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兵的淪陷記憶:2000多官兵被殺害,歷經5天磨難才逃出城

淞滬會戰之後,中國80萬大軍兵敗如山倒,被迫向西轉進到南京,進行第二階段的南京保衛戰。唐生智自告奮勇擔任南京衛戍總司令,並提出了要與南京共存亡的口號。為加強防守兵力,國軍王牌教導總隊奉命從南翔戰場撤退,返回到南京參加保衛戰。

教導總隊的防守陣地在岔路口、紫金山、孝陵衛到工兵學校一線。大戰打響時,工兵營士兵王家禎親歷了南京保衛戰,並且記錄下了兵敗後官兵們的遭遇:

一位老兵的淪陷記憶:2000多官兵被殺害,歷經5天磨難才逃出城

1937年12月12日,教導總隊在南京光華門與日軍展開激戰,日軍在光華門損失慘重,連續多次進攻被教導總隊打退。但由於敵眾我寡,敵優我劣,守衛光華門的教導總隊工兵營兩個連被日軍擊潰,隨即撤往下關江面

工兵營撤退時,23歲的王家禎跟著兄弟們退往下關。當時全城守軍已經陷入混亂狀態,唐生智下達的撤退命令含混不清,導致部隊不知道該從何處撤退。眾人以為南京正面已經被日軍全部佔領,於是都往下關奔去,希望通過船隻渡江到北岸去。

一位老兵的淪陷記憶:2000多官兵被殺害,歷經5天磨難才逃出城

在挹江門,面對滾滾湧來的人潮,王家禎和弟兄們用繩子爬過城牆,翻出了城去。抵達下關之後,發現沿江兩岸沒有任何一艘輪船的影子。大家這時候才慌了起來,連長下令全連解散,讓大家各自逃命,能逃走一個是一個。此時大家都不願意走,都與連長一起留下來,準備與日軍拼一場。不久之後,一個自稱為師長的人前來勸降,讓王家禎等人繳槍,他說保證能讓王家禎等人活命。

在不知此人底細的情況下,連長相信了他的鬼話。王家禎所在的工兵連和其他部隊潰散的官兵2000餘人皆放下武器,成為了日軍的俘虜。日軍命令王家禎等人將綁腿解下,用綁腿布將他們的雙手反綁起來,兩個人捆在一起,這樣避免逃跑。

一位老兵的淪陷記憶:2000多官兵被殺害,歷經5天磨難才逃出城

接下來,日軍並未將他們押到戰俘營,而是舉起刀就砍。被俘虜的官兵一個接一個被日軍砍倒,日軍就像在玉米地裡砍玉米杆一樣,一排排的人被砍倒下去。王家禎見狀,低聲對與他捆在一起的士兵說:“我們快往裡面擠,死也要死晚一會兒。”他們二人奮力往隊伍後面退去,日軍快殺到500—600人左右時,天黑了下來,日軍此時才停止了殺戮,把剩下的人都趕到附近一個雞蛋廠的廠房裡。

第二天凌晨6點鐘左右,日軍將王家禎等人趕到下關火車站,裝在兩節悶罐車車皮裡,一直將他們關到上午10點鐘。11點鐘左右,日軍又將他們趕出火車,全部押到長江邊上一排排站好。在不遠處,幾十挺重機槍正對準他們。日軍哨子一響,幾十挺機槍朝王家禎等人開火。機槍聲一響,王家禎迅速撲倒在地,子彈僅僅打中了他的右腿,沒有將他打死。

一位老兵的淪陷記憶:2000多官兵被殺害,歷經5天磨難才逃出城

此時地上倒下了一大片人,有不少人還沒有被打死,他們倒在地上呻吟。日本兵此時舉起刺刀過來將受傷未死的補刀或者開一槍殺死。王家禎倒在地上裝死,大氣也不敢出,因為他最先倒在地上,幾個被打死的士兵壓住了他,因此日軍以為他已經死了,並沒有再補刀,他僥倖又逃過一劫。

大約到了中午時分,日軍撤走後,王家禎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但就在此時他被正好路過江心的日軍巡邏船發現,日軍朝他打來兩梭子子彈,幸虧距離隔得很遠,日軍機槍打來的子彈都沒有擊中他,王家禎再次故意倒下去,讓日軍誤以為他已經被打死。

一位老兵的淪陷記憶:2000多官兵被殺害,歷經5天磨難才逃出城

王家禎趴在死人堆裡,一直等到下午確定日軍已經走了之後,他才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他一路逃到中山路,躲進一間空的小屋子,從床底下找到一床破棉套裹住腿傷,由於又餓又困,他很快就倒在那裡睡著了。當天晚上,日本兵放火燒房子,王家禎被大火燒醒,他嚇得趕緊從房子裡跑出來,遇到了兩個逃難的人。

有一個甘肅人名叫邵延黑(音),他的肩上受了槍傷,還有一個是揚州人,他的名字王家禎沒有記住。他們三人四處尋找滅火的工具,終於找到了一個鋼盔,用這個鋼盔舀水把火撲滅了,又住回那間小屋。隨後,那名揚州人出去找了點米,他們三人就在那裡靠生吃這些生米熬過了4天4夜。

一位老兵的淪陷記憶:2000多官兵被殺害,歷經5天磨難才逃出城

第五天,生米已經吃完。他們離開小屋,一路跑到中山橋上,當時正好有幾個日本兵在橋上。他們趕緊躲入橋底,日軍從橋上走後,他們才敢上橋繼續往東走。走到和平門後,他們又飢又渴,雙腿已經無法邁動。此時天又下起了雨,他們找了一個地洞藏身,躲了起來。

天黑之後,他們離開地洞繼續逃亡,看到前面有一處燈光,10幾個日本兵正在屋子裡喝酒、吃飯,他們又掉頭逃跑,跑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碰到一個穿得像小老闆一樣的人,他是返回城裡拿東西的。他告訴王家禎等人,只要逃到笆斗山就可以渡江,王家禎等人於是又逃去了笆斗山,找到了一條渡江的小船。

當時船上共有10幾個人,有挑著米的,有挑著菜的。船主攔在船頭,向他們三人要渡船錢,不給錢就不準上船。王家禎給船主解釋,他們是城裡的士兵,能逃出一命就不錯了,身上哪還有什麼錢?船老闆不管這些,就是要錢。王家禎等人再三解釋央求,船老闆就是不同意,於是那名揚州人從腰裡掏出沒有一顆子彈的盒子槍,對著船老闆嚇唬他。

一位老兵的淪陷記憶:2000多官兵被殺害,歷經5天磨難才逃出城

船老闆不知道槍裡沒有子彈,不敢再要錢,這才將他們三人渡過了長江。抵達江北九里埂之後,王家禎三人躲進一個破窯洞裡,用田裡的稻草鋪在地上睡。揚州人在窯洞裡住了一夜就獨自離開了,王家禎與邵延黑因為身上有傷,於是繼續躲在窯洞裡養傷。整整5天5夜的生死逃亡,王家禎歷經三次生死考驗,終於逃出了南京城。

王家禎在破窯洞裡躲了三個多月,一直到傷好後才離開窯洞。離開窯洞後,他在當地為一戶人家當幫工,種了一年的莊稼。南京的局勢穩定下來後,王家禎帶著掙來的路費錢返回了安徽老家。上個世紀70年代,晚年的王家禎將這段經歷說出,作為南京大屠殺的證言,見證日軍在南京的屠殺暴行。

一位老兵的淪陷記憶:2000多官兵被殺害,歷經5天磨難才逃出城

王家禎老兵的回憶,記錄下了南京陷落後被俘的中國士兵的遭遇。他的回憶見證了日軍在南京的暴行,時至今日讀來依然如身臨其境,歷歷在目,令人落淚。

參考文獻:《正面戰場·南京保衛戰》、《南京大屠殺史研究·王家禎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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