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二的蛻變



阮小二和鄆哥籌劃的“傻子大學”,終因過於荒唐而無法辦成,阮小二就有些懊惱。回想這些年的“下海”經歷,倒木材,倒鋼材,倒石油,勞而無功不說,差點把老本陪上,真是晦氣啊。

這年頭混吃等死是不行的,還得削尖了腦袋往錢眼裡鑽鑽看看,阮小二就去買彩票。別人買彩票只是買著玩的,一次花個十元八元買幾注,有搭沒一搭地等著開獎的日子。阮小二卻是認真的很,因為他總覺得那個幾百萬的大獎備不住就會落在自己的手裡,不能中大獎是投入太少的緣故,就兇巴巴地幾百注幾千注的買。可是,投入了幾萬元,只是中了幾次幾十元的小不點兒的獎,阮小二上火上得滿嘴燎泡。後來,聽吳用說,那大獎是千萬分之一的概率。阮小二不懂概率,但是,吳用接著說的一句話他聽明白了,中一個大獎的機會,相當於你一生被雷電劈死兩回。

X他個媽的,我阮小二咋就這麼傻呢?軍師,你看我還能幹點什麼?醒悟過來的阮小二到這時才想起來找個高人指點一下。

吳用若有所思,摸摸下巴說,你去找武大郎商議一下,看看開個麻將館行不行?

找武大郎商議開麻將館?我找他那熊樣的幹什麼?

呵呵,你這個小子,吃虧就吃在這上頭,你以為打天下還像從前那麼個打法?“風風火火闖九州”,“你有我有全都有”?不行啊兄弟。現在的事情很怪,你這樣的硬漢不見得比武大那樣的窩囊廢混得更好,武大現在可是Q城裡了不得的人物。

他那熊樣的,好,能好到哪兒去?阮小二撇了撇嘴。

好不到哪兒去,但是,你如果開麻將館,他就能管著你。

我不開。阮小二梗起了脖子。

呵呵,那你找我幹什麼呀?抬槓來了?

阮小二這才覺得自己很可笑,改嘴說道,軍師,麻將館開不得呀,那不是聚眾賭博嗎?派出所不讓。

呵呵。讓不讓就看你怎麼做,不是說“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嗎?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你只要做得好,沒有不行的事。

阮小二仍然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做得好?什麼做得好啊?

如果開麻將館,肯定能賺大錢,咱們中國的麻將,發展勢頭兇猛,這裡孕育著無限商機。但是,開麻將館你要應付很多方面的麻煩,主要的,一個是派出所,一個是武大的執法大隊。派出所那裡好辦,無非是多花些銀子,把所長搞定就行。武大那裡卻是沒有這麼簡單。現在的武大可不是賣炊餅的那個武大,刁鑽兇狠,很會變著法兒勒索人。你如果不買他的賬,麻將館就無法開得消停。照我說得做吧。

本來,要剛猛兇悍的阮小二去窩窩囊囊的武大那裡求情,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阮小二經歷了多次挫折之後,也有些乖覺起來,猶如一塊有稜有角的石頭,在洶湧的浪潮中滾來滾去,稜角慢慢就會磨去一樣。

阮小二出手大方,一次甩給武大兩千元,外帶兩瓶茅臺,武大自然當仁不讓。

給武大送禮,還要說“請武隊多多關照”,阮小二覺得彆扭透了。尤其是武大還要以“大哥”自居,把他叫做“小二”,聽上去像稱呼店小二一般,阮小二渾身不自在,可是也沒有辦法。

Q城裡是有幾家麻將館的,不過都是小打小鬧,最大的一家也只是放了20張麻將桌。阮小二做事向來是往大里撐的,又有阮小五阮小七的大力支持,就一下子放了50張麻將桌。吳用說得沒錯,打麻將的人是意想不到的多,麻將館裡天天爆滿,蹬三輪車的、開“寶馬”的、賣大蔥的、辦報紙的、大姑娘、小媳婦、毛頭小夥、癟嘴老太,更有一夥又一夥社會閒人嘻嘻哈哈,紛至沓來,噼裡啪啦,好不熱鬧。

阮小二喜不自勝,得意無比,這回終於走對路了。

然而,樹大招風,越紅火的生意,麻煩就越多。工商的、稅務的、公安的、掃黃打非糾察隊的,精神文明辦公室的,幾乎天天找他。有的送兩條煙就能打發,有的則要去酒店,去風景區,脾氣暴躁的阮小二耐著性子應對著。不好好應對不行啊,麻將館其實是最怕騷擾的地方,牌友大多都有“犯賭”的經歷,一聽有人來麻將館檢查,就像一群驚弓之鳥,呼啦一下就飛走了,那不就黃了嗎?所以,對這些人,阮小二儘管恨得牙根發痛,也得點頭哈腰,滿臉堆笑,想盡辦法不使他們進入麻將現場。心裡想,狗日的,只要不去美國的阿拉斯加,我他孃的不在乎。

武大郎倒是不經常來,但是擱三差五就來一個電話,在開業的前8天裡,阮小二接到了武大3個電話。

小二,今天我有幾個朋友從鄆城過來,你看,中午咱們去哪裡撮一頓?

武隊,你選地方就是了,找最好的,12點?我準時到。

小二,今天晚上的手氣太背,錢就要輸光了啊。

那有什麼關係,咱兄弟有的是錢,我馬上讓鄆哥送去,要多少?

小兒,嘿嘿,不好意思,聽說二龍山酒店的妞兒很靚,你有沒有興致陪大哥去玩玩?

可以可以,完了我再陪大哥去山上燒香拜佛。

每接完一個電話,阮小二都要罵一句狗日的,心裡卻在暗自發笑,我這樣下去,慢慢就會變成“老油條”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