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扒蝎子攒钱买一本连环画,被母亲扒光用刺条抽打

一天上午放学,哥神秘兮兮地带我到房后的竹林里,前后左右看看没人时,赶紧一手揽着我,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本崭新的连环画,兴奋不已地让我看了一眼那花花绿绿的封面,又匆匆翻了几页内容,再扫视一下四周,又麻利地装进口袋,并歪着脑袋死死叮咛:“借小旦的,不准跟妈说。”

当年,扒蝎子攒钱买一本连环画,被母亲扒光用刺条抽打


之后的几天里,哥放学后总要伺机背着父母带我到房后、里屋或巷道内给我翻三两页连环画。那时我至多三四岁,一个字不识,什么也看不懂,只记得有一面是一个孩子背另一个孩子过河,跟哥背我一样,所以记得。但看着哥每每翻画时激动的样子,我就觉得那里面真的是好玩极了,就企盼着哥带我看画。每到放学时,我就站村口等待,看到哥就迎上去说:“我要看画。”哥立马摆手不让吱声,然后带我去看画。有时哥拍拍口袋说:“还人家了。”我就失望地噘起小嘴,哥安慰说:“明天再借”,我又充满了期待。

三四天后的一个午饭时,我们刚端起碗,母亲厉声问哥:“连环画呢?”哥吓得立马拉下脸,嗫嚅着答:“小旦的,还人家了。”母亲不信,对哥搜了身。虽然母亲一无所获仍不甘心,“我问了小旦妈再说。”母亲丢下话。哥蔫蔫的,低着头,手持筷子却不肯吃饭,眼泪爬过脸颊滴在碗里。

到了晚上,哥已脱光熟睡,母亲从他衣袋中搜出了那本连环画,拿了一根带刺的槐树条,掀开被子就抽,嘴上嚷嚷着:“你这个败家仔、你这个败家仔……”哥痛得满床滚着嗷嗷大哭。床那头的我吓得缩在被窝里哆嗦成一团。母亲打足打够了,当着我们兄妹俩的面,把那本连环画撕了个粉碎,仍不解恨,又点着烧了。望着那一点点跳跃的火苗,我在暗自啜泣,既为我们的连环画,也为哥的痛。那次母亲确实下手过重,哥一身的红条痕,多处浸血,还扎了刺,发了炎,好久好久才消失。

当年,扒蝎子攒钱买一本连环画,被母亲扒光用刺条抽打


后来稍大些,我对哥提起这件事,哥说:那是一本《雷锋的故事》,他用两毛五分钱买的,全是扒蝎子挣的钱。为那一本连环画,他们经常在一块儿玩的四个同龄男孩都挨了打,因各自的母亲都怀疑是自己的儿子买的。

扒蝎子是很不容易的事,要两个人合作。蝎子都是躲在大石头下面的,那时的山没开发,不知爬多高才能找到一块能搬动的石头,不知搬了几块石头才能找到一个蝎子。几个孩子一并用力撼石头的同时,紧盯石下。若发现了蝎子,一个人要赶快趴下对着蝎子吹口气,蝎子受到风吹会立刻卷缩起来,另一人迅速用竹片做的镊子把蝎子镊起来放进玻璃瓶中。这一切都要眼疾手快,稳当准确。否则蝎子会张牙舞爪地爬到身上,尖锐的刀子就刺了进去,伤处很快肿胀,那疼痛是钻心的,要一周才能消除。这种疼痛我是体验过的。

当年,扒蝎子攒钱买一本连环画,被母亲扒光用刺条抽打


只要扒蝎子,没谁不被蜇,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石头撼起后,动作稍慢点或一窝有两个以上蝎子的,招架不及就被蜇着了。据说蝎子能嗅到人味,它若逃跑,一准就跑到人身上。蝎子蜇死人的事也听说过,大人们说,它的刀子若扎到血管或关键穴位,不及时清毒就要了人命,所以扒蝎子都是背着大人们干的,被蜇也不敢吱声。如此冒险扒到的蝎子大的一个卖一分钱,小的两个才卖一分钱。

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直到上到初一我还认为学生看课外书是“罪大恶极”之事,避之不及。 上初二时,偶然从同学那儿读到《读者文摘》、《青年科学》,才知道好的课外书不仅能丰富知识,还能开拓思维、催人奋进。如今,我不能抱怨母亲和老师的做法,他们没有出过那条山沟沟,不知道课外书对孩子成长的意义,他们的认知能力受到了所处环境的限制。

在我自己能挣钱的时候,闲书是我的首要开支,以致没有衣柜先有书柜。至今,我的衣服屈指可数,而书已满满两柜,数量过千。如此狂购闲书,并不是每本都读,其中多少隐含了对我年少时未读课外书及早年视读课外书为罪过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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