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榮作品:懷念姐姐

【作者簡介】賀文榮,陝西白水人,白水作協理事。曾供職於《陝西日報信息時代》《西部民企》《中華風采人物》省人大常委會大報刊社《法治與社會》。作品多被國家級重要刊物轉載與收藏。

懷念姐姐

往事如煙,不堪回首。

時隔五年之久,難以抑制懷念之情的我,在穀雨之時的陰雨天,來把大姐懷念。多少次提筆,止不住的淚流而下。悲傷之情,讓我不得不擱筆,不願去觸動讓人心碎的往事。

我家祖籍白水縣門公鄉賀家村。光緒三年,天下大旱,三年六料顆粒無收,餓死人無數,為了生存,祖父帶著全家逃難到趙家灣(今白水縣門公張家船)安家落戶。祖父有倆兒倆女,為了撫養他們長大成人,困苦的生活,艱辛的勞作。披星戴月,希望總是在勞苦中新生。而含辛茹苦,久勞成疾的祖父,因無錢治病,便英年早逝。父親與伯父,把看不見路的盲眼母親放在家裡讓兩個姐妹來照管,弟兄倆在舅父的引薦下,到了北塬鄉阿堡村給長巷(有土地之主的人家)打長工,來養家餬口。由於他弟兄倆身強體壯,幹活賣力,又老實善良,就這樣一干就是四五年之久。長巷的四掌櫃念他弟兄倆勤懇厚道,便把村北溝裡地老埝給了他弟兄倆耕種。那年,正好我的母親從河南逃荒來到這兒,在好心人的撮合下,與我父親完婚,賀家從此落戶盛興。幾年後,就有了我的大哥,大姐,她們的童年就是在山溝裡度過的。

後來解放了,伯父也有了自己的家。從此以後,我們家的人口鼎盛。我們兄弟姐妹共有八個人,五男三女。大姐排行老二,大哥考了學便去西安參加工作,家裡的一切重擔就全壓在父母和大姐身上。大姐為了照管我們姐弟六人,便委身下嫁本村比她大十歲的男人。聽說為了家裡的生活,借了人家的錢,無奈結了婚。儘管如此,但他們的生活還是差不多的,姐夫也是位善良人。

自我記事以來,大姐是多病在身的人(我是家裡最小的,姐姐大我十八歲),不太參加集體勞動,給隊裡幹些零雜活,於是,我便成了姐的尾巴,吃住都跟著姐姐。

記得那年月,村上時不時召開大會,每逢開會時都是姐姐舉著毛主席像,也多次被我爭著舉著走,她在一旁笑著護著。我感到很榮耀。

我認識花生,還是姐姐教我的。有一次姐姐去棗窪嘴(地名)給隊裡的豬拾草,路過一個山坡地時,到地裡偷偷挖了幾顆,我好奇地看著像鞋樣型的滿身麻子的小東西。姐姐告訴我,這個東西好吃,有營養。姐姐便剝開皮,塞進我嘴裡,的確好清香,從來沒有吃過,於是,落花生這個神奇的名字,我便記下了。姐姐讓我難忘的事很多,讓我傷感的事也很多。讓我記憶最深的是,姐姐把我帶到東窪地裡偷苜蓿,她把用老布縫成的挎包掛在我胸前,兩手〝嗖嗖〞地採著苜蓿,不停地東眺西望,還不時地小聲對我說,讓我看人,別人讓抓住。儘管我心驚慌,但也不為然,我很欣慰,因為我家又有飯吃了。我八歲上學時,到學校沒有五毛錢的學費,跑到大姐家,大姐悄悄的給了我五毛錢,我便去繳學費,高高興興地領到了新書,也就開始了我的求學歷程。說實話,上學我並不害怕,害怕的是繳學費,年年如此,都會被老師趕回家。


記得到了六年級的時候,因為家裡太窮。沒有學費,我便在放假時就早早為自己作好了安排,到地裡挖藥掙學費。那時由於年齡小,再加上藥不值錢,眼看要開學了,學費還沒有湊夠,夜不能睡,姐姐知道後,把自己偷偷摘的花椒給了我,讓我拿到集會上去賣了五元錢,我才勉強湊夠了十元的學費,才有了繼續上學的資本。那個時候,我發誓,我一定要上學讀書,長大了要報答姐姐。

父母年齡大了,又多病,沒有錢供我去上學,無奈之下,我勉強初中畢業,走出校門,自求生路。那年適逢改革開放,責任到戶,正好大顯伸手的機會到來了。誰料,父親又患了不治之症,為了讓他老人家走的安心,虛歲只有二十二歲的我,只好自找對象,完成老人家的心願。也多虧大姐,我才解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也讓父親看著小兒完婚高興離去。

後來我出去打工,應聘到報社,很少回家,與姐姐見面次數也越少。最讓我遺憾的是,見到她的時,她只是睜眼看了我一眼,便撒手而去了。每次想到這,我心裡陣陣疼痛,因為我沒有報答姐姐之恩,就在她人生只有六十一歲時,就寫完了自己短暫的 人生春秋。讓我哭天抹淚,後悔難忘。

多少夜裡,夢見姐姐。多少次相聚盼談,到天明一切都化為烏煙。姐姐,那賢惠孝順,勤勞善良,純樸實厚道,樂於助人的美德,讓我銘記不忘。

姐姐,昨天我回咱家鄉了。棗木渠的桐花已開了,每逢人間四月天你便帶我去採摘,回家做成香甜美味的麥飯,讓我吃個夠。可現在桐花開放著紫色的花穗,姐姐你是否知道?你能看見嗎?

雲聚散,離別恨,愁斷腸,思念好似千層浪。

憶過去,想昨天,看今朝,相見難似萬重山。

姐姐,你在哪裡呵?

我好想你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