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好嫁風不會讓你更高級

洪欣和張丹峰那事,微博衝浪的梅粉都略知一二了吧?

事件概括,就是香港女星洪欣,被丈夫張丹峰綠了。

且,張丹峰的出軌對象,是他的經紀人——畢瀅。

而,整件事裡,最紅的就是畢瀅。

她的作妖能力之強,導致她在整件事裡不僅碾壓了渣男張丹峰,還帶火了一個詞——

好嫁風。



好嫁風是什麼?

一句話,easy to marry.

它是指一種看起來乖巧、溫馴的穿衣風格,再劣化一點,甚至還有些土氣。

不懂?看一張畢瀅早期的照片——



黑長直、俗粉、露線。

一種“隨便撩一下就能追到手”的接地氣風格;一股“娶回家當媳婦絕對不虧”的嬌妻feel。

而為了進一步詮釋這種被認為是“長在直男審美上”的風格,網友還拉來了馬蓉、劉鑫、翟欣欣來“陪葬”,作為好嫁風的經典解析案例。



好嫁風一詞概括之精妙,受到一眾網友的簇擁。

更魔幻的是,持有藍翔挖掘機駕照的網友挖出,當這個熱詞淪為群嘲對象時,居然還有人拿它來當招牌做生意!

而且,似乎……生意還不錯?

好嫁風=男人的工資卡=不費勁。



和好嫁風鼻祖Ayawawa相仿,這個博主也有一套撩凱子的核心理論,據她自己總結就是——

白大衣、毛茸茸,催情護手霜,加咖啡可酒迷魂湯,順帶手口紅梗。

念念教主小咒語,電眼梗。這你要不來工資卡,似乎怨你不怨我。



很明顯,這個博主的段位比Ayawawa低多了。

核心理論居然是幾句語法錯亂、充滿市井大媽感的打油詩,人家Ayawawa的MV、PU理論,聽起來不就高級多了不是?

對於這種明顯腦殘的價值觀,飄飄就不再費字數diss了。畢竟,這種賊船都能上的人,基本上是無可救藥了。

但,這個博主最令人反感的行為,是把各種穿衣風格,都往她好嫁風的圈子裡拉。

甜美風、溫柔仙女風、旗袍、漢元素服飾……一個都沒逃過。




甚至,連奧巴馬伕人米歇爾也不放過。

米歇爾在自傳上塗了一個粉色指甲油,好的,立馬被馬小婷宣佈就地入會。



真可謂是“海納百川”了。

拜她所賜,本飄再也無法直視衣櫃裡的仙女裙,以及所有粉紅色的飾品。

求求你趕緊閉嘴吧,你再畫地為圈下去,大家不按王菊麻辣雞蕾哈娜那樣穿,就都是“恨嫁”了不是?

然而,當看到連王菊的穿著都被打成好嫁風時,飄飄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絕望。

馬博主真的成功了。

她成功帶偏了一部分人。




王菊,那個女團裡獨立女性的代言人。

號稱要推翻以“白幼”為美的女團審美、在女團裡大肆走歐美風的中國第一人。

王菊的打扮是好嫁風?

這難道不比企鵝和北極熊交配還獵奇麼?

那麼,它是怎麼發生的?

答案:王菊穿了身粉色。



我還能說什麼呢?

閉眼噴人,看問題走腎不走腦的狂歡者又來了。

說到好嫁風,繞不開的元素是什麼?

粉色、黑長直、白大衣、小香風、毛茸茸、珍珠耳環、蝴蝶結……等等,強調女人味的元素。

網上列舉的奶茶妹妹、翟欣欣的好嫁風穿搭,實在有點土氣。

而,高級好嫁風穿衣模版是什麼?

《失戀與巧克力職人》裡,被封為王者段位綠茶的紗繪子(石原里美 飾)。



《失巧》裡十元的穿搭,永遠離不開馬卡龍色、毛茸茸配飾,以及絕對領域過膝襪或過膝靴。



看上去甜美溫順乖巧,又恰到好處地撩撥起男性的性幻想。

雖然紗繪子畫風顯然高級很多,在穿著上堆砌這些充滿女人味的元素,的確是為了吸引男性,讓自己在異性市場裡更加受歡迎,達到“好嫁”目的。

但,好嫁風繞不開粉色、毛茸茸等元素,就可以直接反推——但凡穿了粉色或搭配毛絨飾品的,就一定是好嫁風?

怎麼會有人對事物的理解這麼粗暴?

如果說女性在衣著上大量使用粉色,就是為打造一個溫良恭謙讓的準嬌妻形象。

那麼我就問問眾直男,你們有膽把下面這位,渾身都是粉色的麻辣雞娶回家嗎?



事實上,這位滿嘴髒話的歐美rapper圈girl power代表,也是出了名的喜歡粉色。

無論私服還是mv,都大量使用粉色元素。



就連和Beats合作的耳機,也是粉色的。



的確,粉色在某些文化裡,會讓人自然聯想到溫柔、乖巧。

但,在信息爆炸、文化環境越來越複雜的今天,認為粉色只有這一面的人,不過是在暴露自己的狹隘思維。

《紐約時尚雜誌》,曾把大肆流行的粉色統稱為“千禧粉”(Millennial Pink)。

“這是一個俗氣而真誠、摩登又懷舊的顏色。”他們曾用這種顏色,定義千禧一代。

還記得《布達佩斯大飯店》裡那些美到不真實的粉色場景嗎?



在這裡,粉色代表的,是復古又摩登的夢幻感。

20世紀墨西哥最重要的建築大師——路易斯·巴拉甘,也痴迷粉色。



巴拉甘的代表作是“克里斯特馬廄”。

其中運用的鮮明的粉色,是他建築中神秘主義的重要視覺表徵。

而粉色對於巴拉甘的意義是——

呼應了人在獨處時才能喚起的“內在的神秘與安寧”的顏色。



而除了復古、神秘,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粉色還代表了和好嫁風完全對立的意義。

它是一個經典“女性叛逆色”。

2016年10月,特朗普在娛樂節目裡的一段疑似歧視女性的語音被洩露:“只要抓住她們的pussy,你就可以做任何事。”(pussy:小貓、少女的私處等意義)

此話一出,引起了橫跨81個國家的共168次遊行。

其中,一頂粉色貓咪帽,成了這次遊行浪潮的象徵,代表女性對身體自決權的呼籲。



在19世紀~20世紀的歐美,粉色甚至是男性和中性的代表色。

1918年《Earnshaw’s》雜誌中曾經提及,粉色看起來更強壯,符合男性人設。而藍色,更精緻優美,適合女孩子穿。

到了20世紀60年代,由於女性自由運動興起,女性開始嘗試中性穿著,才慢慢在著裝上嘗試粉色。於是,粉色開始成為女性的代表色。

但在男女平權、主張個體選擇自由的今天,再去糾結什麼顏色代表什麼性別,什麼人應該穿什麼色,有意思嗎?

現在,多的是穿粉色的男性,只要搭得好,一樣高級。




當粉色已經跨越性別的鴻溝,一部分人還在以“賢良淑德”為它冠名。

把所有使用它的人,都打成向異性搖尾巴諂媚的弱者。

當吳亦凡都穿上了皮毛,你還在擔心,它會把你變成一隻溫馴的寵物。

當蠢壞之徒靠宣傳扭曲的三觀牟利時,我們懟他們的壞,卻繼承了他們觀點中的狹隘。

那麼本質上,不過是左腳在踩他們,右腳加入他們罷了。



把王菊的粉色、麻辣雞的大皮毛外套解讀為好嫁風,滑稽。

但把各種甜美風、日系軟妹風、仙女風通通貼上諂媚好嫁的標籤,同樣腦殘。

可怕的是,把歐美風和好嫁風混為一談的畢竟是少數,而後者,卻是比較普遍的現象。

Ayawawa紅的那幾年,只要提到好嫁風,就必提日系穿搭,不少鍾情於日系穿搭的女生,叫苦不迭。




只要穿得有女人味一點就是別有用心,只要穿得溫柔甜美一點就是跪舔男性。

過度解讀他人的穿著,把著裝風格和人格強行聯繫起來。

這和老一輩過度迷信相由心生,長得醜的人心眼一定壞,並無區別。

而實際上,人的靈魂之複雜,真不是這種,用穿著解讀他人品德的狹隘之徒的粗暴邏輯可以參透的。

《下妻物語》裡,龍崎桃子(深田恭子 飾)就是一個酷愛lolita裝,以及奢靡輕浮的洛可可文化的少女。



蕾絲、緞帶、花朵、荷葉邊、到哪都撐洋傘、從來不運動、只吃甜食。

這種生活作風,讓周圍人都覺得她是一個柔弱、浮誇又孤僻的怪咖。

但,事實上,洛可可和lolita,只是桃子堅持的一套人生美學。

她欣賞洛可可文化,更多的,是欣賞洛可可時代,人們為追求美不折手段的極致浪漫主義和追求幸福的精神。

而秉持著洛可可“女子以柔弱為美”美學的桃子,柔弱嗎?

恰恰相反。

桃子早熟又堅強,有一套剽悍的人生哲學。

小學時,母親離開她和賭鬼父親改嫁,她鼓勵母親抓住自己的幸福——

人,在面臨巨大的幸福時

會突然變得十分膽怯

抓住幸福其實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氣





對於借東西,她的態度是借出去就不要想著能要回來。

因為真正重要的東西,絕對不可能借給別人。

能借給別人的東西只能是無足輕重的東西

所以我是“借東西不還主義”

同樣 我把東西借出去時也是抱著

“這東西回不來也無所謂”的態度






當唯一的好朋友草莓(土屋安娜 飾)深陷危難,連騎車都怕弄髒衣服的她,為了深入敵軍,掄起鋼管就是一陣血拼。



不良少女草莓這樣評價桃子——你輕飄飄的衣服背後,不是挺有個性的嘛。



是的,衣著不等於性格。

只能代表個人喜好。

有時,甚至連“喜好”也稱不上,只是習慣。

一個人穿了什麼,有時甚至不表示她內心真的渴望這麼穿——

別說lo裙這些並不符合“好嫁風”標準的,有些女孩,就算真的穿著所謂“好嫁風”就一定等於她們諂媚、弱勢、恨嫁嗎?

很多人,可能僅僅是不會打扮而已。

也可能是興趣不在此、不愛在穿衣服上下功夫琢磨,你說的那些彎彎繞,她們不懂。

更別提那些因為體型、經濟原因,而不得不遷就某種穿著的男男女女。

一個女生胖,因而總穿肥大的工裝風,這就表示她一定是個“女漢子”嗎?

一個男生瘦,所以喜歡有墊肩的衣服,這就等於他絕對是個“裝逼犯”嗎?

用一個人的著裝品味和喜好,粗暴地去評判一個人的品德,實在是太愚蠢了。

這不過一種現代的迷信。

常聽人說什麼“渣男錫紙燙,渣女大波浪,綠茶公主切”的打油詩。

無心者嬉笑唇齒之戲,有心者上綱上線,狹隘者借題發揮。

怎麼?我去燙個頭,還能把我的良知燒沒了?把我的道德觀燙歪了?

全身俗粉也好,名媛小香風也罷,大波浪錫紙燙任君喜歡。

所謂“好嫁風”在揣測女性的同時,又何嘗不是揣測男性的審美取向、性格偏好?

我們反對女性諂媚男性的初衷,難道不是為了兩性平等、大家能更自由地呼吸?

而今天,當我們不斷揣測別人。

當我們只追捧歐美狂野、幹練中性,而貶低日系軟妹、溫柔仙女。

又何嘗不是,在壓縮個體的選擇空間?

何嘗不是,在用自由去綁架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