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成灰淚始幹


蠟燭成灰淚始幹


蠟燭成灰淚始幹


文|在昔


這是四根極小的蠟燭,前年的正月十五,我給兒子買了一個燈籠,順便買了一把小小的蠟燭,蠟燭的兄弟姐妹們已經在去年相繼的完成了它們的使命,剩下的這四根我曾幾度想要清理掉它們,可是最終把它們保留了下來!


你看,就在這個夜幕剛剛降臨的晚上,這四根小小的蠟燭就派上了用場。


它們實在是太小了啊!我把它們依次地擺放在桌子上,找出打火機豪邁地點燃了兩根。小小的火苗並未因為瘦小的身影而暗淡,它們明亮的燭光點燃了這漆黑的夜。“啊!好亮啊!”兒子把頭從被窩裡伸出來說,“媽媽!你這也太浪費了!怎麼可以一次就點兩根呢?”


我也開始後悔起來,看著它們的身影在一點點的快速縮小,“什麼時候能夠來電?這四根蠟燭可以支撐多久?”我心裡想。


黃昏時,我們拎著東西從超市回來,樓下的院子裡聚集了很多人,聽見他們說停電什麼的,接著便看到整棟樓裡沒有一扇窗戶是明亮的。難怪院子裡這麼多人,因為疫情冷清了太久的小院,這一刻人聲鼎沸。回到家幾分鐘就來電了,我們暗自慶幸回來的趕巧!就在我轉身在廚房做飯的功夫,伴隨著我“啊!”的一聲驚叫!屋裡瞬間再次陷入了黑暗。“濛濛——過來!”孩爸從臥室裡走出來尋我,我們的手在黑暗中摸索著牽到了一起。


三個人在床上躺了好久,我的手機被兒子玩得沒有電了。我突然想起那幾根被冷落了好久的蠟燭,於是我迅速地跳下床去。


此時,我安靜地坐在電腦桌前,眼睛注視著在我面前因為我的呼吸而跳動閃躍的火苗。“要是有一根大的蠟燭就好了!”我的腦海裡不止一次地閃現過兒時經常用的白色或者紅色的大蜡燭。想起那個壯壯實實的大蜡燭要是豎立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給予我們的將會是怎樣滿滿的安全感!


不——我是太貪婪了。此時給予我光明的正是面前這四根毫不起眼的小蠟燭!我應該慶幸,它們真是一個個可愛的小救星。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們,看著它們的火苗一跳一跳的,一圈溫馨的昏黃燈光將我輕柔的包圍起來!我抱著雙膝坐在椅子上,看似在沉思著,腦海裡已經像電影般——一幕幕地閃現過無數的往事。


小時候那幾個圍著煤油燈寫作業的小孩又回來了。快用紙擦一擦你們小小的鼻子吧!我對他們說。那是一盞黑色的,有著高挑身材和細腰的煤油燈,母親每日用抹布輕輕地擦拭,記憶裡的這盞燈被母親勤勞的雙手擦拭得鋥亮,很多個黑夜裡,這盞燈就是這樣照亮著我們,陪伴著我們;很多個黑夜裡,母親用她靈巧的手挑了挑燈芯,火苗“噌”一下——竄出很高很高,於是,屋裡又明亮了許多許多!


我們常常會用小小的手指頭去摳鼻子,看見黑黑的手指頭從鼻孔裡面拔出來,於是對面前這個黑乎乎的傢伙是痛恨的,每次寫完作業都要用紙去擦鼻子,但是又不得不每天晚上坐在它的旁邊,翻開我們的書本。伴隨著那股熟悉的煤油味,一股細小的黑煙從火苗的中間直直地升起來,直到散沒在我的記憶深處。


而蠟燭,已經開始悄悄地在每一個家庭當中佔有了一席之地。


很長的一段歲月裡,蠟燭是人們的常備之物,家裡寫字檯中間的抽屜裡,永遠躺著很多的蠟燭,在每一個停電的夜晚,它們都會不遺餘力地綻放它們的光輝。過年的時候,也少不了蠟燭。那些黑暗的角落,無人居住的房間,就連汙穢的廁所,也要燃放一根蠟燭。所有的地方都是燈火通明的,紅紅的火苗映襯著我們一個個興奮、稚嫩的臉龐。寒冷的冬夜裡,蠟燭的眼淚滴到我們的手背上,熾熱的,瞬間就凝結成了一滴蠟油。蠟燭在給我們帶來光亮的同時,也給我們帶來了快樂,給我們的童年增添了許多溫暖的色彩。


此時其中一根蠟燭即將燃盡,它的火苗依然挺拔,接著火苗不斷地抖動著,蠟芯突然斷了一節,火苗最後用盡全力地顫動了一下,我彷彿聽見蠟燭的心臟“砰”一聲裂開了!火苗瞬間熄滅了,銀針般的一縷細煙從熄滅的蠟燭灰燼上騰空而起。桌上殘留的一滴蠟油是這根蠟燭留下來的最後一點痕跡。

第二根蠟燭即將燃盡的時候,我把第三根蠟燭點燃了。兒子說:“媽媽,你這次為什麼只點了一根蠟燭呢?”“要省著點用啊!”我回頭衝兒子調皮的一笑!


小時候看過一個腦筋急轉彎,題目是:什麼東西可以裝滿整個房間?


呵!多麼簡單的題目啊!我們個個胸有成竹,躍躍欲試。後來把心裡所想的答案說了個遍,也沒有說對它的正確答案。“媽媽你說為什麼這麼小的蠟燭,可是它的火苗這麼大呢?”兒子的突然問話打亂了我的思路,這個問題和我腦海中回想著的問題不謀而合了!我想了想,回答他:“蠟燭的光亮不在於蠟燭本身的大小,但是光亮會隨著蠟燭的大小在時間上會有差異。你看,這小小蠟燭的光亮是不是裝滿了一整間屋子?!”


這是小小蠟燭的力量。


柔和靜謐的燭光總會給人們帶來無盡的遐想,停電的同時,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整棟樓都是靜悄悄的。這片刻的安寧,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打理自己的心海,往常的每一個夜晚,月光都會從陽臺的窗戶裡傾瀉下來,照的屋裡伸手可見五指,而就在今晚,月亮大概也在雲彩裡憩息了吧!


還好,有這四根小小的蠟燭。當最後一根蠟燭馬上燃盡的時候,屋裡突然亮如白晝,接著客廳裡的冰箱傳來機器的淺吟低唱聲,同一時間,我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來電了,整棟樓重新開始沸騰起來了。


202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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