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河》裡,打動我的絕不是演員的演技

最近看了一部電視劇和一個紀錄片,電視劇是正午陽光的《大江大河》,紀錄片是央視的《西南聯大》,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作品,卻在同一點上給人以重擊。

重擊是什麼?是無意的一瞥,看見紮根在中國人骨子裡真正的信仰。

一、1938年——自強之道,端在教育

1937年,由北大、清華、南開三校聯合組成的長沙臨時大學在戰亂紛飛下再次遷移來到內地昆明,1938年4月,國立西南聯合大學之名正式啟用。

紀錄片從西南聯大三校長講起。

張伯苓,南開大學創始人。北洋水師學堂畢業後,本在通濟艦上實習,為何棄戎從教,在《四十年南開學校之回顧》演講中,他這麼說道:

“苓適畢業於北洋水師學堂,在通濟輪上服務,親身參與其事,目睹國幟三易。悲憤填胸,深受刺戟!念國家積弱至此,苟不自強,奚以圖存,而自強之道,端在教育。創辦新教育,造就新人才,及苓將終身從事教育之救國志願,即肇始於此時。”

蔣夢麟,西南聯大期間的北大校長,也是北京大學歷史上任職時間最長的校長,在美國留學期間,一開始進入的是農學院,最終卻也選擇走上教育之路。

比起張伯苓直截了當的“自強之道,端在教育”,蔣夢麟的描述要浪漫多了。但終究,也是從中國曆代興衰出發作出的選擇。

校長如此,教師亦如此。

1937年,由三校組成的長沙臨時大學再次南遷,聞一多在老友的推薦下,有了留在武漢教育部任職的機會,妻子和家人欣喜,因為這意味著團聚和安寧,但聞一多拒絕了。

他知道學校困難,但他依舊選擇徒步去昆明,做他的教書匠。同行的還有曾昭掄、李繼桐、袁復禮......

另一條路上,被譽為“教授中的教授”的陳寅恪一家,也在趕往昆明。

在遙遠的英國劍橋,還有一群人在克服萬難謀求回國,他們是華羅庚、王竹溪、張文裕。大數學家華羅庚大家都知道,而王竹溪是中國熱力學統計物理研究開拓者、張文裕則是我國宇宙線研究和高能實驗物理的開創人之一。

師長如此,學生亦如斯。

教學環境,小擠髒亂。

因為是鐵皮房,教室裡一下雨便叮噹作響。

椅子也“極簡”,既做課桌又做凳子。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為懼,即便天上有日本人的炸彈,躲就是了,躲完還能接著上課。於是西南聯大里學出了楊振寧、李政道、黃昆、鄧稼先、王希季、朱光亞、任繼愈、查良錚......

看完這些,難免有疑問,他們做到這般,究竟為了什麼?籠統地一句愛國嗎?可愛國有很多的方式,為什麼一定得是棄戎從教,為什麼是靜坐聽雨也要在教室裡坐下去?

二、1978年——“大學生都能幹”

《大江大河》的故事從1978年開始,那是改革開放的第一年,那也是恢復高考的第一年。

因為成分不好,被人欺負了十年的宋家終於迎來了轉機,宋家姐弟雙雙過了高考分數線,弟弟甚至考了全縣第一。

為了能上大學,一向懦弱的弟弟去鎮人民公社揹人民日報社論,一遍不行就一百遍,一百遍不行,就一千遍。最後他們爭取了一個讀大學的名額。

那還是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值得全家人為之動容的年代。

那時候沒有人說大學無用、讀書無用,他們相信,讀書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那是一個最普通的農民也崇拜讀書人的年代。

1938年的中國抗日戰爭開始一年,1978年的中國十年動亂剛剛結束,這中間相隔40年,很多東西變了,還有一些沒變。教育,這種紮根在中國人骨子裡的信仰,從來沒變。

三、2018年——“唯獨上課不覺累”

前幾天,中青冰點的一篇特稿火了, 。一個直播屏幕將雲南祿勸一中與成都七中連接在一起,它改變了祿勸一中的升學率,也改變了很多孩子的命運。

網友們討論著教育公平的話題,可是那些真實的奮鬥也不應該被淹沒。

直播遠端的老師們:

為保證跟上進度,1個直播班的工作量,約等於3個普通班。

為跟上進度,把部分週末和平日直到23點的自習安排了課程,幫學生查漏補缺。有老師連上20個晚自習。

“真的累。覺得自己這麼窮,每天忙啥呢?”有老師嘟囔著,下一秒話頭一轉,“唯獨上課不覺累。看到學生,講話聲就大起來”。

直播遠端的學生們:

大部分孩子會在3年裡,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一位班主任站在“為理想和尊嚴而戰”的鮮紅標語下嘆著氣告訴記者,他的一項工作是凌晨來教室,把那些還在學習的學生抓回寢室。

有年級第一得了闌尾炎,動完手術第三天就要來考試;還有同學為省時間,不吃飯,最後快得厭食症了。

從1978年到2018年,又一個40年過去,我們聽過了讀書無用論,我們也見過不學無術一夜暴富之人。但這有怎樣?我們依舊有一群相信讀書可以讓自己走出困境的學生以及一群願意為之奮鬥的老師。

在戰火紛飛的歲月裡,教育是為了救國、讀書是為了中華之崛起;在和平年代,我們依舊相信,它是一條改變命運的道路。對教育的信仰,對讀書的崇拜,從來都是我們這個民族最珍貴的東西之一,它也值得被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