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文藝的布袋妖怪

周靜帝初年,居延部落有位老大叫做勃那骨低,是個驕奢淫逸的傢伙,脾氣火爆,生活水平要求頗高。有一天府上來了一群人,領頭的人遞上名片:“省名部落領袖成多受。”這個名片寫得奇奇怪怪的,於是骨低命人將他們請進府來,問道:“省名部落是個什麼所在啊?”多受回答道:“我們幾個人,姓都不同,有姓馬的,有姓皮的,有姓熊的,有姓鹿的,有姓班的,雖然姓不相同,但是名字都叫受。唯獨我的名是多受”。骨低說:“你們幾個看起來像是在宮裡面演戲的,不知道在表演藝術方面有什麼樣的造詣?”多受回答:“什麼跳丸、吞刀、吐火一類的爛俗玩意我們不玩,我們表演的都是哲學層面的,符合經義的節目。”


一群文藝的布袋妖怪

骨低聽了大喜:“果然是沒有見過的玩法。”這時有一小戲子上前說到,“我們現在肚子很餓,餓得皮都垮下來了,鬆鬆的都可以繞肚子三圈了,如果您提供的食物分量不夠的話,我們表演不得勁兒啊。”骨低很驚訝,命令手下趕緊加餐。食畢,一名戲子說到:“吾等願為大人表演一個節目,節目的名字叫做‘大小相成,始終相生’。”於是這群人開始了一場驚人的表演,高個子把矮個子吞進肚子裡,胖子把瘦子吞進肚子裡,轉眼間兩個人被吃掉了。這時吃人的高個子說:“我現在為大家表演‘始終相生’的絕技。”於是吐出來一個人,吐出來的人又吐出一個人,人數又回到了表演前。骨低看了非常震驚,覺得實在是太過神奇,於是命人重重的賞賜他們。第二天,這幫人又為骨低做同樣的表演,如此重複了足有半個月,骨低看得厭煩了,覺得沒啥新意,於是不再提供飯食。眾位戲子都很生氣,說道:“主人您一定以為我們表演的是幻術,沒什麼真功夫。請借您的孩子、夫人一試。”於是將骨低的一干妻妾、子女、弟妹甥侄等統統吞入肚中,骨低的親屬們都在他們的大肚子裡驚恐啼哭,呼叫救命。骨低嚇了一大跳,趕緊起身作揖,懇請放過自己親屬。這群戲子都哈哈大笑,說道:“無妨,不會傷害他們的”,於是將骨低的親屬都一一吐出,和先前沒有什麼區別。

至此骨低感到非常憤怒,暗含殺機,時時準備找機會幹掉這幫戲子。於是秘密派人跟蹤一幫戲子,看看他們平時回到何處,不久密探回報,跟蹤到了一處房屋的宅基這群人就不見了。骨低命人掘地數尺,發現一堆瓦礫,繼續往下挖,發現一個大木檻,木檻中裝了幾十個皮袋子,木檻旁有不少陳舊的麥子,這些麥子一觸即變為灰塵,可見已經存放日久年深了。木檻中還找了一批竹簡,年代久遠文字已經磨滅不可識別,隱隱約約有個“陵”字。骨低知道這些是異物,那幫戲子必定是這些皮袋成精,命人將其拖出來一把火燒掉,這些袋子忽發人聲,哀求道:“我們沒有好下場,合該被化滅。因為李都尉李少卿獲得了 水銀,存放在此處,而我們幾個是他裝糧的袋子。後來房屋垮下來壓住我們,經歷了很長時間,逐漸幻化出了生命,後來我們被居延山的山神收編,專為他表演雜耍。希望大人您看在居延山山神的面子上,饒過我們呢,我們再也不敢來府上騷擾大人一家了。”然而骨低貪圖這批水銀,令人將所有袋子都一把火燒掉,焚燒的時候,袋子哀聲哭號,留學遍地。此後,骨低的房屋四周時時能夠聽到像焚燒皮袋是啼哭的聲音,足足持續了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奇怪的是,當年骨低全家人都莫名病死了,貪得的水銀後來也不知所蹤。


“物久成精”,中國古代傳奇故事有大量的老怪題材,本篇算得上是一幅佳作,故事情節設計精巧。一群年久成精的皮袋子,以自身“容物”的特點自名“受”,老大自名“多受”,顯然是個大口袋。姓馬的顯然是個馬皮袋子,姓熊的是個熊皮袋子。。。,這群袋子也算是自力更生,通過給居延部落的頭領表演節目混口飯吃。

這群袋子喜歡附庸風雅,認為自己和普通伶人的區別在於,自身具備更高的文化修養,也難怪,長期和古代竹簡呆在一起,表演個節目也要取個很哲學的名字。

故事最後還是迴歸道德教化的目標,落入了因果報應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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