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邊草
知乎有個問題:“哪一刻你體會到了成年人的脆弱?”
有條高贊回答說:最怕突然接到家人深夜打來的電話。
是啊,到了中年才恍然明白,我們總想著來日方長,殊不知歲月無常。
每一個不敢聽深夜電話的中年人背後,都有一個關於離別的故事。
01
怕愛人突然走了
4月12日凌晨,張靜靜的丈夫終於回國了。
張靜靜是山東省首批援鄂醫療隊的一員,就在結束抗疫一線工作、隔離期滿的當天,突發心臟驟停,在酒店床上永遠睡過去了。
這位年僅33歲的英雄,打敗了病毒,自己卻倒下了。
在黃岡支援時,張靜靜曾在日記裡寫道:“明年待到杜鵑花開,我一定再回黃岡這個家裡感受春暖花開!”
只是,她再也等不到明年的春天了,甚至來不及跟家人好好告別。
此時,5歲的女兒正在等著媽媽打敗病毒回家,丈夫韓文濤遠在非洲做援建工作。
塞拉利昂時間4月5日早上5點多,韓文濤一醒來就看到手機上多個未接來電,噩耗就這樣來得措手不及。
遠在異國,他只能在朋友圈祈求:
“蒼天啊,讓媳婦快醒來吧,我願用我的生命去換你的安康!”
“媳婦啊,我再給你發微信、發視頻,你再也不能給我說話、給我視頻了啊!你讓我怎麼辦啊?”
“你才32歲,你讓我和孩子怎麼辦啊?你放心我一個人養孩子啊?”
痛失所愛,這個堅強的男人,無助得像個孩子。
直到4月11日,在大使館的幫助下,韓文濤終於登上了回國的航班。
他回來了,只是,他的愛人已經不在了。
韓文濤和張靜靜是高中同學,相識18年,結婚6年。
去年12月30日,他返回非洲工作前,和妻子約定下一次回國就補拍婚紗照。
沒想到,一場疫情打破了所有美好,這一次告別竟成了永別。
一個深夜來電,讓原本幸福的家庭毀於一旦。
意外突然來臨,讓人防不勝防。
中年人最怕接到深夜的來電,就怕承受不了那樣的失去。
02
怕摯友不告而別
前不久,42歲的朋友老文聊起自己的扎心經歷。
老文有個發小,關係很好。這十來年,兩人合夥一起奮鬥,一起創業。
原本一切順風順水,卻不知一場意外來了。
有一陣子,公司業務很忙,發小經常要去外地出差。
那天剛好是週五,發小遠在外省出差,半夜12點,老文日常和發小電話聊了公事就去睡了。
半夜1點多,老文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手機鈴聲卻響了,備註是發小,聲音傳過來卻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竟然是警察。
警察說,發小因為過度疲勞猝死了。
因為最後一個聯繫人是老文,所以打給了他。
猝不及防。
待所有手忙腳亂的後事忙完,老文的腦子還是恍惚的。
說好忙完工作要一起出國遊,說好了要一起把公司規模做大,說好了以後老了要一起去同一家敬老院……
這是平生第一次,老文發現自己離意外這麼近。
直到現在,他都害怕回到公司,路過常去的地方也帶著一股心悸,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撥電話記錄,看一看有沒有來電。
畢淑敏說:我們有時是那樣健忘,忘了時間的殘酷,忘了人生的短暫,忘了生命本身有不堪一擊的脆弱。
太多時候,我們還來不及準備,身邊的朋友就匆匆離了場。
每告別一個朋友,歲月逼近的腳步聲就越響。
心中的緊迫感越強:“會不會哪一天就輪到我了?”
03
怕與親人天人永隔
曾經看過一個新聞。
葉威明是杭州的一位消防隊員,有一次杭州紅山農場村發生火災,他去參加救援任務。
經過近五個多小時的作戰,晚上11點多才完全撲滅火災。葉威明回宿舍後,又累又困,簡單洗漱後便躺下了。
直到第二天醒來,拿起手機才發現有7個未接來電。葉威明心裡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撥通老家的電話後才得知:外婆去世了。
葉明威從小跟外婆長大,甚至,對外婆的感情比父母還深。
聽到噩耗後,他癱坐在床上,許久沒有說話,眼淚一個勁往下掉,嘴裡反覆唸叨著:
“我外婆去世了,我救火的時候,我外婆去世了,我外婆想給我打電話,但是我沒接到……”
因為錯過了老家的緊急電話,他再不能與外婆見上最後一面。
葉威明的中隊長打電話過去安慰,這個衝進火場都無所畏懼的男子漢,在電話那頭哇哇大哭起來。
父母親人,是我們心靈的歸宿。他們在,我們的人生就是有底氣的。
哪怕在外經歷再多磨難,我們也篤定地知道,只要一回頭,他們就在。
然而,終有一日,他們會離開,這是所有成年人都無法迴避的問題。
電影《山河故人》裡,張艾嘉飾演一個獨自在澳大利亞的中年女人。
為了讓媽媽能隨時找到她,她總是24小時開著手機。
剛來澳大利亞,這邊沒有什麼人打電話給她。一旦有電話打來,她就十分緊張,就怕媽媽那邊有不好的消息。
張艾嘉有句臺詞:“牽掛是愛最痛苦的部分。”
痛苦是害怕失去,因為牽掛的人可能一不小心就不見了。
錯過一次,便是一生。這種錯過,成了我們最難以承受的痛。
人到中年,最怕越過山丘,卻發現無人等候。
04
村上春樹在《1Q84》裡寫道:
“所有很寶貴的東西,會一個接一個,像梳子豁了齒一樣從你手中滑落,取而代之落入你手中的,全是些不值一提的偽劣品。
體能,希望,美夢和理想,信念和意義,或你所愛的人,一樣接著一樣,一人接著一人,從你身旁悄然消逝。”
也許昨天和愛人許下的甜蜜約定,今天就變成了後會無期;
也許昨天還在聊天說話的朋友,今天就再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也許昨天還在等你回家的親人,今天就再不會守候在門口了。
每一個平平無奇、波瀾不驚的今天,或許就是你追悔莫及、彌足珍貴的昨天。
所以,趁陽光正好,趁他們還在,趁一切都還來得及,好好珍惜,別讓每一次告都那麼匆忙。
給身邊或遠方的他們多一點時間、多一些陪伴,哪怕一個電話、一聲問候。
世事無常,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