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個很久遠的故事。
有個朋友，我們認識的時候，他28歲。
彼時，長髮飄飄，一副文藝範。
喜歡詩歌、攝影、繪畫這些一切招女孩子喜歡的東西。
身邊總是鶯鶯燕燕的，給人感覺好不快活。
不過，沒在他身上聽過緋聞，他似乎在談好每一段戀愛。
但結果總是無疾而終。
15年過去了，他43歲，未婚。
有次，我說，哪怕你結過一次婚，也是一個交代啊，這麼多年，談了多少戀愛，為什麼就不成，你真的是需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他苦笑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依然很難從第一段的愛情中走出來，每一段感情我雖然都認真對待，但是總是下意識地和她做比較，一比較還是覺得她好。
我啞然，真切感覺到一段感情原來真的可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他的第一段戀愛發生在他高中的時候。
兩人是同學，但是不同班。
他語文極好，那女生英語極好，而且拉得一手好二胡。
偶然兩人被老師安排在一起排練詩朗誦。
他朗誦，而她拉著二胡。
他說，一開始沒覺得什麼。
只是有次排練時，他驀然回頭。
她端坐在舞臺側面，長長的頭髮編成兩根辮子垂在兩肩上。
微側著的身子，笑眼盈盈地看著他。
那是個秋日，秋日的陽光從窗欞下投射進來，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那一瞬間，他覺得這個世界所有的美好加起來不外如是。
她看他痴痴看他，低眉淺笑，欲語還休。
短短一個星期的排練，讓她們的感情迅速升溫。
演出很不錯，但是在舞臺上，他們竟然不加掩飾的眉目傳情。
做為過來人的老師在他們眼神裡看到了早戀的苗頭。
於是，一場場棒打鴛鴦精彩上演。
他們很聰明地轉入地下工作，相約大學再見。
只是，他的成績除了語文，其他都算一般。
高考結束，他只考了本地的一個大專，而她卻去北京上大學。
一個暑假，兩人都是想辦法膩在一起。
一起去打遊戲，一起去看電影，一起去爬山。
他喜歡為她背下一首首的古詩情句，對著她一遍遍地說。
兩人一起暢享未來，一起立下了那麼多的誓言，至死不渝。
兩個年輕而稚嫩的心啊，覺得這個世界除了愛對方，一切都不重要。
後來呢？
他完成專升本，打算考到她所在學校的時候。
她告訴他，她愛上了別人。
或者說，她對現實妥協了。
這原本就是一個愛情敗給距離的狗血故事。
這裡不說他那時是如何撕心裂肺了，他身上有很多深淺不一的疤痕，據說是他每次想的止不住，就給自己一刀。
他沉默了整整三年。
放棄了讀書，到了一家做瓷器的工廠，做第一線的彩繪工人。
他學會了素描，於是畫了上百張她的畫。
後來，他得到她結婚的消息。
一個人在宿舍裡，把所有的畫都燒了，差點引起火災，被工廠開除。
於是，他開始了自己獨立創業的歷程。
十多年過去了，他已然成了一個小有所成的青年才俊。
很多女孩子喜歡他，給人的感覺，他確是如此薄情寡義，玩世不恭。
身邊的朋友已經箴口不言了，因為勸的太多，彼此都麻木。
有的說，他是情感騙子，靠一個編出來的故事吸引一個個女孩子飛蛾撲火。
有的說，他是自欺自人，把自己麻醉在過去虛幻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與我而言，我覺得這不過是他自己選擇的人生罷了，我們無權過問，只能祝福。
這個故事已經過去了很久，我又得到了新消息。
他要結婚了。
特別詫異，於是奔赴前去一探究竟。
他告訴我，有一天，他依然覺得在一起的女孩子和她無法比較。
女孩子問他說，你有照片嗎，讓我看看她，我究竟敗給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她的照片，甚至記憶裡已經忘記了她的模樣。
當四處打聽找到她的照片的時候，他傻眼了，照片裡那個臃腫的中年女人是自己20年都無法忘記的女人？
他哭著、笑著，崩潰了。
原來，他心心念唸的美好，不外是一場鏡花水月。
當然，哭完了，笑完了，日子還照常過，好在那女孩子沒離開，於是有了這樣的結果。
人的這一生，原本如此。
不知有多少人一直活在自己的想象中。
這世間幾乎所有的美好，都是你想象中的美好。
我們流著淚，忍著痛，堅守著她。
因為，她或許是我們一生唯一一次與美好如此的近。
所以，即便以後的歲月如何不堪。
請感恩，她讓你以後能笑著回味。
曾經，真的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