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56座城市出現收縮信號!它們該何去何從?

近十年56座城市出現收縮信號!它們該何去何從?

一個城市的繁榮與衰敗,最大的信號就是人口變化。近些年,在深圳、廣州、杭州、武漢、西安等一系列城市瘋狂吸納外來人口的同時,還有一些城市在產業轉型、老齡化等多方因素作用下,出現了大規模人口流失的收縮現象。

今年4月初,國家發改委發佈了《2020年新型城鎮化建設和城鄉融合發展重點任務》。文件中除了督促城區常住人口300萬以下城市全面取消落戶限制以外,對於收縮型城市也提出了“瘦身強體”的要求:穩妥調減收縮型城市市轄區,審慎研究調整收縮型縣(市)。

繼去年國家發改委官方文件中首次提及“收縮型城市”之後,這已是官方第二次對收縮型城市提出調整意見。到底什麼是收縮型城市?中國哪些城市屬於收縮型城市?在中國城鎮化走向下半場的階段,它們又該如何蛻變求生?

什麼是收縮型城市?

“收縮型城市”的概念最早起源於上世紀的西方國家。上世紀中期,英國利物浦、曼徹斯特,美國底特律、匹茲堡、芝加哥等眾多傳統工業強市,在“去工業化”的影響下,出現了大規模的城市人口流失、經濟衰退現象,美國學者將這種現象稱為“城市衰退”。

1980年代,東德地區也出現了城市人口減少的現象。與英美收縮城市主要受經濟影響導致的人口外遷不同,少子化、老齡化等人口自然結構的變化是東德城市在兩德合併之前人口減少的主因。

因此,德國學界於1988年正式提出了“收縮城市”的概念,用來指代受去工業化、郊區化、老齡化等眾多因素影響而出現的城市人口流失乃至局部地區空心化的現象。2004年,收縮城市國際研究網絡沿用這一術語,並將城市收縮定義為“人口規模在1萬以上人口密集的城市區域,面臨人口流失超過兩年,並經歷結構性經濟危機的現象”。

而“收縮型城市”這一術語在中國第一次被提及,就是在去年國家發改委發佈的《2019年新型城鎮化建設重點任務》中:明確要求收縮型中小城市要瘦身強體,嚴控增量、盤活存量。但對於這一概念的界定,發改委並未給出明確標準。

雖然標準尚未統一,但在國內學者的各種研究中,“人口流失”都是最重要的指標。相比市域總人口,城市的城區常住人口更能體現城市的人口變化情況。搜狐城市將“城區常住人口連續三年下降”視為收縮信號,通過梳理全國673個城市近十年的城區常住人口數量,發現共有56座城市進入過收縮型城市名單。

2016-2018年,城區常住人口持續下降的城市共有18個,其中黑龍江5個,遼寧4個,內蒙古、四川各2個,吉林、湖北、海南、甘肅、青海各1個。其中流失總數最多的是四川遂寧市,流失比例最高的是海南三沙市。

近十年56座城市出現收縮信號!它們該何去何從?

這18個城市中,有10城城區人口下降已超過三年。其中,巴彥淖爾、新民、臨江、雞西、虎林、佳木斯城區常住人口已是連續四年下降,鳳城、北安連續五年下降,鶴崗、開原更是連續六年下降。

除了以上18個城市外,近十年來城區人口連續三年或以上持續下降的城市還有38個,其中遼寧7個,內蒙古6個,廣東5個,吉林4個,黑龍江3個,四川、福建2個,山西、山東、河南、安徽、浙江、雲南、寧夏、甘肅、新疆各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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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住建部數據統計,2017-2018年連續兩年城區常住人口下降的城市還有21個,分別為北京、古交、赤峰、牙克石、燈塔、盤錦、雙遼、密山、綏芬河、嘉興、漢川、天門、津市、邛崍、資陽、興義、箇舊、開遠、平涼、烏魯木齊和阿圖什。如果這些城市2019年城區常住人口繼續下滑,則它們也將進入收縮型城市的隊列。據北京2019年統計公報顯示,北京2019年城鎮人口達到1865萬人,這個數字相比2018年已略有回升。其他城市情況如何,待住建部發布2019年統計數據後再見分曉。

它們為什麼會收縮?

一般來講,收縮型城市可以分為四種類型:資源枯竭型、產業變遷型、地理偏遠型和被動虹吸型。這四種分類,恰好也說明了這些城市出現收縮的原因。

近兩年因超低房價爆紅網絡的東北小城鶴崗,就屬於資源枯竭導致的收縮型城市。鶴崗因煤而興,鶴崗礦區曾是年產千萬噸以上的大型煤礦產區,但進入90年代中期以後,它的資源便逐漸減少,最終在2011年被國務院認定為資源枯竭型城市。支柱性產業逐漸沒落,導致了大量年輕勞動力紛紛離開。《黑龍江省統計年鑑》表明,鶴崗市戶籍人口20年間減少9.95萬人,有媒體曾用“只剩蹦躂不動的老人”來形容鶴崗的街景。

與鶴崗“同病相憐”的,還有雞西、大慶、阜新、鳳城、北票、阿爾山、根河、石嘴山等一眾東北、西北城市。它們都是曾經的煤炭、森工、石油等各類資源型城市,卻都隨著資源的枯竭而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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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業變遷型指的是那些原來以重工業為支柱,但在產業轉型升級中遇到困難,不得不面臨產業衰退和人口外流的城市,遼寧的本溪、撫順以及河南的洛陽就是其中的典型。以瀋陽、本溪、撫順等城市為代表的遼中南地區曾是全國最大的重工業基地,河南洛陽也是有名的機械製造重鎮,巔峰時期的本溪和撫順GDP能排進全國前30,洛陽對河南經濟的貢獻曾高達60%以上。但隨著重工業的衰落,這些城市的產業轉型又不甚成功,導致了經濟與人口的雙重下滑。

地理偏遠型最好理解,這些城市既不靠近港口,又不靠近中心城市和大城市群,本身又缺乏資源支撐,在城鎮化的時代浪潮中人口最容易流出。新疆的阿勒泰、甘肅的嘉峪關、內蒙古的二連浩特、青海的德令哈等城市就是典型地區。

最後一種是被動虹吸型。這種城市往往就處於核心城市周邊,區位優勢並不弱,但由於大城市虹吸效應的存在,周邊城市人口會不斷向核心城市湧入,處於成渝周邊的遂寧就是典型地區。遂寧與成都、重慶等距128公里,此前通過的《遂寧城市總體規劃(2013-2030)》提到,遂寧希望在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中扮演區域性中心城市角色,並定位為四川省次級綜合交通樞紐和現代產業基地,以“養心”文化為特色的現代生態花園城市。

近十年56座城市出現收縮信號!它們該何去何從?

成渝區域格局示意圖。圖/成渝城市群發展規劃

但成渝兩地對要素的吸納能力遠大於溢出能力,對區域經濟的輻射帶動作用不夠,致使成渝中間地帶城市出現了經濟學上的“中部塌陷”。身處其中的遂寧也失去了對人口的吸引力,2016-2018年,遂寧城區常住人口流失多達16.86萬人,流失比例高達23.64%。

與遂寧情況類似的還有位於成都周邊的都江堰,以及位於溫州附近的瑞安,這兩個城市在近幾年也出現了較大規模的人口流失,流失比例均超過20%。所謂“大樹底下不長草”,大概可以說明這種情況。

未來該如何蛻變求生?

2019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突破了60%,逐漸進入到二次城鎮化階段。相比一次城鎮化過程中人口由鄉到城的流動,二次城鎮化著重的是城市之間的流動,是由中小城市向中心城市、大都市集聚的過程。這也就意味著,未來或將有更多的中小城市出現收縮,它們該怎麼辦?

2019年發改委出臺的文件中要求“收縮型城市要瘦身強體”,但如何瘦身強體,卻一直語焉不詳。不過,今年出臺的新文件卻是提出了明確目標:穩妥調減收縮型城市市轄區,審慎研究調整收縮型縣(市)。一句話給出了兩大方向:調減市轄區、調整收縮型縣市。

廈門大學經濟學系副教授丁長髮認為,所謂“調減市轄區”,既要包括行政區劃的調整,也要包括土地面積的調整。當前一些收縮型城市雖然人口總量不大,但市轄區的數量和麵積卻不少。以鶴崗為例,2018年末全市總人口99.5萬人,面積14684平方千米。作為一個地級市,鶴崗下轄6區2縣,平均每個區的人口也就10萬餘人左右,面積卻多達1835平方千米,比一個廈門(1699平方千米)還大。丁長髮提到,合併市轄區,控制城市建設用地規模,將土地指標劃給人口淨流入大的地區,從而緩解緊張的工業用地、商業用地,“最重要的就是人地掛鉤,收縮型城市的土地指標要跟人走”。

而文件中提到的第二個方向——調整收縮型縣市,則意味著有些縣市可能會面臨跨區域的整合,成為做大做強中心城市的平臺。實際上,近年來已有多地將下轄的縣、縣級市改區,或者合併周邊地區,以此來擴大中心城市規模,比如萊蕪併入濟南、西鹹新區由西安代管、縣級市簡陽正式劃歸成都代管等等。

不過,無論是調減市轄區還是調整收縮型縣市,都只是一種行政上的“瘦身”。在蘇寧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付一夫看來,隨著後工業化社會的逼近、民眾生活水平的提升與價值觀念的變化,城市“宜居”屬性的地位正在逐漸超越單純的經濟增長,成為城市競爭力的核心組成部分。一些收縮型城市正該依託當地的生態環境、自然景觀與人文品牌,塑造別具一格的特色小城;或積極培育新興產業,提升科技創新水平,力求將城市引入發展“第二春”。

對於一些條件尚可的收縮型城市來說,當城市發展不再必然走向增長,那麼退一步也可以海闊天空。

文/搜狐城市王春豔

參考資料:住建部官網、第一財經、城市進化論、國民經略、一夫當關、山川網、界面、虎嗅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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