鞦韆架上的愛情
點絳唇 李清照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這是李清照寫於少女時期的代表作,詞中的少女情竇初開,對愛情有一種既朦朧卻又大膽的追求。其中的“鞦韆”便是嚮往愛情的一件物事,卻易被一些讀者忽視,君不見蘇軾的“歌管樓臺聲細細,鞦韆院落影沉沉”和“牆裡鞦韆牆外道”亦是與愛情有關嗎?
這自然還可以追溯到唐人的作品中去,晚唐的韓偓就是一個寫愛情的高手,他的《香匳集》中便有很多與“鞦韆”有關的愛情詩。
像他的《寒食夜》:
惻惻輕寒剪剪風,小梅飄雪杏花紅。
夜深斜搭鞦韆索,樓閣朦朧煙雨中。
詩寫得有些朦朧 ,主人公深夜不寐,他不去關注其他景物,卻去注視“鞦韆索”,那自是寄託了他深深的情意,他是想起了日間打鞦韆的情景和盪鞦韆的人,“鞦韆”可正是為纖手所握的啊。
他的另外幾首與“鞦韆”有關的詩都是愛情詩。
《偶見》
鞦韆打困解羅裙,指點醍醐索一樽。
見客入來和羞走。手搓梅子映中門。
有意思的是,李清照的《點絳唇》立意及遣詞造句正是脫胎於此。
《想得》
兩重門裡玉堂前,寒食花枝月午天。
想得那人垂手立,嬌羞不肯上鞦韆。
寒食午夜,回憶起曾經的甜蜜,那個鞦韆旁的伊人此時在何方?
《寒食夜重遊李氏園亭有懷》
往年曾在彎橋上,見倚朱欄詠柳綿。
今日獨來香徑裡,更無人跡有苔錢。
傷心闊別三千里,屈指思量四五年。
料得他鄉遇佳節,亦應懷抱暗悽然。
這也證明詩人的“戀情”是發生在寒食節的,而寒食節正有盪鞦韆的習慣。
他的《效崔國輔體四首》(其一)同樣寫到了鞦韆:
淡月照中庭,海棠花自落。
獨立俯閒階,風動鞦韆索。
似乎也與前面幾首同一機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