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做的豬頭肉凍真香啊

盼望著,盼望著,快過年了。

小時候,盼年除了盼熱鬧、盼新衣服之外,還盼吃頭。

吃的除了瓜子、花生、糖果以及各種炸貨,還有那香噴噴的豬頭肉凍,我們老家叫“冷肉”。

父親每年會在臘月二十四逢集的時候,去縣城集市上置辦年貨,買肉買菜,當然一定少不了一個大豬頭外加幾個豬爪子。

小時候集市上賣的豬頭是帶毛的,不像現在的豬頭清理得這麼幹淨。去毛的方式也很特別,要用黑乎乎的瀝青。不知道當年瀝青的成分是什麼,是不是松香呢?反正家家戶戶都會備一些,專門留待過年的時候給豬頭脫毛用。

爐子上破鍋裡熬開的熱啦啦的瀝青,用勺子澆在豬頭上,豬毛被燙得“嗞啦,嗞啦”地響。等瀝青徹底冷卻下來的時候再揭下來,豬毛就順帶著冷凝的瀝青被脫得一乾二淨。少許豬眼睛旁邊澆不到瀝青的細毛,再用鑷子拔一遍。

雖然父親年輕的時候性子暴急,但是幹活的時候卻有條不紊,做什麼像什麼,譬如編柳框、壘雞窩子、支兔欄子、造火爐子、做洋灰缸等等,還會自己蓋小屋。老家院子裡,除了堂屋,其他東西南屋都是他和母親兩人蓋的。他就那樣耐心地一點一點地把豬頭上的毛清理得乾乾淨淨,那感覺真像個藝術家在雕琢一件藝術品。

毛脫乾淨的豬頭用清水沖洗一下,再拿斧子從中間一劈兩半,浸在大盆裡,泡上一天一夜,泡掉血水,第二天便可以上大鍋煮了。

煮肉的時候,茴香花椒大料不能直接放進鍋內,要把大料包在紗布裡紮上口,再放鍋內,這樣就避免了大料散落在肉湯裡,也不怕吃肉凍的時候會吃到茴香之類的大料。

劈柴燒鍋底,鍋內沸肉香。聞到香味的孩子就在家裡不出去玩了,等著吃點肉,啃點骨頭。

等肉煮到香軟酥爛的時候,父親會給我們扒拉幾塊瘦肉放在碗裡,倒點醬油蘸著吃,那滋味,簡直香死了。

父親撈出煮好的帶骨豬頭肉,放在瓷盆裡,把骨頭直接從肉裡挑揀出來,因為肉已經煮得非常酥軟,所以從骨頭上剔肉極為省力,拽著骨頭一抖,肉就自己從骨頭上掉下來了。那骨頭雖然已很光滑乾淨了,但我們也能啃得津津有味,一直啃到父親剔完骨頭。

父親把剔完骨頭的肉再倒進肉湯裡,然後拿起一個大鐵勺,鐵勺裡倒入一些白糖,放在爐子上開始熬製,等熬到白糖變紅且通身發亮的時候,就算熬好了。把熬好的糖也倒入肉湯,再加鹽調味,熬煮一會,停火,把一鍋肉湯倒進提前準備好的一個大瓷盆裡。

父親把這一大盆肉湯放在東屋孩子們不易碰到的地方冷卻,放平穩。天冷的話,一晚上就能凍結結實實,第二天就可以吃到美味的肉凍了。

父親熬製肉凍的時候是不加醬油的,肉凍的顏色全靠熬紅的白糖上色,所以肉凍色澤很好,比放醬油的肉凍通透得多。

吃的時候都是父親拿刀去肉凍盆裡沿著盆邊橫切一塊,再切小塊放盤子裡。下一次再沿著之前的切口繼續橫切下去,切的整整齊齊,那盆肉凍吃完的過程真像一個月亮從圓到缺,最後消失的過程。月圓月缺,又是一年啊。

天氣最冷的時候,連肉凍都凍上了冰凌子,剛從東屋切過來的還沒化完冰凌子的肉凍,放到嘴裡,頓時覺得爽歪歪了。

記得我們姊妹幾個都喜歡吃那色澤鮮亮,入口即化的肉凍湯,不喜歡豬頭的白色肥肉,有時候盤子裡沒有肉凍湯了,就到盆裡去摳。父親發現後總是要訓斥的,因為摳成小窟窿的肉凍再切了裝盤的時候就特別難看。

肉凍卷煎餅就大蒜瓣,絕配。大蒜可以解豬頭白肉的油膩,吃起來只香不膩。一頓飯,如果沒有其他可口的菜,煎餅卷肉凍就能妥妥地解決。肉凍卷煎餅加大蔥,味道也好。

我們姊妹幾個都長大結婚後,父親仍然保留了過年做肉凍的習慣,只是現在菜品豐盛了,容易吃不完,天暖就化了,還要回鍋。因此近幾年就只用豬蹄加肉做少做點。

幸福的是,現在如果在老家,還能吃到父親做的肉凍;遺憾的是,現在很少有機會再像小孩子那樣坐在父親身邊吃肉啃骨頭了。

不知道現在父親在做豬頭肉的時候,會不會也想念曾經小小的我們圍在他身邊,等肉吃,等骨頭啃的樣子。

到底,時間都去哪了呢?!

以前吃肉凍只有北方冬天的時候才能吃到,南方溫暖的地區想吃也凍不住,現在隨便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冰箱就可以解決。

最簡單的方便的就是豬皮凍,用豬肉皮連骨頭也不用剔,熬完冷卻直接放冰箱,也不限於南方北方,也不限於冬天夏天。

如果你也想吃了,就動手自己做吧。


父親做的豬頭肉凍真香啊

父親做的豬頭肉凍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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