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影評完整版

國劇新高度

國產劇最主要的毛病是假,這就像不可醫治的癌細胞,使得其餘都毫無價值。不難理解,生活中他/她都沒真話和真情,你不能指望他/她在戲裡反倒真了。但電視《白鹿原》新穎的畫面風格、樸實無華的表演、當然還有故事情節,這些構成了一個穩重的基調,隨之也展現了深度,塑造出活生生的人物,觀眾也能從中得到些教益:人生沒那麼簡單化。這部戲達到了國產劇的新高度。

以前在網上看戲,特別煩字幕,這部劇卻總想看字幕,看眾生對角色的好惡,其實也是其對生活的個人感悟。

人物分析

前半部分最喜歡鹿子琳,他很搞笑;後來最喜歡田福賢了。

田福賢給公家辦事,須按規矩,但他同時又講人情,晚輩都尊稱他福賢伯。他還把鹿子琳媳婦的賄賂退了回去,說當時不收對方不放心。也沒說陰險地害過什麼人。田福賢是劇中最成功的角色,但因為不是主角,演員也長得磕磣,所以沒有受到重視。其實他幾乎要是一位君子了,一位有點滑頭的君子。72集,福賢伯還假裝昏倒,這傢伙,哈哈。

劇中其他角色都或多或少有點概念化(除了鹿子琳),這反而消弱了人物的深度。

普遍反應個別演員太假,比如白靈。也有些塑造有問題,比如小娥驕傲的說自己沒幹過丟人的事,好像要向全世界宣告似的,成了反禮教的鬥士;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當時的社會她只有恥辱一種可能性。我認為最失敗的是白家老太太,清末民國的人都比較內斂和自尊,不似那般形象。

當然最讓人討厭的主角是白靈。這些空洞的人物看似要治國平天下一樣,我一句話就把她治了:你先別考慮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我跟你是老相識了,我有困難你先借給我2萬塊錢。如果她不借,立刻被戳穿;如果她借,她將很快崩盤。

不為尊者諱,其實陳忠實原作有的地方也很概念化,但這是時代的痕跡;陳先生以白靈後來的悲劇消解了這一人物塑造的困境。其中老大娘接應白靈去某地,親切慈祥得無與倫比,這是戲裡某組織的普遍態度,彼此之間比親人還親,親人還鬧矛盾呢。可這也只發生在戲裡,人們都知道,這個組織的每一段歷史都是你死我活的內鬥。鬥,是它事實上最重要的組織原作。

大娘、韓裁縫、白靈等人都太扁平,所以我想這或許不一定是演員的問題,而是角色的空洞——世界上沒有這種人,為其編造的所作所為和高尚也不沾邊。這讓我想起奧威爾的《1984》,可那是明顯的寓言,《白鹿原》可是準備當史詩寫的。我想陳忠實先生比我等都要聰明,不會認識不到這個問題;那就是蘊藏了更深刻的含義,他的寫法過於明顯將無法出版。後來在劇組訪談節目中透露說,陳忠實生前說過:其實他也不瞭解共產黨。

有人還表揚其中小孩的演技呢,小孩有什麼演技啊,但他們確實比大多數影視裡的成人表現好,說明演戲只要本色就已經可以及格了,可惜很多人卻要賣力去“演”。其中對鹿三個傻子的表演也盛讚不少,我倒不這麼認為,因為這兩人物幾乎是靜止的角色,從同到尾都是一個表現,即使演得好也無張力。

史詩般的畫面中,我最欽佩的是朱先生,他讓我想起我的曾祖父,昔日的私塾先生,對人生有冷靜的理性主義。而從白嘉軒言行中,看出了自己的影子,只不過我是退化了的他,比他還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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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在一百五十年間發生了太多的變化,正如梁任公先生說的三千年未見之變局;其實變化不一定可怕的,最要命的是翻來覆去的“烙”,正如朱先生對白嘉軒說的烙餅。

有一個出現頻率高的評論是封建禮教,無論是對黑娃小娥的部分同情者,還的對白嘉軒的少數譴責者。前者是受害者,後者是衛道士。今日衛道士是個貶義詞,本來不是,布魯諾還是科學的衛道士呢。可我這裡要問諸君:你所說的封建禮教具體指的什麼?你肯定他們沒有封建禮教會生活的更好?今日你的思想比封建禮教更高明嗎?

還有一個詞是革命,這是一個更為空洞的詞,但卻能激起青年人夢遊般的共鳴,真是怪哉。

與此相關,有不少黑娃的欣賞者,欣賞卻是他的暴戾恣睢,這是當今社會的折射。後來黑娃也念書了,意欲洗心革面,但他卻不能洗心革面,從他勒死小石頭就可以看出。他勒死小石頭的道義在哪兒呢?暴露了狼子野心。儘管黑娃也變得柔和了,但也許他悔過自新太晚了,不能改變已有的本性。只有真的佛,才能放心屠刀立地成佛。儘快他穿上長袍了,誠懇地知錯了,進祠堂了,改叫鹿兆謙了,也還是不能。

你可以爭辯說是他的命不好,有卑微的家庭出身和坎坷的成長經歷,這麼說,那所有的人的行為都是有其社會原因,這正是人物的深度。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黑娃,鹿兆謙,怎麼可能頓悟就成了直呢?哀哉。但這個角色的演員卻演出了黑娃前後的變化。

黑娃死了,正應了他引用聖人那句話,人,罔之生也幸而免,他知道的太晚,已經不能讓自己生。

我沒注意,孝文或許也死了,或許沒有,是他達告發的,但嘉軒也正應了聖人的話:訐以為直,不遜以為勇。

我想陳忠實先生必我等都要聰明睿智,不可能是讚頌白嘉軒;如果真的是,那陳先生也是其中的矛盾體。

新政權來了,老問題並沒解決——人性。

人人生而自由,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你也許無法無天,但你的觀念和思想則永遠是你的極限。

最後以聖人的話與諸君共勉:

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

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關中風俗

《白鹿原》的故事發生在陝西,準確地說是關中,因為陝北和陝南與關中在語言、飲食、風俗習慣上不大一樣。其中最惹人注意的是麵食:油潑扯麵,實際叫dún面,大概是“扽”字吧,粵語和客家話也有,也就是扯的意思。這面很長,也很寬,和麵時加鹽,下鍋前需要扯開在案板上摔打以求更加勁道。我有一個朋友,國企大老闆,特別想吃麵,原來是看了《白鹿原》啊,哈哈。

要說這油潑扯麵有多好吃,也談不上,但它確實有特殊的味道。其實陝西菜還有很多,那才叫個好,只不過今日之陝西人妄自菲薄,自己的菜都看不上了,即使偶爾見到也不是原來的味了。

由此想到其他一些場景。比如說過去的村鎮都有城牆,白鹿原裡沒有完整的,有個門樓。多數民居都是土坯,村民普遍衣衫襤褸,這恐怕不符合史實。把父親叫dá,姑且寫做達吧。但也只有把父親叫達,其他比父親小的長輩叫叔大的叫伯。其中族長絕不會有那麼大權力,動輒召集開會。過去中國的縣一級以下基本是自治,其實這也是世界普遍的現象,只有毛主席時代是深入的影響到了最基層——我們不評論好壞。今天也可以說是自治,或者是叫原始無組織——宗法制沒了,新的組織形式還沒建立起來,毫無疑問傳統意義上的鄉村將永遠消失。

還有秦腔,其實倒和此劇很合拍,有一種悲壯的味道,但戲裡比較少。也許是照顧到全國觀眾吧。另外,半陝西半普通的語言語音也不錯,因為純粹陝西話,那外省人肯定聽不懂,沒觀眾了投資方也不幹;完全用普通話,那將會非常假。另外說下,我懷疑陝西把父親叫達,是來源於英語的dad,夠洋的。

演技排行榜

閒來無事,給演員好惡排個榜:

田福賢、鹿子琳、鹿兆海、白嘉軒、白孝文(不是贊同本人,是讚賞演員)、鹿兆鵬(不是贊同本人,是讚賞演員)、嶽維山、黑娃(非常厭惡這個人,但演員演出了前後的變化)、朱先生。

以上都是人精,其他演員也都不錯,但屬於第二梯隊了。群演也很棒的,也許是這些中堅所定的基調所致,因為中國別的戲的群演都很爛。

下面是墊底的:

白靈、嘉軒媽、韓裁縫、大娘,最後再說下,也許不是演員的錯,而是角色的空洞。這樣看,白靈還沒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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