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豐縣:鄉關何處,遙看一片梨花雪

崔翎/文



梨花風起正清明,遊子尋春半出城。每到春天,豐縣的杏花,蘋果花、櫻桃花、苜蓿紫,次第綻放,一片片奼紫嫣紅,美不勝收。

春之陌上,胭濃粉香,飛花曼舞,風吹霓裳。

一場盛大的花事就這樣如火如荼的開場,萬畝梨園如雪如雲,籠罩著村莊四野。瓊玉剔透,皎白、嬌豔、清麗絕塵,朵朵勾魂。

薺菜青,梨花白、菜花黃,樹下的農家人正春耕忙,流光飛舞的花樹間,徜徉其中的多是美若仙子,環佩叮噹的妙齡少女,還有不施粉黛,素面清顏如梨花的村姑。她們衣袂飄飄,在梨樹下與蝶翩飛,孩子們在嬉鬧戲逐,快樂的笑聲隨花香流淌。


漫天的白花瓣紛紛揚揚,不知這些多情的花兒飄落在誰的心上!

豐縣的梨花,一直在我的夢中綻放,時光流轉,花開花又落,我一直沒有機會去和她曼舞輕歌。又是一年花如雪,不覺間,相思染白了歲月。

今天,一襲白衣,旖旎而來,趕赴與一朵梨花的千年之約。

田野裡,紅塵中紛擾喧囂都已空寂,楊柳搖曳,麥苗楚楚,桃花含笑,一場唯美的漫天梨花雪,在蒼穹曠野間輕舞翩躚。

漫步其中,恍若穿越百年的時光隧道,梨樹虯枝橫斜,千樹萬樹梨花開,恍若姑娘的白妝素袖碧紗裙,惹多少遊人沉醉不知歸路。

有情不必終老,暗香浮動恰好。

在梨樹下,聞到風中的縷縷梨花香,隱約聽到從遠方飄來劉邦的《大風歌》,歌聲隨著梨花飛,聽他慷慨激昂,嗚嗚咽咽的唱了兩千多年,還是百聽不厭: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風歌》

曾經風起雲湧,群雄競逐的漢高故里,在貧瘠悲壯的黃土地上,赤帝之斬白帝子的鮮血噴濺成朵朵梨花,化成一片片香雪海,子孫後代的品性也秉承了梨花的冰清玉潔,柔美堅貞。

豐縣它不慕世間繁華,以一種睥睨群雄之勢,桀驁不群之態獨立在城郊野外。儘管偏處一隅,但誰都是以一種仰敬的目光,注視著這塊英雄輩出的千古龍飛地。

棵棵遮天蔽日的粗壯老梨樹,如劉邦的猛士英魂守衛四方,它枝葉葳蕤,庇廕著世代勤勞,淳樸,善良的豐縣子民,讓老百姓過著豐衣足食,五穀豐登,如梨汁般蜜甜的生活。

所以,梨園是那裡的老百姓精神的圖騰,膜拜的信仰,心中的根脈,靈魂的皈依。因為它,豐縣人走遍天下,在俗世中依然堅守靈魂的聖潔,不會在物慾橫流中迷失自我。無論時光如何四季更迭,遊子們還覺得自己是梨樹下玩耍的那個可愛小孩子,再也走不出對故鄉,即使是一朵花的情結。


白梨萬畝,泥土可親。嘉禾青翠,牛羊滿坡。漫步阡陌,有落花染衣。耕鋤田園,有芳菲氤氳。花開能解語,對牛可彈琴。月下賞花,恍看妙齡佳人。醉倒花前,天地即為衾枕。

即使千山暮雪,內心仍有繁花萬朵。

有多少出外打工的遊子,曾經豪情萬丈,夢想有一天會衣錦還鄉,榮歸故里。可是,夢想和現實總是那麼遙遠,只有這梨花蔚然盛開的村莊,才能撫平遊子們心中所有的酸楚與憂傷。故鄉的風,吹走了在外面薰染的矯情和虛浮,解綺羅,換舊帛,只要回到村莊,她們依然是親鄰眼裡的翠花或傻丫。

我亦同感,當看盡外面世界的炫麗繽紛,繁花落盡,驀然回首,不知何時,我已不再喜歡那種妖嬈的濃豔,心底迷戀的依然是白色的清淺,那種如雪一般不染纖塵的柔婉。

都說,最美的是春雨中的梨花,如楊貴妃般的清麗可人。

可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梨花輕舞,月朦朧,花也朦朧,又是何等的良辰美景?

獨在異鄉為異客的豐縣人,常有人會問從哪裡來,他她們每次都會飽含深情又驕傲回答,來自蘇北果都,那是牛蒡、紅富士和白酥梨之鄉,那是一塊神聖的土地,誕育了布衣皇帝劉邦,從那裡走出來一位位如梨樹蒼勁雄偉的仕宦和豪傑,如:張道陵、劉向、李若谷、李衛…

這樣的問答每每被對方高聲打斷,哦,我知道了,你家鄉的梨花節很出名呢!

遊子們誰也沒想到,那一朵朵晶瑩嬌婉的花兒,才是家鄉的名片。

這裡的鄉親們喜歡坐在開滿梨花的樹下,聽一曲梆子,花鼓,柳琴戲,抽著旱菸,侃著大山,渴了,舀一碗白衣河的長江水,這些如老樹般滄桑的老人家,粗獷豪放又淳樸善良,千百年來,源遠流長。

走過天南海北,看過錦繡山河,明媚而溫暖的村莊,總讓人覺得這裡比繁華的城市還親切迷人。這裡雖然沒有江南杏花煙雨的詩情畫意,也沒有大西北蒼茫雄渾的大漠黃河,卻有萬畝梨園香雪海的爛漫,還有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的濃濃鄉鄰情。

榆柳蔭後簷,桃梨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榆柳蔭後簷,

桃梨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

依依墟里煙。

農家小院裡,有了這朵朵花開,就有了燈下剪影的浪漫,執手相念的歡夢,也給平淡的歲月添了一抹詩意地溫馨。

在雞鳴犬吠的煙火中,這裡的人們世世代代過著簡慢而恬淡的人生。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開在素年錦時的暄妍時光,有一種明媚,原來就在這一樹樹繁花間。

花兒靜靜地綻放,在我忽然想你的春夜裡。

圖片來自網絡,如有侵權,聯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