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傳世武俠作品《三俠五義》,又有《七俠五義》,二者是啥關係?

要了解《三俠五義》和《七俠五義》的關係,必須從兩個人說起。

一個是清代小說家、著名評話家石玉昆;另一個是現代詩人俞平伯的曾祖父、清末著名學者、文學家、經學家俞樾。

石玉昆別名石振之,號“問竹主人”,人物“石先生”、“石三爺”,大約出生於清代乾隆末期,死於同治十年,

石玉昆說書技藝之高超,時人稱讚說:“石生玉昆,工柳敬亭之技,有盛名者近二十年。”

石玉昆不但書說得好,還能別出心裁、自成機杼,開創出新的題材類型。

石玉昆早期以講包公案為主,與之同時代的說書藝人總是說,“玉昆三爺說了一輩子的包公案”,“他是跟了文正公一輩子的”。

但是,隨著講書技藝成熟,創作思維出開始活躍起來了。

在後期的說書活動中,石玉昆開始有意無意地把包公審案的故事與江湖俠義題材結合起來,別開生面,開創出了一種公案俠義小說體裁來。

故子弟書《石玉昆》中有說:“編來宋代包公案, 成就當時石玉昆。”

考證大師胡適通過對石玉昆代表作《三俠五義》的考證,結論是:“有因襲的部分,有創造的部分。大概寫包公的部分是因襲的居多, 寫各位俠客義士的部分差不多全是創造的”。

石玉昆早年演出,乃是有說有唱的,現存有以《包公案》、《龍圖公案》為名的說唱本多種,分藏於北京首都圖書館、臺灣“中央研究院”、日本東京大學等地。

特別值得說明的是,石玉昆後來在《龍圖公案》的基礎上加入的大量江湖俠義元素,基本上是隨編、隨演、隨說。

弟子聽得有趣,耳提面命,複述筆錄,另成《龍圖耳錄》。

《龍圖耳錄》編成後,卷首說得分明:“《龍圖公案》一書,原有成稿,說部中演了三十餘回,野史內讀了六十多本;雖則傳奇志異, 難免鬼怪妖邪,今將此書翻舊出新,不但刪去異端邪說之事,另具一番慧妙,卻又攢出驚天動地之文。”

這“攢出的驚天動地之文”,初名《忠烈俠義傳》,後改名《三俠五義》,共一百二十回,於光緒五年由北京聚珍堂出版。

《三俠五義》前六十回,講的是北宋仁宗年間,河南陳州大旱,包拯奉命到陳州放糧,在俠客、義士的幫助下,審奇案、平冤獄的故事。後六十回,寫眾俠客義士協助大學士顏查散剪除襄陽王、誅強鋤暴的故事。

《三俠五義》書中出現的點穴、暗器、劍訣、刀法、輕功提縱術等武功技擊,以及悶香、百寶囊、千里火、夜行衣、人皮面具等江湖勾當,對以後武俠小說之內容素材影響巨大,被稱為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

清末學者俞樾在蘇州讀到《三俠五義》,大加讚賞,稱:“閒中著色,精神百倍。如此筆墨,方許作平話小說,如此平話小說,方算得天地間另是一種筆墨!”

但他認為“惟其第一回,敘狸貓換太子事,殊涉不經。白家老嫗之談,未足入黃車使者之錄。餘因為別撰一回,援據史傳,訂正俗說,改頭換面,耳目一新”。

另外,又認為原書中的三俠為南俠展昭、北俠歐陽春、雙俠丁兆蘭和丁兆蕙兄弟,其實是四位,於是又增加上小俠艾虎、黑妖狐智化、小諸葛沈仲元,共稱七俠;原五鼠即鑽天鼠盧方、徹地鼠韓彰、穿山鼠徐慶、翻江鼠蔣平、錦毛鼠白玉堂,仍為五義士,改書名為《七俠五義》,於光緒十五年作序刊行。

俞樾的改本並未得到內行人的認可。

以魯迅為例。

魯迅稱《三俠五義》“而獨於寫草野豪傑,輒奕奕有神,間或襯以世態,雜以詼諧,亦每令莽夫分外生色”,對於俞樾的改本,他於1923年12月28日魯迅致信胡適說:“我以為可重印者尚有數書。一是《三俠五義》,須用原本,而以俞曲園所改首回作附。”

對於魯迅的提議,胡適完全贊同。

1925年,亞東圖書館聽從了胡適的建議,重印《三俠五義》時選用原本。

胡適在“序”中補充說明:“《三俠五義》原本確有勝過曲園先生改本之處。就是曲園先生最不滿意的第一回也遠勝於改本。”

不過,說了這麼多,我們也應該瞭解,從故事情節來說,《三俠五義》和《七俠五義》的差異,也只有第一回不同而已。

至於文字上有些加工潤色之處,自然是俞樾的改本要雅緻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