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電影夫人(頭條號簽約作者)
2012年上映的國產片《萬箭穿心》,很“魔幻”。
投資400萬,妥妥的小成本製作,可票房只有265萬。
但獲獎很多,口碑槓槓滴,豆瓣評分高達8.6分。
關於這部電影中幾個角色的話題,總能引起熱議。
比如女主李寶莉,有人恨透了她的暴脾氣,覺得她就是刀子嘴,刀子心。
結尾被養育18年的兒子趕出家門,根本上是她自作自受。
但也有許多人認為,李寶莉在丈夫死後,一個人頑強地支撐起了整個家庭。
她很有擔當,辛辛苦苦賺錢供應兒子考上大學,令人欽佩。
對丈夫馬學武,看法也不一致,有罵他太懦弱,不該出軌更不該自殺的。
有人卻說農村出身的馬學武,通過努力一步步升到廠辦主任,他有能力。
而從出軌到自殺,每一次都是被妻子逼迫無奈做出的選擇。
這兩位人物確實複雜,夫人已寫了兩篇文章詳細探討過:
《萬箭穿心》:讓男人失去了自尊,女人的日子能好過嗎?
《萬箭穿心》:女人拎不清這2點,婚姻會輸的很慘
今天要說的是兒子小寶。
影片最後,他把養育自己18年的親媽趕出了家門!
這讓觀眾在感情上特別唏噓不已,那麼問題來了:
小寶是不是絕情得過分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背後的真實動因究竟是什麼?
作為當紅偶像李現的大銀幕處女作,如今一些朋友關注此片,就因他飾演了長大後的小寶。
2011年,李現參與拍攝王競導演的這部《萬箭穿心》時,20歲的他還在北京電影學院讀書。
那時,他是180斤的小胖子,與如今的健美身材反差很大。
下面,夫人將進入正題。
一
在影片的前三分之二,配角小寶,是個比較隱形的角色。
面對家庭矛盾,他只能躲在角落看,沒法參與進來,像個旁觀者。
然而,小寶目之所及,是父母長期的“不和諧”與“冷戰”。
話說丈夫馬學武出身農村,有大專文憑。
當初看上賣菜人家的姑娘李寶莉,是因她漂亮,最主要有城市戶口。
李寶莉在眾多追求者中選了馬學武,是認準他的“高學歷”(90年代)。
加上他在丈母孃跟前的發誓,稱將會好好對她的緣故。
就這樣,兩人在“不談”感情,又各取所需,非常現實地考慮問題的基礎上,結婚了。
可惜,他們沒有在時光裡締造出幸福,相反,卻把日子過成了一地雞毛。
妻子性格強勢,文化水平低,丈夫內斂文弱,是知識分子。
兩人在性格和文化素養方面反差大,能聊的東西太有限了。
李寶莉因著自己的漂亮和城市戶口,一味火爆地對丈夫,不顧及他的自尊。
文弱的馬學武只能越來越話少,家庭環境的壓抑,侵害著每個人的心靈。
如果說大人的生活圈比較廣,心理承受力也相對強,但孩子怎麼辦?
對一直在“作”卻不自知的媽媽,她心有怨恨卻不敢言,只能畏懼她。
換句話,小寶自小和爸爸親,至少爸爸溫和,能耐心陪他寫作業。
有一點非常重要,李寶莉對丈夫惡言惡語,霸道蠻橫的態度,直接影響了小寶對媽媽的認知。
直白點講,小寶完全是和爸爸站在一起的,這在影片中有多處體現。
開頭的搬家戲,小寶坐床邊收拾東西,他爸爸走過去摸他的頭,笑著關心他。
兩人寫作業時,李寶莉推開門,小寶馬上吼起來,馬學武在妻子走後才轉頭。
且在當時和過後,他都沒有批評教育兒子,不該對媽媽那麼兇。
可見,丈夫對妻子的暴脾氣早受夠了,但他沒能力反抗,也沒有智慧去溝通,只能彆扭著。
他將對妻子的隱忍,憋在心裡冷處理,這種扭曲的夫妻關係也間接導致了母子關係的畸形。
小寶對媽媽無比厭惡,越長大越不講禮貌,爸爸沒有去糾正,媽媽也未意識到問題之所在。
都說父母是原件,家庭是複印機,孩子是複印件。
片中這對彆扭的父母,營造了壓抑的家庭氛圍,然後複印出內心陰鬱的孩子。
這是9歲前的小寶,早早失去了一個孩子該有的單純快樂,卻變得鬱鬱寡歡。
本來,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但他們絲毫不知:
自己給小寶幼小的心靈製造了哪些不該承受的生命之重,這些將反過來侵蝕家庭的大廈。
二
不堪忍受妻子無端傷害其自尊的馬學武,在搬完家的當晚就提出離婚,但沒得到同意。
他拿著毯子和枕頭去睡沙發,李寶莉也未深究,兩人似乎默認了這種低殺傷力的冷戰。
期間馬學武出軌,愚蠢的李寶莉以賣淫嫖娼的名義報警,導致丈夫降職進了車間。
之後老母親來找他,妻子又不給好臉色,馬學武內心瀕臨崩潰。
緊接著收到下崗通知,和情人再次約會,直言他不怎麼懂女人。
脆弱的馬學武跳江自殺,遺書中沒給妻子留一個字。
失去了爸爸的小寶,不可能原諒母親,在葬禮上他就哭喊著要媽媽賠他爸爸。
事實很明顯,馬學武自殺,李寶莉僅是間接因素,並非需要負全部責任。
但小寶不這麼想,他只認為是媽媽害死了爸爸。
頑強的李寶莉擔起了養家重任,繁重的體力活耗盡了她的心力。
本就和兒子不親的李寶莉,更加失去了和兒子親近溝通的機會。
小寶將對爸爸的情感依賴轉移到了奶奶身上,因為奶奶疼他,能指導他學習。
而且奶奶與爸爸的死無關,尚為孩子的他無法和媽媽親近,就只能依靠奶奶。
無知的李寶莉此時還未醒悟,小寶對她的成見不但沒減少,且愈加嚴重。
之前是對爸爸不好,後來又害死爸爸,所以他對媽媽只有恨,根本沒有愛。
可是,李寶莉總覺得孩子長大了會理解她。
事實上,她和兒子的交集越來越少,情感的鴻溝則越來越大。
忙於賺錢養家,又沒有一定文化知識,她沒能力和小寶產生良性互動。
更可悲的是,她將未來過上好日子的希望寄託在小寶身上,以為他考上大學,一切就好了。
哪裡知道小寶的心結,他對爸爸的懷念,對媽媽的懷恨,始終沒解開。
這一階段和小寶最親近的奶奶,她對兒媳的態度,以及兩人間的關係,又進一步影響了小寶對媽媽的認知。
實際上不僅沒變化,還嚴重了,媽媽是害死爸爸的人,他心底只認準這點。
奶奶和媽媽表面上算和氣,畢竟兒媳在盡全力養家,兒子的死也不全怪她。
但小寶對媽媽的態度,奶奶並沒有積極地去糾正,這和當初馬學武一樣。
他們都默認縱容小寶,甚至無形中將自己對李寶莉的看法,感染到小寶。
小寶從小對母親的厭惡,此時因父親自殺,升級成了仇恨,且愈演愈烈。
李寶莉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矯正,奶奶也未加以引導。
所以,沒有人心疼她的養家之苦,唯獨記得她的各種不好。
三
小寶如願以償做了高考狀元,他的翅膀也長硬了。
慶賀家宴上,父親的遺像被鄭重請出,放在母親身旁。
李寶莉笑著要敬酒,卻被小寶警告,你有什麼資格?
更出人意料的是,他單方面宣佈,喝完這杯酒,就和媽媽斷絕關係!
李寶莉哪裡接得住,兩人在屋頂天台的對質,是她最後的火爆“表演”。
本想扭轉兒子的認知,沒想到小寶振振有詞,稱他找父親當年的情人對證過。
氣急敗壞又啞口無言的李寶莉衝下樓道,獨自在江邊呆呆地坐了一夜。
一群肆意歡快的中學生深深“震撼”了她,她也終於頓悟:
是自己犯下的錯,讓小寶的童年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她主動放棄法律意義上的權利,做出了道德上的“補償”。
將房子過戶給兒子,自己則淨身出戶。
這點也再次證明,李寶莉並非壞女人。
如此悲慘的結尾,讓許多人對她多了一點同情。
反過來他們控訴小寶,一個不知感恩,不辨是非的白眼狼。
事情果真是這樣嗎?
夫人在前文已詳細說明,歸結為兩點:
1、異常的夫妻關係嚴重影響了小寶的心靈,他的心裡只有爸爸沒有媽媽;
2、父親死後他又將情感的依賴轉向了奶奶,對媽媽的懷恨心結越發凝重。
李寶莉在兒子高考前,沒出去做活,想在家做點好吃的並陪伴他。
但奶奶覺得她礙事,李寶莉無處去,就跑到了老相好建建的住處。
恰好奶奶生病住院,小寶找到媽媽,他看見她在為一個男人擦洗身子。
內心的憤恨爆發了,由於口出惡言,被本就是街頭混混的建建一頓打。
雖然機智的李寶莉制止了衝突,建建也給了她面子,但小寶的心結變成了死結。
媽媽的此種行為,無疑是她“害死”爸爸後對他的又一次傷害,這是他完全不能容忍的。
在小寶看來,這是媽媽不愛爸爸的又一重明證。
打小和爸爸親,對媽媽充滿了成見並懷恨在心,因這次“意外”事件,小寶的認知更加固化了。
所以,對他來說,將媽媽掃地出門,是其認知的必然選擇。
有人氣不過,覺得小寶始終是個孩子,看不到媽媽為他做的一切。
確實是沒有辦法,在他思想還沒有成熟時,其態度就已經形成了。
而在他壓抑,痛苦成長的過程中,媽媽又奪走了他最親的爸爸。
並且她和建建在一起的“曖昧”場景,被她撞見了。
還是高考的前天晚上,奶奶生病住院時。
他的情感天平終於到了失衡的巔峰,斷絕母子關係勢在必然。
所謂媽媽10年的辛苦,不過是她“理所當然”地贖罪,即補償“害死”父親的應有之舉。
小寶即便理性上承認她的勞苦功高,但他不會感恩,無論是嘴上還是心底。
因此,在小寶的邏輯來講,將親媽媽掃地出門的做法,純粹無關乎“絕情”。
《萬箭穿心》的兩大悲劇,丈夫跳江自殺,妻子被親兒子趕出家門。
前者是因,或者為果,這一家人,無一不悲劇。
試想一下,進入大學,進入社會,小寶以後的人生,又會怎樣呢?
細,思,極,恐。
(圖片源於網絡,侵刪)
作者簡介:@電影夫人,獨立影評人,頭條號簽約作者。寫影視,也寫娛樂圈的愛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