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0年,正月。
此時,班超打通西域南道已有四年,漫長的四年足以讓班超消化戰果,穩定南道局勢,著手收拾北道諸國。
可班超還未動手,曾經幫助過班超的大月氏開始搗亂。
大月氏以助戰有功,主動奉上珍寶,想要和東漢和親。
班超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新聞,簡直笑掉了大牙。
這是一個怎樣的時代?
東漢立國僅65年,一個國強民富的時代,這樣的時代,東漢會選擇和親?
你把泱泱大國的臉面放在了哪裡?
班超果斷拒絕了大月氏國王的請求。
公元90年,五月。
大月氏王派遣副王謝統領七萬大軍,圍攻在疏勒駐軍的班超。
西域這塊地方,雖然國家眾多,但是其戰術思維固化,或者說幾乎沒有所謂的戰術思維,其作戰風格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
---喜歡耀兵。
在他們的思維認知裡,大兵壓境是威懾諸國的最好方式。
但是,一場戰爭怎麼打?如何統籌佈局,他們從來不會去想。
西域內部諸國屢屢相互攻訐,你會發現他們交戰的時候極少,大多數你把雄兵一放,那些勢力弱小的國家便望風投降。
戰術打仗嘛?
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也是為什麼班超進入西域三十六人,最終卻打穿西域南道。
分析局勢、聯合外兵。
這個戰術思維,收拾西域兩道諸國,足矣!
大月氏副王謝提領大軍逼近疏勒,班超帳下的士兵極為恐慌,這些人多為西域各國的組成的聯合軍,他們望風而降的思維早已經固化。
班超開始安慰大家。
大家不要怕嘛,大月氏兵力雖然眾多,可他們從駐地長途跋涉,翻越蔥嶺,戰線拉伸幾千裡,不僅士兵勞累,時間一長就會缺糧。
我們現在把穀物都收了,堅守城池就行了!
莫怕莫怕!
大月氏七萬大軍進抵疏勒國境內,突然發現七萬大軍實在太耗糧,壓根不夠吃吶。
咱也沒看過兵書,不知道怎麼辦啊?
但他們求援的思維意識還是有的,畢竟這些人太喜歡抱大腿。
龜茲國作為西域北道最強悍的霸主,這條大腿是時候抱一抱了。
副王謝派遣騎兵,拿了金銀珠玉準備前往龜茲國求援。班超早已經料到這一手,他下令在龜茲東翼一帶設伏,將這股騎兵一網打盡。
大月氏副王謝聽到這個消息,馬上派遣使者向班超請罪。回到國內的謝說服國王,班超這傢伙太虎了,咱壓根不是他的對手啊。
趕緊投降吧!
最終,大月氏國王聽取謝的意見,年年上交保護費,算是為了自己年少的衝動背上了債務。
年輕人,衝動是魔鬼吶!
班超在收拾大月氏的時候,一個好消息也傳到了西域。
北匈奴主力被打殘!
公元89年,夏季。
竇憲引兵斬殺一萬三千多匈奴,牲畜百萬餘頭,其餘部眾投降者八十個部落,民眾多達二十萬。
這差不多少是北匈奴的全部家底。
班超一聽大喜,他知道西域北道完了!
西域北道的最強大國龜茲國乃北匈奴所扶立的一個傀儡政權。
他的後臺嗝屁,自己還在西域折騰啥?
公元91年,龜茲、姑墨、溫宿三國排隊投降。
班超被任命為西域都護,要名頭有名頭,要實力有實力,成為了西域名副其實的扛把子。
班超馬上下令入主北道,收拾其餘諸國。
說實話,其實西域北道也就剩下慣犯焉耆國。
這傢伙在西域沒少幹壞事,西域都護被他殺了仨,西漢、新朝、東漢的都護中,有三人全部死於他手。
班超開始分兵屯駐,先穩戰局,其次出手。
班超居龜茲它乾城徐幹屯疏勒國整頓北道三國耗時三年,班超終於選擇出手。
公元94年,秋季。
班超徵調
大軍開拔至尉犁境內,班超下令傳喻焉耆、尉犁、危須三國。
“都護來者欲鎮撫三國。即欲改過向善,宜遣大人來迎。”
鋪天蓋地的宣傳單很快進入這三國境內,焉耆王廣馬上派遣左將北鞬支,持牛酒迎接班超。
班超心想,這小子沒誠意,為何不親自來?你是不是欠收拾?
北鞬支被班超怒斥一番,回到了國內,將情況告訴了焉耆王。
焉耆王一聽,班老頭不好惹,他親自與大臣在尉犁迎接班超,上奉寶物。
同時,焉耆王還下令斷絕葦橋,堅決不允許班超引兵進入國境線。
面子工程可以做,但是正兒八經的事情可不好辦。你班超帶了七萬大軍,一旦進入國境,還不得投降?
我好好的國王不做,為啥依附你?
焉耆王這股軸勁兒,堪比當年執著襲殺三位西域都護。
他算的上一個狠人。
公元94年,七月。
班超下令繞過葦橋,在大澤安營紮寨,距離焉耆國不到二十里。
焉耆王大驚,帶領焉耆民眾全部進入山中,防止被班超擊潰。
打不過你,我躲開還不行?
不行!
因為,班超能把他騙出來。
班超聲稱召開諸王大會,金銀錢財大把大把給。
這些人聽到這些消息,眼冒金光,焉耆王廣、尉犁王汎
可當時焉耆國相、危須王兩人害怕誅殺,沒有前來參會。
他們兩人恰好為班超提供了一個完美的理由,反正是為了騙你們出山,這個理由簡直太完美。
你們焉耆國太不尊重人!
金銀錢財沒有,屠刀倒是有一把!
班超下令將焉耆王廣、尉犁王汎押送到陳睦故城,隨後當場斬首。
陳睦是東漢在西域的第一位都護,也是第一個將性命留在這裡的人。
殺人者,正是焉耆王。
解決了國王,三國被一舉蕩平,被殺者五千餘人,俘獲牲畜三十餘萬。
西域大定!
漢和帝下詔嘉獎,特封定遠侯:
“不動中國,不煩戍士,得遠夷之和,同異俗之心,而致天誅,蠲宿恥,以報將士之仇”。
此時的班超已經六十二歲,垂垂老矣!
41歲入西域,62歲定西域。
他幾近半生的汗水都流淌在這片土地上,是時候回到故土了!
公元100年,班超上書:
“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關。”
班超太想回家了,西域這片土地重新屬於大漢,可他也有自己的家,他想回到那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公元102年,八月。
班超終於回到了洛陽,在家安息一月後,班超病逝。
回到故土的那一年,他已七十一歲。
闊別了近三十年的老家,他僅待了一個多月。
自古定天下者有之,享社稷之福者有之,可在西域那片土地上,忠魂很少。
少的讓人心酸。
很少有人願意將自己的青春,將自己的半生託付那裡。
因為足夠的艱辛,因為足夠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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