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蘭,是我最討厭的人,我恨她!”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我努力了這麼多年,我居然變成了我最恨的人。”
“那一刻我就是趙美蘭,不,我比她更可怕。”
前幾天《都挺好》裡的蘇明玉把父親蘇大強直接罵到昏迷,她罵自己的父親“作死”“窩囊廢”“不配有婚姻、有子女”。
而父親昏迷前指著她喊出的那句“趙美蘭,你就是趙美蘭”,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活成了母親的樣子。
她恨自己的母親,想要用最惡毒的話和母親做了斷。
但這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反而她比所有人都更像自己的母親。
心理學家弗蘭克·卡德勒說:“生命中最不幸的一個事實是,我們所遭遇的第一個重大磨難多來自家庭,並且,這種磨難是可以遺傳的。”
顯然,在這場與母親、原生家庭的戰爭裡,蘇明玉是個徹徹底底的遇難者。
她絕望地哭喊:“我憑什麼逃不了,憑什麼?”
原因並不難猜。
她困在原生家庭裡,是因為她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模仿母親,按照母親默默傳授的方式為人處世。
雖然她並不重男輕女,雖然她清晰地知道母親對自己造成的傷害,但她的強勢、她的控制慾、她的手腕以及她對父親的蔑視,和母親並沒什麼區別,甚至更強大。
想要脫離原生家庭的魔咒,除了自省,還有改變。
改變自己,是斬斷原生家庭魔咒的開端
我們先換個話題:你認為父母會看小 huang 片嗎?
電影製片人Charlie Tyrell和他的哥哥、姐姐的答案是:會。
而且他們還有證據,那就是被媽媽一直視為“禁區”的錄像帶。
10年前,他們的父親去世。Charlie 想要看看那些錄像帶,但被媽媽制止了,理由是“你還太小”——那個時候他20歲。
看著父母曾經神秘兮兮的樣子,Charlie想當然地把它們視為“不堪的錄像帶”,否則幹嘛不讓孩子看?
如今,最小的孩子Charlie都已經30歲了。也許母親是覺得時機已到,竟然爽快地把父親的錄像帶交給了他。
在打開之前,他以為看到的會是那個年代浮誇、低俗的不堪錄像。但卻只看到一盤磁帶,聽到了兩個人吵架的聲音。
那兩個人他非常熟悉,一個是自己的父親Greg,一個是自己的祖母(Dale),也就是父親的母親。
與印象裡沉默、不善言辭的父親不一樣的是,磁帶裡的父親情緒相當激烈。
而祖母也沒有那麼溫柔,反倒是咄咄逼人。
磁帶裡記錄的這場談話以最惡劣的方式被迫中止。這勾起了Charlie的好奇心,於是他採訪了家人。
姐姐:“父親從來不叫祖母‘媽媽’,而是‘那個女人’或者‘母親’。”
哥哥:“父親從來沒有分享過任何與他母親相關的美好回憶。”
媽媽:“那些看起來很幸福的照片,都是謊言。”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父親和祖母的關係一直都很糟糕。
比悲劇更悲傷的是,活成了討厭的人的樣子
祖父和祖母是典型的中產階級家庭,祖父是飛機員,而祖母就像一架飛機的機長一樣經營著整個家,指揮著所有的“機組成員”。
熱衷於舉辦雞尾酒會的她,還把三個孩子當成了展示自己的道具。
聖誕節早上,孩子們要穿統一的制服齊步走下樓,每拆一份禮物,就要給聖誕老人寫很長的感謝卡。
每年如此,如果有人不聽話,祖母會發脾氣。
孩子出任何問題,她也會發脾氣。
比如從小有語言障礙的Greg,每次Dale帶他去上課都很不情願,會大聲控訴“你對我是多大的負擔”。
即便Greg長大了,這種情況也沒有改變。
每次去Dale家,Greg都非常沉默。有一次Dale還攻擊了Greg,指甲用力地抓向Greg的脖子,留下了好幾道抓痕。
不難想象,Dale經常對兒子們動手。
Charlie的媽媽跟三個孩子們說過:你爸爸和他的兄弟不是“長大”的,他們沒什麼童年,他們是“生存”下來的。
看到這裡,祖母Dale似乎成了最大的惡人。
但Charlie的媽媽卻說:“這並不能全怪祖母,她也是受害者。”
怎麼回事兒呢?
原來Dale小時候也一直被暴虐的父親虐待。
大概在她8歲的時候,Dale的父親在切醃肉,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父親突然把刀插進了她的手臂,而且是刺穿了。
她的胳膊鮮血橫流,餘生一直留著一條疤。
但是後來Dale卻沒有意識到,自己也在做和父親一樣的事情——虐待孩子。
如果繼續下去,Greg很可能會虐待自己的孩子,讓原生家庭的悲劇延續下去。
去掉壞種子的最好辦法,是種上好種子
但幸運的是,Greg決定從“尋找問題根源”轉變為“改變自己”。
他沒有打罵過兒女一次。偶爾控制不住發脾氣後,也會用自己的方式向孩子們道歉;
他錄下和母親的每一次吵架,時常回放,用來警醒自己;
他想做一個合格的父親,每週都會帶孩子們去看飛機,雖然孩子們覺得很無聊;
在孩子生日的時候,他特意打扮、營造儀式感,讓孩子知道自己被愛和關注著;
他用不斷翻新房子、傢俱的方式表達對這個家的愛,還能以此增加和孩子的互動方式;
他竭力控制自己,從不在孩子面前和妻子吵架,只為營造一個和諧的家庭氛圍;
他支持孩子的夢想,就連自己癌症晚期時,也支持Charlie去追求自己的愛好,而不用顧及他的病。
雖然長大後的孩子,依然覺得父親很怪、難以溝通,但這種天真而笨拙的嘗試效果顯著。
他的妻子最大的心願是:“當我死後,把我的骨灰和你老爸的混在一起。”
他的大兒子,如今擁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幾個孩子都非常可愛。
他的女兒,和他一樣倔強,對父親充滿懷念,也溫柔地對待孩子。
他的小兒子,也實現了他的遺願,每一部影片都以“Directed by Charlie Tyrell”結尾。
這個童年不被愛、生存下來的孩子,卻活成了讓所有人都愛的父親和丈夫。
而這一切僅僅始於他和妻子定下的一個約定:
“我們的孩子不會在這樣的價值觀下長大,那麼他們的孩子也不會在那樣的價值觀下長大。”
“這將於此結束。(It ends here.)”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一位智者的故事。
一天,智者和弟子們在一片雜草地上坐下來。
他問:“地裡的野草總是拔了又長出來,怎樣除掉它們?”
有的說用鏟子,有的說用石灰,還有的說用火燒。
智者沒有評價,他只是佈置了一個作業:“你們回去後用自己的方法除一片雜草,一年後我們再見。”
一年後,弟子們依約來到這裡,卻看到原來雜草叢生的地方,現在卻長滿了綠油油的莊稼。
原來智者想要告訴弟子們,想讓雜草不再“拔了又長”,最好的方法其實是在地裡種莊稼替代雜草,讓其無處可生。
就像是要去除心裡壞的種子,最好的辦法是種上善的種子。
我們越來越愛討論原生家庭的傷害,越來越想要尋求一個理解自我的途徑,越來越想要一個撫平成長傷痛、重塑自我的出路。
這本身是好事,但我看到了太多罵父母、罵原生家庭的人,卻鮮少見到有所改變的人。
甚至還有不少人以此為自己不上進、不努力找藉口,不管出了什麼問題,都一股腦歸結在父母身上、原生家庭身上,然後心安理得地繼續墮落。
“父母皆禍害”???想要破除原生家庭的魔咒,不是罵罵就可以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掉原來的價值觀,種上新的價值觀,讓下一代在全新的環境下成長,不給壞種子成長的機會,就像Greg所做的那樣。
這個過程並不容易,但卻非常值得一試,因為在給孩子創造更好的成長環境的同時,我們其實也在治癒著自己。
Greg的故事被小兒子Charlie拍成了小短片《My Dead Dad's Porno Tapes(我那死去爸爸的情色錄像帶)》,並在2018年入圍了奧斯卡獎。有興趣的可以在網上查看一下。
沒有完美的原生家庭,但我們都應該做出努力改變的姿態。
我們的未來在自己手裡,孩子的未來在我們的養育方式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