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大宋文豪天團顏值與嘴炮擔當,有的不只是張帥臉

近日追看熱播電視劇《清平樂》時 ,看到這樣一幕情節:宋仁宗為安慰公主徽柔,以自己為例子來說明當委屈、生氣的時候該如何調節自己的情緒,年少單純的公主追問了很多問題,其中有一個是這樣的:“爹爹喜歡蘇舜欽 ,但是他對你口誅筆伐的時候,爹爹難道不傷心嗎?”宋仁宗無奈地嘆了口氣:“蘇舜欽這樣的世家才子,少年成名,總會有些輕狂,書生意氣,說起話來個格外刺心,讓人又生氣又尷尬,簡直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龍柱上。”

當宋仁宗說出這句話時屏幕網友評論全是:子美果然是個炮仗、蘇懟懟果然能說、蘇小刀、笑死我了,哈哈哈.....等。

《清平樂》:大宋文豪天團顏值與嘴炮擔當,有的不只是張帥臉

那麼這個敢把當時大宋最高掌權者都氣得想撞死在龍柱上的蘇炮仗、蘇小刀原名蘇舜欽的他為何會被稱為蘇懟懟?他又究竟是何許人?下面我們來扒扒。

一. 位雖卑,敢道人之所難言

在歷史上,蘇舜欽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蘇懟懟”,官卑職微時就敢上書皇帝,直言進諫。

蘇舜欽剛出道時,就碰見了一件大事,宋仁宗準備再次耗費人力物力重建玉清昭應宮,群臣沉默不語,年少氣盛的蘇舜欽直接跑到登聞鼓院擊鼓上書,他在《火疏》中不僅把這次火災歸於人禍,還把矛頭直指宋仁宗和太后劉娥,面對著他有理有據的陳詞勸誡,最終宋仁宗只好取消修復玉清昭應宮,只是不久後,蘇舜欽就被調離京城。

年少時,許多人都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刻,有揮斥方遒的渴望,希望自己能改變這個世界,跌跌撞撞過後,疼了,便只希望自己不被這個世界改變,可是到最後發現自己早已被這個世界同化,於是只能笑笑安慰自己:“這才是真實的人生嘛”。

可是總有那麼幾個“傻子”,即使知道前方山高路又遠,盡是溝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蘇舜欽無疑也有著那麼幾分“傻”氣,10年後,即宋仁宗景祐五年(1038年),山西突然發生強烈地震,民畜死傷數十萬,全國震驚,可滿朝文武百官卻好像不知道發生這件事情一般,蘇舜欽越看越氣,上了一篇《詣匭疏》 ,措辭尖銳、毫無顧忌地批評了宋仁宗、當朝宰相王隨與副宰相石中立。最後宋仁宗接受了他的意見,罷免了兩位才能平庸的宰相,也開始每日臨朝聽政,蘇舜欽呢?表面贏了,但實際上也沒有因此得到重用,反而引起了更多權貴的排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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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火疏》與《詣匭疏》,他還寫了不少諸如《感興》第3首,《慶州敗》《己卯冬大寒有感》等詩文,對當時統治者堵塞言路、對主將的怯懦無能、執政者用人不當...都作了尖銳的抨擊與指斥,令宋仁宗與某些大臣頭疼不已。

值得慶幸的是,性格耿介的蘇舜欽生活在一個文人地位極高的宋朝且歷代皇帝有一個“不殺文人士大夫和言事者”的祖訓,加上仁宗性格寬厚,換在別的朝代估計腦袋瓜早搬了幾次家。

而歷史上,敢於直諫的人,在後人眼中都特別的威嚴端正,蘇舜欽當然也有這一面,但是同時他又是個文采風流的俗世翩翩公子、有著遠大抱負的改革志士、豪放不羈的酒鬼.....

二.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蘇舜欽,字子美,於公元1008年出身於汴京(今河南開封),祖父蘇易簡曾是宋太宗時期的參知政事(副宰相),父親蘇耆曾任工部郎中、河東轉運使,是個不折不扣的世家望族出身。在他21歲時,因為祖蔭而得以補太廟齋郎,然而志存高遠的他自己不願無功受祿,便於景祐元年(1034)辭官,憑藉著真才實學參加科舉考試,後高中進士,再度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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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佳公子

在《清平樂》中曹丹姝與她那一幫北宋白富美姐妹聚會時,總有人用蘇子美來戲弄杜家小姐,笑稱他既長相俊美又會寫浪漫的詩。

究竟他寫了什麼詩給杜小姐,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真實歷史中蘇舜欽確實是北宋著名的美男子。

歐陽修曾經誇讚過他的容貌說:

“天下之士聞其名而慕,見其所傳而喜,往揖其貌而竦。”意思是,天下的人因為愛慕蘇舜欽的才華而想要來結交,等見到真人後,又被他的美貌給驚豔到了。

可見,蘇子美確實很美,幸好他生活在女子都比較矜持的北宋,如果是生在魏晉時期,如潘安一樣,每次出行時,都會有姑娘跑去牽他手,那就愁煞杜家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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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志士

蘇舜欽不只生得一身好皮囊,腹中也藏了無數詩書,文筆卓絕,在文豪輩出的宋仁宗時期,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他所作的《淮中晚泊犢頭》一詩:

春陰垂野草青青,時有幽花一樹明。晚泊孤舟古祠下,滿川風雨看潮生。

在當時就廣受讚譽,現在也被選入教材,成為了廣大中小學生感受中華文化的一個窗口,也成為了會呼吸的痛。

論詩,他與當時的大詩人梅堯臣合稱為“蘇梅”,論書法,他與當時的著名書法家周越齊名,曾鞏也曾在文章中記載蘇舜欽書法極好,“人爭之以為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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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蘇舜欽最出名的還是他的文章,他說文一定要倡導古文,希望改變當時浮豔的文風,是北宋詩文革新運動中的先鋒人物。

《宋史》說,當時“學者為文多病偶對,獨舜欽與河南穆修好為古文歌詩,一時豪傑多從之遊”,在詩文革新方面對當時很多作家產生了積極的影響,就連詩文革新運動領袖歐陽修也對他推崇不已,稱“子美之齒少於予,而予學古文反在其後”。

不過蘇舜欽雖聰慧,也不乏文才,更有著遠大的政治抱負,但年少成名,又出生於鐘鳴鼎食之家的他,有著典型的書生意氣,不屑也不願意去想那麼多官場中彎彎繞繞的事,終其一生都只是個邊緣小官,更沒法在仕途中大展拳腳,貫徹他的政治理念。

寄情於酒,卻終難見逍遙

蘇舜欽是個儒雅書生也是個酒鬼,還是個會玩兒花樣的大酒鬼,在他的帶領下,北宋背誦天團的才子人們的生活也是越發過得有滋有味...

先說他一件與酒有關的軼事,蘇舜欽在他岳父杜祁公家裡時,每日黃昏的時候都要讀書,像旁人那般安安靜靜地做個燈下美男子就挺好,他偏要擼起袖子,擺上酒,還時不時傳出拍桌子的聲音,那酒也是消耗得極快,幾乎每日都差不多要一斗。

杜祁公很是不解,就派人偷偷去觀察他,只見這晚他拿著本《漢書·張良傳》在讀,當讀到悲憤處,他便猛拍桌子,大喝一聲,然後喝一大杯酒,當讀到興奮處,又是一拍桌子,喝一大杯酒...如此反覆。

觀察他的人回去報告,杜祁公大笑說:“有這樣的下酒物,一斗不算多啊”,從此他便有了個以書佐酒的趣事作為美談流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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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書下酒頗為風雅,也很符合他率真的形象,但僅此,他也稱不上酒鬼了,更稱不上奇葩,實際上,文雅如他,搞出了許多顛覆形象的飲酒方式並一一取名。

第一種飲法取名“鬼飲”,即半夜不點燈,摸黑與友人乾杯飲酒。

第二種飲法取名“了飲”,即一邊喝酒一邊唱輓歌,大哭,以致於別人都以為有人死了,他們在送葬。

第三種飲法取名“鱉飲”,即喝酒時,把自己裹進席子裡,喝口酒,伸出頭,再縮進去....像烏龜一樣。

第四種飲法取名“鶴飲”,即將酒分別置於兩棵樹上,喝一杯,就爬上樹,再喝一杯,就爬上另一棵樹,直到爬不動為止。

看到這些種種奇特的飲酒方式,只想對他道句“玩,還是大佬您會玩”,可是凡此種種乖張的行徑,真的是您想要去做的嗎?

或許您更想要的是能夠端肅地站在朝堂上,鏗鏘有力地陳述您為國為民的政治主張,而高高在上的君主與大臣們也能聽進你那像針扎似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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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縱然“忠言逆耳益於行”,可真正願意聽,又聽得進去的有幾人,唯有邀明月,把酒話一二,酒雖傷身,多喝無益,但酒也是個好東西,它能在你縱情山水之時為你助興,能在你意氣風發時使你更加豪情萬丈,能在你苦於落筆時為你尋找靈感,亦能讓你前行受挫時,暫時遺忘了痛苦、遺忘了憂愁、甚至憤恨...奈何百轉回腸後,更添愁。

三.未忘天下之人,天下亦不敢忘之

時光匆匆,曾經的憤青少年郎長成了一名憤青大叔,宋仁宗慶曆四年秋(1044),恰逢賽神會,蘇舜欽與同僚劉巽合計了一下,動用部門賣廢紙所得的錢,籌劃了一個酒會,為表示公私分明,蘇舜欽還特意自掏了10兩銀子作為買酒錢,而被邀請來的賓客也都自掏腰包拿出數量不等的喝酒錢,這本不是什麼嚴重的“違法亂紀”,但由於宴會前他控制不住自己,怒噴了當時想自掏腰包參加的太子中書舍人李定而吃了“閉門羹”的李定一怒之下,將蘇舜欽公款吃喝、招伎玩樂的行為添油加醋,渲染得滿城風雨。

當時屬於呂夷簡一派的御史中丞王拱辰得知此事後,嘿嘿一笑,心想終於可以將范仲淹一黨一網打盡了,便立即上書彈劾蘇舜欽“監守自盜”,就這樣蘇舜欽等人被問責罷官,宰相杜衍也受牽連,被迫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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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件事上蘇舜欽不無冤枉,被當成了“政治犧牲品”,但深究,也並非沒有他自身的原因。

《紅樓夢》裡有一幅很妙的對聯,說“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意思是:把世間的事弄懂了處處都有學問,把人情世故摸透了處處都是文章。

蘇舜欽作為官宦子弟,平日裡耳濡目染,也沒能夠學會處理各種人際關係,為人處世也缺欠通達,其實對於李定等靠祖蔭才能得到官位的人,他可以看不起,也可以編個委婉的理由拒絕,可是他偏偏連裝都懶得裝。

富有書生意氣的人,常常都會抱著“有理走遍天下”的信念,雄赳赳氣昂昂地儘管往前衝,碰壁自然難免,但總有那些個即使碰得頭破血流也仍然抱著一顆赤子之心的“書呆子”,讓人覺得他傻又讓人覺得他難能可貴,畢竟在社會上打滾多年,還不被利益薰染初衷,帶著一腔孤勇就敢大步往前走的人終究還是太少太少了。

蘇舜欽被削職為民,逐出京城後,就到了蘇州定居,在那裡他開始寄情于山水,寫了大量內容新鮮恬淡的詩文,如《初晴遊滄浪亭》、《淮中晚泊犢頭》、《夏意》等,藉此來安慰自己,

已看淡世事滄桑,內心也已安然無恙。

《清平樂》:大宋文豪天團顏值與嘴炮擔當,有的不只是張帥臉

可是自欺欺人終究也只能欺得了一時,隱居期間的他始終處於一種既達觀又痛苦,既自適無奈又焦躁不安的矛盾中,因此又寫了一些暴露世態炎涼和政治黑暗的詩文來排解心中的憂憤之情,如 《答韓持國書》、《淮中風浪》、《夏熱晝寢感詠》等。

幾年後,慶曆八年(1048),他復官為湖州長史,

可還沒來得及赴任就帶著他嘴炮神功與未來得及實現的政治主張逝去了,時年僅四十一歲。

縱觀蘇舜欽的短短一生,他都只是一介小官吏,可千百年後,歷史忘記了那些位高權重的大臣,卻記住了他,記住了這個“位雖卑,敢道人之所難言”,永遠以天下為己任,將滿腔的情懷化成一沓沓直指癥結的奏章、與一紙紙直抵人心的詩文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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