舉妄動,自取殺身之禍,惟政以此效法,不妨試試萬蛇噬
體的厲害。”
完顏尹的餘黨眼見及此,誰還敢拿生命開玩笑?均呆若木雞,誰也不敢稍動
金世宗傳令,把阿骨烈等十餘名餘黨綁了,押入大牢候審。阿骨烈等人到此地
步,已失去任何抵抗的勇氣,只好乖乖就綁,被架了出去。完顏尹的屍體,亦早有錦衣
尉拖了出去
全世宗含笑向巖智點頭道:“如今大局已定,巖兄弟謂把萬蛇遣走,兔驚嚇了滿朝
文武群臣。”
巖智微笑道:“賴先生曾吩咐巖某,若大功告成,此段蛇影龍蹤便告結束,如今陛
下已安然復位,群蛇自然功成身退。”
全世宗抬眼一瞧,果然滿殿的萬千毒蛇已全然不見,不禁嘆道:“毒蛇可以殺人,
亦可以救人,豈料朕得脫此災困,各位高人固然功高至上,連萬千毒蛇亦為朕立了大
功。”這時,金世宗忽然想起什麼。忙高聲宜道:“尋龍大俠賴布衣等人,為朕復位鼎力
相助,運籌帷幄,大顯神通,功高蓋世!又史兄弟等人,不惜以身犯險,大破好人秘洞
機關,救朕脫險,潛返中都,出奇不意,才令好黨一網成擒,史兄弟等人,欲朕封賞什
麼?只管坦白告朕。”
史超微笑不答,與徐方玉、唐清平、巖智等,遲下金臺,向金世宗躬身道:“若蒙陛
下賜還賴先生的七星伴月大龍圖,便足感大恩。”
金世宗大笑道:“經此浩劫,朕已大徹大悟。日後當求和平自保,以求天下太平
百姓豐足,然而尚求寶圖作甚?朕早已傳旨昭陽公主,把七星伴月大龍圖親自奉還
大俠了!但不知賴大俠此刻何在?快傳朕旨意,請賴大俠進殿,待朕親表謝意
就在此時,昭陽公主已匆匆進殿,向金世宗跪下奏道:“啟奏皇上,賴先生及他兩
位兄弟已出城許久,兒臣無論如何亦挽留不住。”
金世宗及完顏景一聽,均急道:“賴先生可有什麼臨別贈語?”
昭陽公主完顏萍格格一笑,道:“賴先生似乎早已料到父皇及王兄有此一問,賴先
生臨別之時,只對臣兒道:“但望金世宗日後莫忘此段蛇影龍蹤故事,以祥和治世。宋
金和平相處。我就心滿意足了……就是此言。”
金世宗一聽,沉吟半響,遂慨然道:“天下之大,果然能人輩出,宋朝雖然積弱,但
民間甚多忠勇俠義之士,朕斷不敢輕侮。朕今日於此官,但教宋朝有賴大俠在。金
宋兩國便決不再兵戈相向,以求天下太平。”
340劉伯溫
史超等一眾人聽金世宗態度誠懇，更增賴布衣的感佩,忙問昭陽公主完顏萍道:“賴先生還有什麼話吩咐我們
昭陽公主格格一笑,看著唐清平,卻不再出聲。
史超大急道:“公主有話快請直言。”
昭陽公主望著唐清平微笑道:“我說。我說,但得唐大哥答應我一句話,我便依言
照說!”
鬼靈精唐清平急道:“哎呀我的大公主,在這時你還賣什麼關於?有何條件我答
應便是。”
昭陽公主完顏萍一聽,格格笑道:“如此甚好!賴先生臨行道他已隨阮碧娘一道
上靈鴛峰,拜見靈隱大師求教一事,你們可於靈騖峰靈隱寺與他相見,然後再替史兄
弟等人,了卻高要郡七峰七座龍穴各歸其主的絕世妙事……便是此話。至於我求唐
大哥的條件麼,只要他答應,若有機會便帶我上宋朝廣府地域一遊罷了。
史超等人一聽大笑道:“好!好,此事只好由四師弟你自行了斷。”
史超說罷,即與徐方玉、巖智等電射退出金蠻殿。
鬼靈精唐清平急得頓腳道:“你們就把我撇下了麼……”他連忙亦隨即電射而出,
忽爾又轉頭對昭陽公主完顏萍微微一笑道:“你等著,我在思忖是否答應你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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