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圈姐
忐忑。
在2006年之前,只是一個普通的形容詞。
直到一首歌曲橫空出世。
從此,"忐忑"成為了中國人心中的"神曲"。
自帶音效。
同時火遍全網的,還有《忐忑》的演唱者:
龔琳娜。
這個酷似"跳大神"的女人,一度成為熱議的中心。
誇張的表情,魔性的動作,詭異的造型。
當然,最重要的是——
——沒人聽得懂她在唱什麼。
精神不正常。
成為了大眾對她的質疑。
就連"被上帝親吻過聲音"的周深——
——綁上龔琳娜,也難逃被噴的下場。
人人喊打?
也許誇張了。
但是不難看出,大眾對龔琳娜的音樂,表示強烈的抗拒。
"非主流"。
然而,距離《忐忑》過去的10年後。
2020年,湖南衛視搞了個"大事情"。
《叮咚上線!老師好》。
熒幕授課的節目,見過沒?
主打互動知識分享。
來自各行各業能人教師。
比如這位人大附中網紅教師李永樂:
還有這位"考研教主"張雪峰:
全年齡青春課堂。
老師個個才貌雙全。
要看老師有沒有真本事?
不用急。
每堂授課完畢後,學生現場投票。
最直接有力的數據反饋。
方能顯現出大浪來時,人設鮮明的"教育紅人"們,誰在裸泳。
但是這樣的節目,與龔琳娜有什麼關係?
教學生"跳大神"?
不,教音樂——
——中國傳統音樂。
你沒聽錯。
實際上,如今自稱為中國新藝術音樂歌者的龔琳娜,曾走過的音樂之路,遠比觀眾能想象到的更加"正統",且主流:
保送畢業於中國音樂最高學府——中央音樂學院。
青歌賽第二名出道。
曾為國家二級演員,後自行退出體制。
龔琳娜的履歷,光鮮漂亮。
國內著名聲樂家潘乃憲曾評價她:
"她(龔琳娜)的民歌唱法,揭開了中國民歌唱法歷史上的新篇章。"
原來,龔琳娜是可以好好唱歌的。
再看登上《叮咚上線!老師好》講臺的龔琳娜。
怎麼回事?
妝發正常,笑容端莊,氣質古典。
這和那個擠眉弄眼、唱著"金箍~棒吧咯 棒吧咯 棒吧咯~ 咯吧咯棒吧咯 棒吧咯 吧咯~咯"的,是一個人?
出人意料嗎?
驚喜還在後面。
問:中國戲曲和西方歌劇,在演唱方式上按什麼區分?
答:前者音域,後者行當。
但是,這樣輸出的知識,沒有記憶點。
還是得唱。
於是:
從美聲高中低三個音域的無縫切換。
到花旦,老旦,青衣,老生,花臉,小生不同唱腔的自如變化。
直觀如同"步步高點讀機",哪裡不懂唱哪裡。
龔琳娜的百變唱腔,手到擒來。
滿座皆驚,掌聲雷動。
而除了常見的京劇、黃梅戲。
漳浦地區盛行的薌劇,也是張口就來。
(當然,更多人恐怕連"薌"字都不認得。)
而這,得益於她深入當地的採風習慣。
與福建的戲曲演員同吃同住,深入瞭解閩南文化。
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多年的習慣使然。
就連她身懷二胎之際,都從未停止過採風的腳步。
意外嗎?
當然。
畢竟在大眾眼中,"龔式神曲"簡單得像一拍大腿寫就的胡言亂語,配以群魔亂舞的表演。
——毫無內涵可言。
所以當龔琳娜對所有戲曲形式信手拈來時,觀眾才驚為天人。
但你以為這就是全部嗎?
戲曲,主要由民間歌舞、說唱、滑稽戲綜合而成。
簡而言之:受眾寬廣,不設門檻,雅俗共賞。
民樂出身的龔琳娜能夠如此嫻熟,也可以算紮根民俗文化後的"觸類旁通"。
依然有人不願承認,龔琳娜能夠在音樂領域,脫離"低級"範疇。
緊接著,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在節目中,龔琳娜駕輕就熟向觀眾演示琴歌《黃鶯吟》的唱法。
"黃鶯,黃鶯,
金衣簇,雙雙語。"
文人音樂。
興盛於魏晉、兩宋時期。
以琴樂、詞調音樂為主體。
傳承自士大夫階層。
毫無疑問,是真正的"陽春白雪"。
當然,這並不是說與之相對的民間音樂是"下里巴人"。
但是,完成從高山流水到雅俗共賞的自然過渡,龔琳娜只用了十幾分鍾。
又有多少人在看完全過程之後,還能記得龔琳娜,曾經是被群嘲了10年的"神曲締造者"?
一個講臺,大招不斷。
時刻不停地打破觀眾期望值,不斷帶來新的信息。
讓觀眾不由自主保持專注的同時,又對她下一刻想要展示的新知識形成一種期待感。
除了為自己所受長達10年的誤解成功翻案。
同時,龔琳娜在傳播音樂知識的層面上,已經達到了一個合格"老師"的程度。
在場觀眾數度大合唱。
還有"結課"後50滿票通過的肯定。
都昭示著這一次,龔琳娜確實把大家shock到了。
而這一刻在講臺上的燦爛綻放,背後是長達數十年的隱忍堅守。
幼兒園時期被贊音樂天賦,7歲參加藝術團,13歲出國演唱。
龔琳娜的前半生,也曾像無數民樂歌者一樣順遂安泰。
直到一次她被錄音師調侃:
"你們這些唱民歌的,都是一個框子裡出來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
龔琳娜意識到,只有"不被同質化",她才有可能在音樂的滾滾洪流中,留下屬於自己的浪朵。
而對她場場千篇一律的演出,毫不客氣指責
她依然選擇自己的初心民族音樂。
但決定通過古典哲學、思想、民俗民風等不同維度,將之重新解構。
於是才有了漫長而頻繁的採風、思索和創作。
《忐忑》、《法海你不懂愛》、《金箍棒》等等"神曲",慢慢應運而生。
也許當時的大眾無法接受。
但是對於龔琳娜來說,結果是否被觀眾接受,早已不再重要。
而這個過程中她的所感所知,和經由她口被傳揚出去的點點滴滴,已經足夠。
攝取,傳播。
才是知識的本來面目。
如今,她將這份收穫帶到《叮噹上線!老師好》的"講臺"上。
用更加娛樂的方式,將之呈現給廣大"學生"。
這一刻,沒有人在乎她是不是"神曲女王"。
(圖片來自網絡侵權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