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事實上是一條悲傷的河流。
它暗藏巨大的引力,在午夜時分釋放出來,讓所有靠近的人產生幻覺,從而悲痛萬分以致於心神渙散,直到對生命充滿絕望,淚盡而亡!
墨離和白靈見識到這條河流的威力,決定白天逆流而上,到晚間的時候遠遠離開河岸,以防不測。
他們又走了幾日,所見情景越來越荒涼,除了黑色的大河和遍野的砂石,真的是連一顆雜草也沒有生長,沒有飛禽走獸,也沒有淡水。
而遠處連綿的黑山,竟然也沒有走近的跡象。
最糟糕的是,隨身攜帶的食物和水馬上已經用盡了。
“靈兒,我懷疑我們走的方向不對!”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墨離對白靈的稱呼從師妹改成了靈兒,而她也習慣了被這樣叫著。
“那怎麼辦?”白靈的臉色被太陽曬得黝黑,嘴唇乾裂,已然憔悴很多。
“你馬上往回走,應該還有生還的可能!”
“那你呢?”白靈幾乎大叫起來,“你想丟下我?”
墨離慘然一笑,“因為我不知道前方還有多遠,不想你再受苦,對不起!我的心很痛!”
白靈幾乎哽咽,“不可能!你憑什麼要我離開?這也是我選擇的路,我會陪你走下去,不會放棄的!”
幾滴淚水落下臉頰,她很想哭,多日來的勞累不算什麼,可是如果說兩人就此分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的。
“別哭!”墨離伸出手給她擦去眼淚,顫聲說道,“是我說錯了,我要你快樂一點!”
誰知道越勸白靈越覺得委屈,心底像是有無盡的悲傷要發洩出來,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湧出來!
她忍不住哭出聲。
這熟悉的悲傷捲土重來,似曾相識。
“不好!是幻境!”墨離驚叫一聲,“快打住!”
白靈猛然驚醒,她往弱水河望去,那一汪黑水此刻竟然波濤洶湧,激起洶湧的波浪鋪天蓋地般朝岸上湧來!
弱水河發作了!
墨離拉起白靈的手想要逃離,卻發現白靈已經眼神迷離,淚流滿面。
“娘啊,你在哪裡?我不要你死... ...你快回來!”
白靈開始進入了幻境。
“靈兒,快醒醒!我是墨離,有我在!”
白靈睜開眼看見墨離,一把抱住,大聲哭喊,“別離開我,我不要失去你!”
墨離竟然也不禁落下淚來,心痛如刀割。
他知道兩人是被弱水所困,想要抱著白靈離開這裡,卻再也挪不動腳步。
“靈兒,我們不會分離的!”墨離抱緊白靈,身後無邊的黑浪撲來,瞬間淹沒了整個荒原。
... ...
這是什麼地方?
墨離從昏迷中醒來,發覺四周什麼也看不到,黑色的世界,靜寂如死地。
他想挪動下身體,發現懷裡還緊緊抱著一個人。
白靈?
那身體柔軟,還有氣息。
墨離急忙呼喚,“靈兒!快醒醒!我們沒死!”
白靈悠悠醒轉,“這是哪兒?怎麼這麼黑!”
“我也不知道,你等下!”
墨離從懷中掏出一顆珠子,那珠子頓時熠熠發光,照亮兩個人的臉龐。
兩人朝四下望去,發覺身處一所地下溶洞之中。
這溶洞裡怪石嶙峋,冰冷刺骨,寒氣逼人。
石壁上還有水滴滲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經過上萬年的沉積,到處都是溝壑縱橫的紋理。
“我們竟然沒死,難以置信!都怪我,不該在那個時候傷心!”白靈想起弱水河的洶湧,仍是心跳不已。
墨離的眼神越發溫柔,“不能怪你,應該是我們接近了弱水的源頭,所以會強烈的刺激我們的悲傷!”
“你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到了大黑山?可是我們沒有走到任何一座山的跟前呀,那些山看起來還是很遙遠!”白靈想起那些遠山模糊的影子,沒有任何特別的跡象。
“我也不很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墨離脫下身上的外衣,要給白靈穿上,白靈急忙拒絕,她還是不習慣別人對自己這麼好。
“我從小在蛇島生活,不畏寒冷,你就聽我的吧!”
墨離的眼神堅定執著,讓白靈再無推辭的想法,她穿上墨離的外衣,頓時感覺溫暖非常。
“來,拉著我的手!”墨離伸過手來,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在沉寂的溶洞裡除了水滴落下的聲音,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白靈好奇的看著墨離手裡的珠子,“你這是夜明珠?不過好像更亮!”
墨離點點頭,“這是明月珠,是我們蛇島的寶物。”
他輕輕朝那珠子吐出一口氣,懸浮在空中的珠子變大了好幾倍,在黑暗的夜空中高懸彷彿一輪明月,整個溶洞頓時亮如白晝!
兩人的視野頓時開闊不少,但是白靈隨即發出了一聲驚呼!
她看到了地上有一堆白骨。
不只是一堆,而是整個溶洞裡都是白骨!在明月珠的照射下發出慘白的光芒。
從骨架看是各種鳥獸的殘留,想必是落入弱水河後致死。
墨離也是驚歎一聲,“想不到有這麼多生靈葬身弱水河底!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吧。”
剛走幾步白靈不小心踩到其中一隻骨架,咔嚓一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那骨架竟然發出一聲悲鳴,象是在哭!
“遭了,這白骨也成精了!快走!”
兩人手拉著手,來不及辨別方向,奪路狂奔。
只見所有的骨架都站立起來,咔嚓聲和悲鳴聲混合,整個溶洞裡充滿了混響!
哭聲震耳,隱隱勾起人心底的悲傷!
幻境又來了,白靈幾欲落淚。
“別哭,抱緊我!”兩人緊緊相擁,眼看著四周的白骨圍攏過來,神智漸失。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溶洞開始坍塌,從洞穴的深處現出一個通紅的亮光!
這紅光照亮整個溶洞,給所有的白骨染上一層紅色的光暈。
直立的白骨都停下動作,扭動著身軀,彷彿想要逃走。
那紅色的光源突然消失,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所有的骨架都直直的被吸了過去!
兩人死死的抓住岩石,直到開始力不從心。
“抓緊我!”
墨離手中的明月珠忽然脫離,被那強大的吸力吸走。
藉著明月珠的照射,墨離清晰的看見,那是一條巨大的蛇頭!
原來紅色的光源是巨蛇的眼睛!
這條巨蛇正張開大嘴,吞噬溶洞裡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