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速沙
說實話，寫這篇感悟時，我挺慚愧的。雖然從事公益行業一年有餘，但每天忙於策劃、對接、賬務、管理等工作，從未走到一線。從未零距離地去與我們服務的孩子坐在一起，聆聽他們的故事，釋放我們的熱情。
其實我一直以來對社工夥伴們存有敬意，正是他們走在一線，無論寒暑都孜孜不倦地服務困境的孩子們，永遠都在傾聽，都在解答，都在付出實實在在的幫助。真正的公益人應當如此！
3月17日，借國際社工日之際，夥伴們終於給了我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偽公益人一個機會，走訪兩戶江北困境兒童家庭。我們機構為這兩個孩子服務已有半年多時間。
或許是疫情即將消散，陽光也變得更加溫暖，田間的油菜花也綻放光芒，但美好的環境並沒有讓我開心。人生中的第一次公益走訪對於我這個近不惑之年的老司機來說，也不禁像小學生一樣忐忑不安。
路途之中，我總是在思考類似的問題：如何與孩子溝通，他們是否會很敏感？如何與監護人溝通，他們是否會抗拒？一路開著車，想象了無數句開場白，都被我一一否定了。最終，我覺得拋棄那些雜念，做到兩個字就夠了——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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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裡的笑臉
當我來到一所普通農家平房，推開一扇斑駁的小圓門時，我看到了她——小晶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女孩，她很靦腆。當她媽媽和我們聊天時，她就抱著手機縮在角落裡，眼神絲毫不敢看我們，時不時的還被媽媽罵兩句：“不要玩遊戲啦！”這樣的場景怎麼看都充滿了溫馨有趣的生活氣息。卻不知她們的家庭遭受了重大的打擊。
2015年小晶的爸爸在上班途中遭遇車禍，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手臂和鎖骨受到了重創，手術恢復之後，無法進行原來的機械操作，只能減半薪水做一些雜事。每月2000元的收入維持整個家庭。
2016年讓這個本就貧困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小晶的媽媽被查出乳腺惡性腫瘤，花費了巨資進行手術，直到現在依然每天需要藥物治療，無法工作。
小晶是個懂事的孩子，我們聊天之中，彷彿觸動了她的傷心處，自行回到臥室。普通的農宅僅一間臥室，收拾得乾淨整潔。一張大床一張小床，一個梳妝檯也是她的課桌，一面牆上貼了不少獎狀和兒童畫。
我問她：“今年期末考試怎麼樣？”
原本羞澀的小姑娘當即露出了自豪的神情：“英語100分，數學語文都是優！”
“這個是你做的？誰叫你寫的？”我指著牆上一個愛心折紙，上面寫著“加油，一定要發奮圖強。”
“是我做的，我爸爸教我寫的”
“平時做完作業玩什麼呀？”
“看看電視，和小黑（小狗）玩，餵雞，同學住得都挺遠的，只有一個住附近”小姑娘開始健談起來。
“那些雞和種的菜是賣的嗎？”我指著小院裡的雞籠和小小的菜地問道。
“是自己吃的，媽媽身體不好，買的貴。我們還有一隻鴨子呢，前兩天燒湯了”
“今天送你一個鉛筆盒，你最想要什麼嗎？”
“我想去學校上課，和同學在一起更好玩，天天網絡課，手機太小看得累”小晶指著媽媽的手機抱怨道
“如果送你一個大手機，你是不是就不想去學校啦？哈哈”
“不是啦……”小姑娘笑了，春天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我感覺這是最美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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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彎中的六年
如果說剛剛在小晶家的走訪讓我很愉快，接下來小萱家的走訪卻讓我很傷心。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扇門，並且微微打開了縫隙，一束光亮隱約透了進來，可是再用力去推，那扇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小萱是一個6歲的先天性腦癱兒童，她自出生以來就被確診重度腦癱疾病，語言功能喪失，行動能力喪失，生活完全無法自理。這種打擊對於任何一個家庭都是毀滅性的，特別對於家境貧困的小萱父母來說更是如此。
他們曾經想過遺棄，但作為父母的本性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長期的折磨或許會讓一個人變得庸惰麻木，但小萱的家人既然選擇了，他們就必須堅持。特別是小萱的奶奶。
雖然我之前通過社工夥伴瞭解到了孩子的情況，但在現場，我依然感到揪心。
小萱長得白白淨淨，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她被奶奶抱著坐在門口曬太陽，沒有任何的自主交流意識，眼神空洞，時不時地雙臂揮舞。而奶奶慈愛地摟著他，生怕別人把她奪走。
“孩子的父母要上班，平時都是我帶著，每天早上起來，我就會抱著她，除了睡覺上廁所，基本都這樣抱著，六年了……”
“捨不得啊，當時沒有遺棄，現在六年了，更不會不要她啦”
是的，六年的時光，臂彎中的成長，小萱就像奶奶身體的一部分，無法割捨而去。對於奶奶而言，已經漸漸抱不動孩子了，但她心中唯一的一縷陽光，可能就是小萱無意識的用小手觸摸到她的臉龐。
84歲高齡的老奶奶（小萱的太奶奶）一直默默的聽著我們的聊天，時不時發出嘆息。由於家庭情況，她不得不拖著老邁的身體，經常幫助料理家務。四世同堂，本應幸福美滿天倫之樂，但現在每個人都是滿臉的無奈。
據瞭解，為了讓孩子維持病情的穩定，小萱每天都要服用藥物，每個月的花費近2000元，讓這個收入微薄的家庭生活更是捉襟見肘。不僅如此，小萱由於長期服藥，身體很差，一個小小的感冒都需要住院，花費大量的資金去治療。對於孩子來說，更重要的是康復機構的理療，醫療效果雖然好，但他們無力承受這筆長期的費用。
小萱的一家人忠厚熱情，臨近中午，一定要請我們吃飯，我們婉謝了。說實話，吃不下，我們送了些口罩、食品等慰問物資，滿心所想的就是怎麼樣盡力儘快去幫助他們走出困境。
看著汽車後視鏡裡漸漸遠去的金色油菜花，柔婉中帶著韌性，如我來看就像的這家人一樣。
推開一扇門，我們點亮的或許只是一時的光亮，這足已讓身處黑暗的孩子們感受溫暖，讓困窘中的家庭產生希望。但這遠遠不夠，守護困境兒童並不是一個人做很多，而是希望很多人都做一點點！即使我們是微光，集聚起來也可能會成為明亮的光束。指引困境中的他們找到腳下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