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銜來天府國的詩韻
----評詩人何燕子的詩歌
齊鳳池
我曾經在評論中國油畫時說過,中國的現實主義寫實油畫和中國當代各種流派的新詩,從國外引進或者說是借鑑,摹仿來的這兩門高雅藝術,進入中國不足百年,就象一株高貴的鬱金香和一棵嫵媚的君子蘭移栽到五千年肥沃文明的華夏土壤上。一紮根,很快就拔節,揚花,吐蕊,迅速葳蕤成嬌豔嫵媚的兩朵藝術奇葩芳香了中國藝術百花園,並迅速瀰漫了世界藝術的高貴殿堂。
中國現實主義寫實油畫和中國新詩這兩門外來藝術不論是引入還是移栽,都無疑給古老文明文化厚重的中華文化藝術殿堂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我始終認為,與生俱來的和後天修煉的終究不是一個概念。
今天我談油畫,說說中國的現代詩歌。說到短詩,首先我必須聲明,我絕對不是詩歌理論家和詩歌評論家,我只是一個喜歡詩歌,喜歡讀別人詩歌敢說點真話的讀者。我只要讀了好詩後,就衝動,就想說點真話。我認為,我在閱讀別人的詩歌過程中不僅可以增加了個人的閱讀量,而且,認真閱讀別人的詩歌也是對自己儲存知識含量的一種最好的方法。我所寫的詩歌這些隻言片語,完全出自個人感悟,根本談不上像有人說的詩歌評論。說白了,我寫的就是個人心得體會或者說是詩歌讀後感。千萬別把它當成詩歌理論說事,那樣不僅降低了中國的詩歌評論界的水準和檔次,同時,也會迷失了我自己。
昨天,四川詩人何燕子整理出她去年自己認為滿意的二十五首詩歌叫我看看。我收藏後挨個細讀了一邊,感覺真好。她的詩歌特點,短小,靈秀,乖巧,簡約,乾淨,奇巧,唯美,婉約,情感豐滿,小畫面,小意境,小情感,小情緒。這些詩歌又一次打動了我。使我不得不聯想所思敲打鍵盤。我這裡給燕子的詩歌定位,絕對不是恭維她,美化她,俊著她,拍虛她。我只對她的文本說話,絕對不對詩人本人。
我認為,當今中國的短詩最難寫,三五行,四八句要囊括很多內容。我感覺,要想寫好短詩,首先,語言要凝練,每個字要考究精闢。然後在練意上呈現深邃優美詭秘機智的神秘意境。我認為,唐代詩人賈島就是中國古代練字、煉句、煉意的大師。他一直在‘推敲’上下很大功夫。我記得他有一首《尋隱者不遇》的五言絕句,寫得非常妙。
松下問童子,
言師採藥去。
只在此山中,
雲深不知處。
這是詩人專程走訪一位隱士,未遇,就記下了在走訪過程中的對話場面。
首句“松下問童子”,點明會晤地點在“松下”,接待人是“童子”,這就把“不遇”的情節作了交代。松樹是“歲寒三友”之一。古人寫松樹大多與表現孤傲高潔的品質有關,此句也是為了突出隱士的高潔。以下三句全是童子的回答。首先回答的是“言師採藥去”,採藥是隱者經常性的活動,用“採藥”一詞十分切合隱者的身份,介紹師父外出的目的。第三句的回答是承第二句來的,說師傅就在這座山中採藥,對師傅的大致去向給予明確的回答。第四句“雲深不知處”,說雖在山中,但云霧瀰漫,不知他在何處,作了婉轉的辭謝,請來訪者不要作徒勞的尋覓。詩人賈島的“推敲”不僅著眼於錘字煉句上,在謀篇構思方面也是同樣煞費苦心。此詩就是一個最好的例證。賈島採用了以答句包賅問句的手法,精簡為二十字。這種“推敲”就不在一字一句之間。
當代詩人北島也寫過一首短詩《生活》這首詩就一個字‘網’。詩人把生活想象成一張網。在這張網裡,包含了很多內含。讓讀者往這張網裡添加內容,任你隨便想,隨便添加,所有添加的內容你都離不開生活二字。所以,北島悟出的生活,就是一張偌大的‘網’。
美國著名詩人龐德曾經寫過一首兩行的意象詩《在地鐵車站》
這幾張臉在人群中幻景般閃現;
溼漉漉的黑樹枝上花瓣數點。
但我感覺另一位翻譯家翻譯的比上面的好。
那些人的面孔幽靈般閃現,
溼漉漉的枝頭鑲嵌無數美麗花瓣。
我好像記得這句可能是作家,文學翻譯家屠岸翻譯的。我感覺他翻譯的更接近詩歌的本質。
龐德的意象詩《在地鐵車站》僅兩行25個字,是一首世界最著名的意象詩,它是龐德根據在巴黎協和廣場地鐵站的印象寫成的。詩雖短,但詩人最後落筆定稿前經過相當一段時間的醞釀和推敲。殊不知是詩人偶得的印象在主客觀之間反覆提煉,苦思一年之後,最初《在地鐵車站》三十行,後加工成了這簡短的兩行,真可謂是字字經典。
上面我舉得這些例子,就是為了證明短詩不好寫。今天仔細讀了何燕子2010年自選詩25首。讀後我感想很多,燕子的這些詩歌都很短,每首不超過十行,長的十幾行,但在短短的幾行詩歌裡卻包括了我預想不到畫面和意境。她詩歌的特點非常明顯,語言乾淨凝練,用字非常斟酌考究。詩歌的句子非常打眼。每句都有質感和張力,而且新穎。下面我逐個解讀她的詩歌。
她的《江水》是從一滴水開始。作者開始追憶,追憶三十年。這三十年,就在沏茶的短暫瞬間。然而,就在沏茶的瞬間,詩人發現一條大江就走過去了。一條江都過去了,很多人和事也過去了。詩人從點到面,從小到大。從上面的燕窩積雪,又寫到江水下面,即使燕兒窩沒有了積雪。寂靜的江水下面/只有風吹草動,反覆撕咬的傷口/站立是骨氣,站立在嘉陵江的肩上/調集一生的遼闊/這時詩人感覺自己,有了聽音樂般的心跳,這種心跳就像從浪尖彈出。這是詩人站在嘉陵江邊的感悟聯想。
《江水》
從一滴水開始,追憶三十年
沏茶的瞬間,一條江都過去了
即使燕兒窩沒有了積雪
寂靜的江水下面
只有風吹草動,反覆撕咬的傷口
站立是骨氣,嘉陵江的肩上
調集一生的遼闊
聽音樂般的心跳,從浪尖彈出
《風吹我》
五步之外的風,我感覺,連風的距離在詩人的眼裡都是新穎別緻的,是風吹紅了夕陽/額頭上的歲月,像詩篇一樣扶搖直上,頭上剛剛出現的白髮花語,它是說不出的話,就在安靜的滑行裡,手拉手,我們回家。推遲慌亂的夢,今夜沒有風。這是一首心情的小詩,詩人從風、夕陽、額頭的皺紋、頭上的白髮陳述,一切像五步之外的風走的多快呀。
《風吹我》
五步之外的風,吹紅了夕陽
前額的詩章扶搖直上
滿頭花語,是說不出的話
在安靜的滑行裡
手拉手,我們回家
推遲慌亂的夢,今夜沒有風
【小花】
手搭涼棚,彷彿看到了桃花的竹馬在遠方,醉紅的笑聲,終會有風兒擁抱一次,垂下眼簾,也是一盞燈,喊你的乳名,也喊醒今夜的月亮,五月的露珠誤入我的眼睛。這首小詩寫的很婉約,很俏皮。像是女孩似的撒嬌。垂下眼簾,也是一盞燈,喊你的乳名,也喊醒今夜的月亮,五月的露珠誤入我的眼睛。這是典型的情緒唯美婉約,類似五四時期的林徽因羅隱冰心等詩人風格的再現。
《小花》
手搭涼棚,桃花的竹馬在遠方
醉紅的笑聲
終會有風兒擁抱一次
垂下眼簾,也是一盞燈
喊你的乳名,也喊醒今夜的月亮
五月的露珠誤入我的眼睛
《向晚》在夕光關愛的時刻,蝴蝶吸滿花粉,詩人將枝頭的詩芽,臥向失眠的床頭。天黑了,心就亮了,只有高聲朗讀,眼淚,疾病,灰塵,也能獲得詩歌,一點點發白,一點點幽藍,總有一天黎明會叫出我的名字。詩人在等待或者說在尋找屬於自己的黎明,但詩人堅信,總有一天,黎明會叫醒她的名字。
《向晚》
夕光關愛的時刻
蝴蝶吸滿花粉,將枝頭的詩芽
臥向失眠的床頭
天黑了,心就亮了
只有高聲朗讀,眼淚,疾病,灰塵
也能獲得詩歌
一點點發白,一點點幽藍
總有一天黎明會叫出我的名字
《回來》
當枝頭所有桃花開盡的時刻,於是天空很遠了。今夜,失眠是我的行李,與自己交談,花草不斷上升,夢園不再有孩子的話語,那麼,有多少過去還可以回來,一定有什麼聲音來過,蘆葦藏了秋風,那一年我十八歲,北方的小路潮溼。追憶過去,彷彿有聲音從蘆葦藏著,我感覺,那一天詩人失眠了,她連被褥不願打開,驀地想到十八歲時的北方,而且還清楚地記得那條小路的潮溼。
《回來》
桃花開盡,天空很遠
今夜,失眠是我的行李
與自己交談,花草不斷上升
夢園不再有孩子的話語
那麼,有多少過去還可以回來
一定有什麼聲音來過
蘆葦藏了秋風,那一年我十八歲
北方的小路潮溼
《月亮河》
清亮亮地帶走了鳥鳴,是我嗎,咯咯的笑聲洗亮葦葉兒,在水一方,鬆開隱秘的呼吸,一河蔚藍,渡一天星光,更多的時候,遲暮美人的笑,是我,開滿花朵的夜晚,懷想的心緒,種下一生的波浪。小情感小畫面小意境,像一幅貼在村姑窗上的剪紙,和畫家的鄉村山水寫意。詩人的手法就是通過小情感小畫面小意境表現詩意的。但畫面裡融入了詩人的情感。使詩靜中有動,畫中有詩。
《月亮河》
清亮亮地帶走了鳥鳴,是我嗎
咯咯的笑聲洗亮葦葉兒
在水一方,鬆開隱秘的呼吸
一河蔚藍,渡一天星光
更多的時候,遲暮美人的笑
是我,開滿花朵的夜晚
懷想的心緒,種下一生的波浪
《雲夢》月亮穿過雲層,無岸的,是夢,依舊一片白,地上是黑夜,夢裡走馬,一路心事說與誰聽,靜水深流,雲不語。像宋人的一首小詞和婉約的小令。很優美又不乏婉約。
《雲夢》
月亮穿過雲層,無岸的
是夢,依舊一片白
地上是黑夜
夢裡走馬,一路心事說與誰聽
靜水深流,雲不語
《細雨》從天上而來,是回家吧,綠了又綠,敲打內心的獨白,每一滴都是最初的道路,十萬心事十萬草,我遼闊的肌膚開著春天的門,花朵起飛,沒有形狀的,羞答答,是那片鳥鳴青春有約。這首和前面的三首基本一個風格,這裡比較好的句子是‘我遼闊的肌膚開著春天的門’也是我喜歡的。
【細雨】
從天上而來,是回家吧
綠了又綠,敲打內心的獨白
每一滴都是最初的道路
十萬心事十萬草
我遼闊的肌膚開著春天的門
花朵起飛,沒有形狀的
羞答答,是那片鳥鳴青春有約
《騎上單車》騎上單車,電動的,速度交給青石板,疼痛而沉默,屋簷低矮,父親夢裡的街,燈籠搖搖晃晃,北方的那條土路,有大漠的石子,那一年,父親的單車,不是電動的,抱著父親的腰,我也搖搖晃晃。所有的車輪都交給路,那一年,父親騎的是單車,不是電動的,抱著父親的腰,我也搖搖晃晃。童年的景象再現。父愛之情在單車和電動車呈現。
《騎上單車》
騎上單車,電動的
速度交給青石板,疼痛而沉默
屋簷低矮,父親夢裡的街
燈籠搖搖晃晃
北方的那條土路,有大漠的石子
那一年,父親的單車
不是電動的
抱著父親的腰,我也搖搖晃晃
《黑與白》這首詩的語言就很質感,退到風水的後面,攝製水繞山環,像是母親身體裡,養出來的胎盤,那邊的人,比江水更深的眼睛,正在起風,青瓦的語言又在走,黑的一片,許多臉擠成悠遠,問有多少落寞和憂傷,那片鋼筋水泥,白得了無痕跡。黑白的意象用很多具體的詩句呈現,比江水更深的眼睛,正在起風,青瓦的語言又在走,黑的一片,許多臉擠成悠遠,問有多少落寞和憂傷。語言的張力從青瓦的語言說出,那是黑的。落寞和憂傷就在詩歌的內涵裡藏著。
《黑與白》
退到風水的後面
攝製水繞山環,像是母親身體裡
養出來的胎盤,那邊的人
比江水更深的眼睛,正在起風
青瓦的語言又在走
黑的一片,許多臉擠成悠遠
問有多少落寞和憂傷
那片鋼筋水泥,白得了無痕跡
《傍晚,在嘉陵江邊》分割了匆忙的晝夜,一江水涼了,依然有悽然的琴聲傳來,端著銅鏡的女子,熬乾眼淚,唇邊的胭脂紅了一街燈籠,可知道水碼頭的黃桷樹,是為誰栽的,一千年緣起緣滅,故事完成在明亮的羽翅上,而那浪花上的蝴蝶又在哪裡,我愛著,已足夠溫暖,隱秘不宣的石頭在大江深處,月光已精心準備了,蝶戀花,今夜又回到久遠。分割了匆忙的晝夜,一江水涼了/依然有悽然的琴聲傳來/端著銅鏡的女子,熬乾眼淚/唇邊的胭脂紅了一街燈籠/可知道水碼頭的黃桷樹/是為誰栽的,一千年緣起緣滅/故事完成在明亮的羽翅上/而那浪花上的蝴蝶又在哪裡/我愛著,已足夠溫暖/隱秘不宣的石頭在大江深處/月光已精心準備了/蝶戀花,今夜又回到久遠。讀到這裡,我的眼前彷彿出現了白居易的《琵琶行》的意境和畫面。秋風曉月江邊,嫋嫋琴聲江上飄來,彈琴人在江上,小船如一張偌大的琵琶,被水的手指反彈。站在馬背上的人,把這首曲子寫入歲月,裝入情感的經典。其實,詩人在寫這首詩的時候心裡始終是矛盾的。始終擺脫不了現實,而在現實中給自己製造矛盾,然後再消除矛盾,這就是詩人寫作的目的。
《傍晚,在嘉陵江邊》
分割了匆忙的晝夜,一江水涼了
依然有悽然的琴聲傳來
端著銅鏡的女子,熬乾眼淚
唇邊的胭脂紅了一街燈籠
可知道水碼頭的黃桷樹
是為誰栽的,一千年緣起緣滅
故事完成在明亮的羽翅上
而那浪花上的蝴蝶又在哪裡
我愛著,已足夠溫暖
隱秘不宣的石頭在大江深處
月光已精心準備了
蝶戀花,今夜又回到久遠
《紅衣裳》紅衣裳,是媽媽閃動的羞澀,多麼廣大的溫暖,在,爸爸的眼裡又忙碌了多少年,儘管北風改變了方向,紅衣裳,還是媽媽想念的方式,每天都從胡楊的枝上升起,我把夕陽種進眉宇裡的蘆花,即使明天有漫天風雪,飄飄的紅啊,也照亮我的家園。一件紅衣裳記載著很多難忘的故事,即使明天有漫天風雪,飄飄的紅啊,也照亮我的家園。
《紅衣裳》
紅衣裳,是媽媽閃動的羞澀
多麼廣大的溫暖,在
爸爸的眼裡又忙碌了多少年
儘管北風改變了方向
紅衣裳,還是媽媽想念的方式
每天都從胡楊的枝上升起
我把夕陽種進眉宇裡的蘆花
即使明天有漫天風雪
飄飄的紅啊,也照亮我的家園
《桃花奔跑》把耳朵附在桃樹上,聽發芽的詩句,紅顏的,以及哭紅了眼睛的渴望,今天,用桃紅停住這大地,停在遠行的大路上,內心奔跑的火,讓鄉親聊得花蕊嘹亮,笑出聲來吧,自從太陽染上了粉紅,就讓熟睡的臉改變了方向,桃花奔跑,寫下一場愛情,和一根不肯彎下的骨頭,告訴我,春天的夢想一夜完成。最後一句好。
《桃花奔跑》
曾經把耳朵附在桃樹上
聽我發芽的詩句
紅顏的,以及哭紅了眼睛的渴望
今天,用桃紅停住這大地
停在遠行的大路上,內心奔跑的火
讓鄉親聊得花蕊嘹亮
笑出聲來吧,自從太陽染上了粉紅
就讓熟睡的臉改變了方向
桃花奔跑,寫下一場愛情
和一根不肯彎下的骨頭,告訴我
春天的夢想一夜完成
《最後一片雪花》如果我能夠知遇,用初綠的方式說出最後一片雪花,想去找你,挽住一絲微笑,在鏡子裡的花園多呆一會兒,依然含酸的淚水,北風之後,叫不應塵世的名字,算一算天空到腳背的距離,我活著,記憶也活著。整首詩還是清純稚嫩的,像中學生懵懂的愛情。最後的一朵雪花很嫩,嫩的一吻就化,但只要活著,就用記得。
《最後一片雪花》
如果我能夠知遇
用初綠的方式說出最後一片雪花
想去找你,挽住一絲微笑
在鏡子裡的花園多呆一會兒
依然含酸的淚水,北風之後
叫不應塵世的名字
算一算天空到腳背的距離
我活著,記憶也活著
《往左,往右》路燈撅著小嘴把夜開的細緻,近處是樹,瞌睡了,方塊字在大街上一路失眠,往左,往右,寂寞深處,採下一朵沒見過的花,那是比寒冷和夜晚更深的藍,燭火上抽穗同一聲輕喚,幾步外,二月的風,一次又一次試探著我的堤岸。夜色的畫面,被詩人很童話地描繪出來。路燈的小嘴,瞌睡的小樹,幾步之外,二月的小風在試探一個人的堤岸。比較含蓄的詩句,就在試探裡隱匿。詩歌的絕妙處也在這裡。
《往左,往右》
路燈撅著小嘴把夜開的細緻
近處是樹,瞌睡了
方塊字在大街上一路失眠
往左,往右,寂寞深處
採下一朵沒見過的花
那是比寒冷和夜晚更深的藍
燭火上抽穗同一聲輕喚
幾步外,二月的風
一次又一次試探著我的堤岸
《蜜蜂》你翩翩飛來,絕不走近我,而我們卻彼此惦記,是一輩子,和花朵相愛,這個秋天,誰在收穫,濃稠一個無歌的花期,當一些甜蜜成為事實,尖銳的疼痛,如這粘黃的液體,就覆蓋了不安和夢想,我問為誰甘苦,明年的萬花叢中,又該如何成就一段傳說。借物傳情,用蜂和花傳遞愛情。花永遠是為蝴蝶和蜜蜂而開,為它們獻出花蕊和芬芳甜蜜是花的品格和魅力。
《蜜蜂》
你翩翩飛來,絕不走近我
而我們卻彼此惦記,是一輩子
和花朵相愛,這個秋天
誰在收穫,濃稠一個無歌的花期
當一些甜蜜成為事實
尖銳的疼痛,如這粘黃的液體
就覆蓋了不安和夢想
我問為誰甘苦,明年的萬花叢中
又該如何成就一段傳說
《流逝》剛剛下過雨,江水一笑再笑,燈火留住了影子的安詳,傷過別離,蝴蝶已經睡去,給自己一個地址,風在高處,狂草樹葉的舞蹈,吹了一千次就有一千次疼,風與江山擦肩而去,眸子深處,秋水為誰盪漾,詩歌佐酒,何處為疆。擦肩而過的風,吹了一千次,就有一千次的痛。眼睛深處的秋波為誰蕩起漣漪。風格在高處,吹的樹葉像舞蹈,給我一個地址,去叫醒睡著了的蝴蝶。把情感寄託給花草樹木昆蟲蝴蝶,仍然是新月派的情調,唯美的再現。
《流逝》
剛剛下過雨,江水一笑再笑
燈火留住了影子的安詳
傷過別離,蝴蝶已經睡去
給自己一個地址,風在高處
狂草樹葉的舞蹈
吹了一千次就有一千次疼
風與江山擦肩而去
眸子深處,秋水為誰盪漾
詩歌佐酒,何處為疆
《認識一個叫廟壩的地方》不知道從大竹向南,還是向北,在一個叫廟壩的地方,我相信,昨天,夢中退出的是火焰,明清的街詠歎了山川河流,桃花走了千年才找到春天的門,胸前懸蕩,緋紅的念頭,是秦王桃發來的短信,暫掩下秧歌鑼鼓,傾聽花開的聲音,慢慢地紅,把靈魂安頓,來看今年,萬畝桃花定義的生活。這首明顯比前面幾首好,厚重了。這裡我看到了走了千年的桃花終於找到了春天的門。
《認識一個叫廟壩的地方》
不知道從大竹向南,還是向北
在一個叫廟壩的地方,我相信
昨天,夢中退出的是火焰
明清的街詠歎了山川河流
桃花走了千年才找到春天的門
胸前懸蕩,緋紅的念頭
是秦王桃發來的短信
暫掩下秧歌鑼鼓,傾聽花開的聲音
慢慢地紅,把靈魂安頓
來看今年,萬畝桃花定義的生活
《川東桃花源》左邊國道210,右邊達渝高速,車來人往,桃花擊敗川東的春天,不種菊花,布衣羅裙,不見南山,萬千諸侯,守著魏晉的傳說,三千年姻緣,陶淵明夢見桃花的故鄉,我再次看到如此乾淨的花朵,亮出了名片,將嚮往照成一尊雕塑,叫上姑娘,似乎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條道路寬成這樣,盥洗鄉村的最後一聲嘆息,紅了大海,廟壩就有了襲人的風光。
《川東桃花源》
左邊國道210,右邊達渝高速
車來人往,桃花擊敗川東的春天
不種菊花,布衣羅裙
不見南山,萬千諸侯
守著魏晉的傳說,三千年姻緣
陶淵明夢見桃花的故鄉
我再次看到如此乾淨的花朵
亮出了名片,將嚮往照成一尊雕塑
叫上姑娘,似乎世界上
沒有任何一條道路寬成這樣
盥洗鄉村的最後一聲嘆息
紅了大海,廟壩就有了襲人的風光
《用一首詩寫一朵鮮亮》牽著柳絲的手,問一問,誰在斑駁的花影中吹氣若蘭,桃花來自掛露的清晨,以最美麗的呼吸,芬芳笑容,渴望被我輕輕帶走,一個人的地老天荒,從來不語,在你吐香的每個時刻,我又多想把幸福,裝進你口袋,像夢話一樣訴說,用一首詩寫一朵鮮亮。畫面感極強的情感小詩,手牽柳絲,吹氣若蘭,桃花掛在清晨,在你吐香的時刻,我用一首詩點亮一朵花的笑臉。
牽著柳絲的手,問一問
誰在斑駁的花影中吹氣若蘭
桃花來自掛露的清晨
以最美麗的呼吸
芬芳笑容,渴望被我輕輕帶走
一個人的地老天荒
從來不語,在你吐香的每個時刻
我又多想把幸福
裝進你口袋,像夢話一樣訴說
用一首詩寫一朵鮮亮
《四月,某一天》1一次深呼吸,墓草上的風,站立四月的蔚藍,北方的夢,慢慢彎曲,抱著細小的天空,一滴淚,坐在清晨,柳絮兒飄飛2清明剛過,風咳嗽著穿過膝蓋,無枝可依,疼了燕子的心,爸爸,我看你來了,還有多麼鮮豔的花瓣,落下來,久久地,我合上眼睛3心被切成兩半,一半兒站起來,撞到蘆葦的回聲,一半兒,坐下來,擁著南方的泥土呼吸,四月睡在線裝的陽光裡,摺疊整齊的袖口,青草成群結隊,從不說悲涼4消失了爸爸的地平線,是北方的渴望,帶著明亮的輪廓,我相信,沒有一隻燕子是憂鬱的5婉約的風景一再變輕,藏起如水的容顏,媽媽,是否又要經過那片蘆葦,向南方。說出一世的情緣6北方從眼底流走,南方母親的懷裡,父親始終用脊樑說話,只需一杯酒,點燃目光,為我遮雨,沒有聲音的聲音,陪伴我一生遼闊7風隨意地晃來搖去,像爸爸的川音始終沒有飄落,醒來的眼睛還在拼命趕路,為我尋找光芒,有個聲音在輕輕說,輕輕說,南方的山林幸福了。像一首小敘事詩,從四月的某一天開始,燕子對父親的感情,像一滴淚,坐在清晨。清明剛過,消失了父親的地平線是北方的渴望,帶著明亮的輪廓,我相信,沒有一隻燕子是憂鬱的。只有詩人燕子獨自憂傷。燕子把思念父親的情感就寄託在婉約悽美的詩行裡。
《四月,某一天》
1
一次深呼吸,墓草上的風
站立四月的蔚藍
北方的夢,慢慢彎曲
抱著細小的天空,一滴淚
坐在清晨,柳絮兒飄飛
2
清明剛過,風咳嗽著穿過膝蓋
無枝可依,疼了燕子的心
爸爸,我看你來了
還有多麼鮮豔的花瓣,落下來
久久地,我合上眼睛
3
心被切成兩半,一半兒站起來
撞到蘆葦的回聲,一半兒
坐下來,擁著南方的泥土呼吸
四月睡在線裝的陽光裡
摺疊整齊的袖口
青草成群結隊,從不說悲涼
4
消失了爸爸的地平線
是北方的渴望
帶著明亮的輪廓
我相信,沒有一隻燕子是憂鬱的
5
婉約的風景一再變輕
藏起如水的容顏,媽媽
是否又要經過那片蘆葦,向南方
說出一世的情緣
6
北方從眼底流走,南方母親的懷裡
父親始終用脊樑說話
只需一杯酒,點燃目光
為我遮雨,沒有聲音的聲音
陪伴我一生遼闊
7
風隨意地晃來搖去
像爸爸的川音始終沒有飄落
醒來的眼睛還在拼命趕路
為我尋找光芒
有個聲音在輕輕說
輕輕說,南方的山林幸福了
《風往南吹》只一夜,一夜五月的風,抓住爸爸的手,媽媽的村莊里長出來,很多的時候,我都認為,五月的蘆香經過我羊水的濯洗,天空已讓出滿腹花語,風往南吹,帶走了葦葉兒的呢喃,花衣掛在胡楊的枝頭,往上堆的童話有蘆花那麼高,昨夜的眺望,足夠輕盈,白花花的夢啊,臥在北方。五月的蘆香經過我羊水的濯洗,天空已讓出滿腹花語,風往南吹,往上堆的童話有蘆花那麼高。而白花花的夢啊,還臥在北方。
《風往南吹》
只一夜,一夜五月的風
抓住爸爸的手,媽媽的村莊里長出來
很多的時候,我都認為
五月的蘆香經過我羊水的濯洗
天空已讓出滿腹花語
風往南吹,帶走了葦葉兒的呢喃
花衣掛在胡楊的枝頭
往上堆的童話有蘆花那麼高
昨夜的眺望,足夠輕盈
白花花的夢啊,臥在北方
《電話打給北方》電話打給北方,問媽媽,我的出生,一定與那片蘆葦有關,爸爸割草的傷口,一滴血已長成夢幻的月光,媽媽卻在說,少說兩句,要花錢的,我說又想起大河溝,守衛著爸爸的呼吸,媽媽的頭髮一定都白了,我把窗戶全部打開,陽光和清爽的風,一起湧進來,一時間,亮堂堂的屋子,掛滿媽媽的眼睛。在一個叫大河溝的地方,父親割草的傷口,長成夢幻的月光。而如今,母親的頭髮都白了,她還在守望,彷彿,亮堂堂的屋子,掛滿媽媽的目光。情感流動,思念憂傷。大河溝永遠是詩人的剪不斷的惆悵。
《電話打給北方》
電話打給北方,問媽媽
我的出生,一定與那片蘆葦有關
爸爸割草的傷口
一滴血已長成夢幻的月光
媽媽卻在說,少說兩句
要花錢的,我說又想起大河溝
守衛著爸爸的呼吸
媽媽的頭髮一定都白了
我把窗戶全部打開
陽光和清爽的風,一起湧進來
一時間,亮堂堂的屋子
掛滿媽媽的眼睛
《大河溝的記憶》我在單純的時光裡,從未停止呼喚你,——大河溝,抖抖身子,爸爸要去割下一車簡單的生活,帶血的手臂捕撈了沒入水中的媽媽,止息了岸邊的號哭,是爸爸叫我擦掉了眼淚,只為三頭奶牛,三十隻九斤兔,過冬的食糧,媽媽說,我是一個讀書在行的孩子,驢車搖搖,每根蘆草都是回家的路,今天寫下這首詩的時候,我聽見,爸爸在溼潤的沙發上咳嗽。大河溝的記憶就是詩人的記憶,只為三頭奶牛,三十隻九斤兔,過冬的食糧,詩歌裡的細節,抖抖身子,爸爸要去割下一車簡單的生活,帶血的手臂捕撈了沒入水中的媽媽,已經過去很久的細節,還能聽見父親沙啞的咳嗽。
《大河溝的記憶》
我在單純的時光裡,從未停止呼喚你
——大河溝,抖抖身子
爸爸要去割下一車簡單的生活
帶血的手臂捕撈了沒入水中的媽媽
止息了岸邊的號哭
是爸爸叫我擦掉了眼淚
只為三頭奶牛,三十隻九斤兔
過冬的食糧,媽媽說
我是一個讀書在行的孩子
驢車搖搖,每根蘆草都是回家的路
今天寫下這首詩的時候
我聽見,爸爸在溼潤的沙發上咳嗽
《幸福香味》親愛的媽媽,不管怎樣,讓小院一寸一寸溫暖下來的日子,都是你掌心裡的飯香,媽媽,你把香氣當做道路,或者溜炸,或者清燉,爸爸的目光濺紅了你的雲鬢,而今,我的眼睛在某一個時刻,喂滿北方的天空,只是那串葡萄還是清亮的。讓小院一寸一寸溫暖下來的日子,都是你掌心裡的飯香。把詩歌融入生活和把生活寫進詩歌同樣需要感悟。燕子在日常生活裡發現詩意,在飯香裡找到詩歌的光芒。
《幸福香味》
親愛的媽媽,不管怎樣
讓小院一寸一寸溫暖下來的日子
都是你掌心裡的飯香
媽媽,你把香氣當做道路
或者溜炸,或者清燉
爸爸的目光濺紅了你的雲鬢
而今,我的眼睛在某一個時刻
喂滿北方的天空
只是那串葡萄還是清亮的
解讀何燕子的二十五首詩歌,我感覺這些詩歌的風格基本是一樣的,即保持了傳統,唯美,又體現了古典的婉約,使畫面,意境異彩紛呈。整體顯得靈秀,乖巧別緻。但我覺得整體詩歌的厚度不夠分量還顯得輕點。這二十五首不如前面我評的那幾首有力度。這種詩歌應該屬於以前的練筆,和詩歌道路上的零散腳步。我希望何燕子今後的詩歌發展還是應該向《風吹遠了胭脂的香.和《人間之上》這樣的詩歌走向邁進。不能只停留在小情緒,小情感,小畫面,小意境上。這些風格的小詩不是不可以寫,這種詩歌給報紙,仍然是好詩。
由於時間精力和個人水平,我只能理解解讀到這種地步,待今後邊讀邊學邊解讀提高自己鑑賞水平。
最後,祝燕子寫出更好的詩歌佳作,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