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祜:三國最後滅吳的謀劃者

羊祜:三國最後滅吳的謀劃者

羊祜,字叔子,泰山南城人也。博學能屬文,美鬚眉,善談論。

羊祜,字叔子,泰山南城人。博學能寫文章,鬚眉漂亮,善於談論。

郡將夏侯威異之,以兄霸之子妻之。舉上計吏,州四闢從事,皆不就。

郡中的將領夏侯威認為他不同一般,把哥哥夏侯霸的女兒嫁給他。向上推薦他做計吏,州中四次徵辟他做從事、秀才,五府交相任命,都不就職。

夏侯霸之降蜀也,姻親多告絕,祜獨安其室,恩禮在加焉。

夏侯霸投降西蜀之後,姻親大多與之絕交,唯有羊祜安頓他的家室,恩愛禮遇有加。

②帝將有滅吳之志,以祜為都督荊州諸軍事,鎮南夏,甚得江漢之心,吳石城守去襄陽七百餘里,每為邊害,祜患之,竟以詭計令吳罷守。

晉武帝有滅吳的打算,任命羊祜為都督荊州諸軍事,羊祜率軍鎮守南方,深得江漢一帶百姓的愛戴,東吳石城的守軍距襄陽地界七百餘里,每每造成邊境的麻煩,羊祜對此很憂慮,最終用計策使吳國解除了守備。

於是戍邏減半,分以墾田八百餘頃,大獲其利。在軍常輕裘緩帶,身不被甲,鈴閣以下,侍衛不過十數人,而頗以漁畋廢政。

於是晉國戍邊巡邏的士兵減少了一半,所減士兵用來墾荒八百餘頃,大獲其利。羊祜在軍中常常穿輕便寬鬆的衣服,不穿戰甲,府第衛士不過十幾人,然而也常因出外打獵釣魚而荒廢政事。

嘗欲夜出,軍司徐胤執綮當營門曰:“將軍都督萬里,安可輕脫!將軍之安危,亦國家之安危也。胤今日若死,此門乃開耳!”祜改容謝之,此後稀出矣。

一次欲夜間出遊,軍司徐胤手持長戟擋住營門說:“將軍都督萬里疆域,哪能這樣輕心放縱,將軍的安危也就是國家的安危。除非我死了,今夜此門才得開。”羊祜臉色一變,向徐胤道歉,此後很少出遊了。

③每與吳人交兵,剋日方戰,不為掩襲之計。將帥有欲進譎詐之策者,輒飲以醇酒,使不得言。

每次和吳人交戰,總先約定日期,不搞突然襲擊。將帥們如有獻狡詐計謀者,羊祜讓他們飲醇酒,使之醉而不能言計。

吳將鄧香掠夏口,祜募生縛香,既至,宥之。香感其恩甚,率部曲而降。

吳將鄧香到夏口搶掠,羊祜派人將他生擒,然後加以寬慰放回。鄧香感激羊祜恩德,便率領自己的軍隊降晉。

祜出軍行吳境,刈谷為糧,皆計所侵,送絹償之,每會眾江渦遊獵,常止晉地,若禽獸先為吳人所傷而為晉兵所得者,皆封還之,於是吳人翁然悅服。稱為“羊岱”,不之名也。


羊祜有時行軍到吳國境內,在田裡割谷作軍糧,每次都算出谷的價值,送一些絹給田主作賠償,每次聚集眾人在江漢一帶邊境遊獵,總不進入吳境,打獵時如有吳人射傷的禽獸逃到晉境又為晉人捕獲的,都原樣送還給吳人,於是吳人心悅誠服。嚮往於羊祜,稱羊公,不呼其名。

祜與陸抗相對,使命交通,抗稱祜之德量,雖樂毅,諸葛孔明不能過也。抗常病,祜饋之藥。抗服之無疑心,人多諫抗,抗曰:“羊祜豈鴆人者?”

羊祜與陸抗兩軍對壘,使者來往不斷,陸抗稱讚羊祜德高望中,雖是樂毅和諸葛亮也不能超過。陸抗曾經害病,羊祜送了一副藥給他。陸抗毫無疑心就吃了,很多人勸陸抗不要服這藥,陸抗說:“羊祜怎會用毒藥害人呢?”

④祜女夫嘗勸祜有所營置,令有歸載者,祜黯然不應,遂告諸子曰:“人臣樹私則背公,是大惑也,汝宜識吾此意。”

④羊祜的女婿勸羊祜購置些田產家業,也好卸官後有所歸宿,羊祜當時沒有答話,事後告訴子女們說:“作為人臣,經營私業就違背公事,這是很糊塗的做法,你們應記住我這些話。”

-----《晉書·羊祜傳》

羊祜:三國最後滅吳的謀劃者

在魏晉易代的浪潮中,羊祜是一位相當重要的人物。在某種程度上,他可以視為一類人的代表,這類人出身漢朝士族,經歷了漢魏之際的重大變遷,最後又毅然投身於司馬氏代魏的事業中,成為晉朝開國重要的助力。

在這個群體中,羊祜基本處於第二代的地位。和第一代人物如王祥、陳泰等人的不同之處在於,第一代人物往往在明帝時期就已進入魏國官僚體系中,因此他們身上從“魏臣”到“晉臣”的變化軌跡也更為清晰(蔣濟等人甚至並未完成這一變化)。高貴鄉公被殺後這個群體的激烈反映就是這種軌跡的一個註腳。與此對應的,第二代人物大多於正始黨爭時期走上政治舞臺,他們一開始往往有被當權者曹爽一黨征服的經歷,並在高平陵事件之後投入司馬氏陣營,裴秀、王沈等與羊祜同為晉武帝信重的名臣莫不如此。

羊祜則走過了一條更加曲折的道路,王沈被一起曹爽徵召時,他竟然即拒絕從徵!究其原因,有論者認為應重點關注他與司馬氏的結親(其姐為司馬師妻子),但羊祜的岳父正為黨附曹爽並後來受到迫害的夏侯霸,因此這一猜想不成立。更為關鍵的是,夏侯霸受迫害後,只有羊祜一人體恤其親人,並借守母喪之機會隔絕政壇達十年之久。究其原因,恐怕與羊祜的政治態度不無相關。蓋曹爽正始改制的關鍵指導思想為恪守無為,兼有名譽海內的夏侯玄為之鼓吹,而著有《老子傳》的羊祜正為此道專家,恐怕他對曹爽一黨不無同情。司馬與曹爽兩黨之爭關鍵不在陳寅恪先生等人強調的社會基礎(不然無以解釋兩人徵辟的名士大有重合),而正在具體決策之上。縱然同情曹爽的政策,但羊祜對當前政治局面具有敏銳的洞察力,即司馬和曹氏之間必將有血光之災,且曹氏凶多吉少。拒曹爽闢從反面說明羊祜的尷尬境遇與兇險的政治環境。等到他出仕時,已是司馬氏代魏事業的晚期,此時欲為魏臣而猶不可得。即使如此,羊本人一開始也並未接受司馬昭的直接徵召,而是先從高貴鄉公左右做起,從中或可窺見其內心的矛盾。

羊祜正式為司馬家效犬馬之勞後,很快走上其仕途的巔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主要原因為徵蜀的軍事行動中鍾會謀反敗死,幕府中樞出現真空,需要新鮮血液加以填補。此時羊祜與荀勖、裴秀共典機密,此後更掌管內外,控制宿衛,事實上繼承了鍾會的地位,可謂意氣風發。其中主因固為羊個人的政治才華,其溫和的政治態度易為各方所接受亦為重要原因之一。

但羊祜的頂峰相當短暫,他很快在政治上遭遇大挫敗,並很快遠離中樞,一蹶不振。此事的大背景為新朝建立後政治風向的再次轉變,而其中的關鍵人物為地位飛速躥升的賈充。晉朝既立,朝堂格局需重新洗牌,作為政治裝點的魏家舊臣慢慢淡出,賈充得其時也。羊祜憑藉敏銳的政治嗅覺再次覺察到這一點,於是來了一出辭讓公爵的好戲。羊本人政治上並無野心,一生但求自保,但遷任尚書左僕射的他已在事實上能與賈充成分庭抗禮之勢,於是不久之後便調任荊州,從此與中樞無緣。史書上強調武帝欲與羊祜以伐吳重任,事實上有本末倒置之嫌。羊祜本來不以應變將略擅長,而卒然出鎮前線,卻忙著種田開學校,以及與陸抗之間的和睦,其中更多的是一種無奈,也未嘗沒有養寇自重的意味在其中。西陵之戰指揮失當,成就陸抗威名,這類大汙點自不必多言了。

縱然如此,羊祜最後在史冊中終於得以獨享持伐吳之議的美名,其實背後別有蹊蹺。羊祜和賈充之間的矛盾在泰始七年已得以初步解除,任愷、庾純等政敵欲乘羌人寇邊之機排擠賈充出鎮長安,羊祜密啟留充,後來被司馬炎漏給賈充,得到了後者“長者”的讚歎。羊祜雖秉承君子不黨的原則,但朝中畢竟根基薄弱,統重兵在外,不可謂不兇險,於是只得找上皇帝本人。當時司馬炎和賈充之間正遭遇空前的政治危機,導因為咸寧二年謀立司馬攸的陰謀,這恰好給了羊祜置身其間的可乘之機。司馬炎下詔免去羊祜因西陵之敗遭遇的一切處罰,再遷升為徵南大將軍,羊祜投桃報李,馬上上表請求伐吳,雙方配合可謂默契。激烈反對的賈充明知道這是武帝為了集中皇權和“長者”一起演的一場戲,也只有嚥下苦果。當然,公道的說,羊祜“留充”的建言有政治上刻意討好賈充的成分,也有相當部分原因是明白不習軍事的賈充出鎮西北對國家無利。作為一個自己被排擠出去帶兵的文職官員,這樣的心胸不可謂不博大。

總而言之,羊祜是少見的在魏晉之交能不退隱竹林,卻依然大節無虧的人物。但他出色的政治才能大多耗費在了保全自身之上,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羊祜是一位被時代耽誤的悲劇英雄。

羊祜:三國最後滅吳的謀劃者

孫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看重戰例、戰績、戰鬥只是將軍比較下乘的打法,羊祜自269年都督荊州以來對東吳的壓迫比絕大多數將軍都要可怕。

多年以來魏晉與孫吳各自統治半個荊州,這個地區相當重要,南北對持的局勢異常緊張,彼此之間摩擦不斷。羊祜到荊州以後改善了當地生產力,增加糧草儲備,開設學院,興辦教育,良好的行政措施不僅提升了晉國在荊州的生產水平,就連人心也得以收攏,羊祜承諾願意投降的吳人可以隨時過來,不願投降百姓也可以隨時離去,孫吳邊境的百姓與軍官難免會動搖。孫吳在襄陽七百里以外有一處戰略據點石城,時常威脅到晉國邊境,羊祜僅使用詭計就令吳國放棄這個據點。多年以來的生產令荊州軍隊囤積了十年的糧草,因此司馬炎罷免江北都督,任命羊祜為南中都督,把江夏地區的部隊也給了羊祜統領。經過西陵的敗戰,羊祜得出了孫吳仍舊能依靠地利保守,並且擁有陸抗這樣的名將,無法輕易滅掉吳國的結論。羊祜令人在邊境不斷築造城池,推行信義的政策不斷蠶食吳國的國力,抓到吳國的孩子將其送還,收割了吳國的稻草以絹布償還,生擒的吳將若不願投降,你也可以走,殺死的敵將給予厚葬。

於是吳國的將領夏詳、邵頡等甘願投降,被送還的兩位孩子的父親也是吳國的將領也甘願投降,被羊祜殺死並厚葬的陳尚、潘景,他們的子弟前來向羊祜,被羊祜放走的吳將鄧香,回過頭來就降了,此正為“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自西陵之戰以來晉國與吳國都未曾發生過大戰,可是羊祜在荊州的軍力不斷擴張,吳國在荊州的軍力不斷下降,從軍備武裝與軍隊訓練都優勝於吳國,一場戰役打的可能只是戰鬥與謀略,一場國戰打的可是由上至下的綜合力量。後來王濬的水軍順江而下所向披靡,除了王濬是不可多得的名將以外,也有著羊祜一手培養起王濬與這支部隊的功勞,在《請伐吳疏》中羊祜已經把自己的戰略思想分析得很透徹,王濬、杜預等人實際上是依照這羊祜計劃好的藍圖滅掉了孫吳。

以文官出身的羊祜,你讓他領一隻小部隊去打下一座城池,他也許沒有那個本事。可是你要讓羊祜下一盤大旗滅了你整個國家,他或許可以做得到,羊祜的兵法正是始計篇的核心思想。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將者,智、信、仁、勇、嚴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者不勝。故校之以計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吾以此知勝負矣。


  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將不聽吾計,用之必敗,去之。
  計利以聽,乃為之勢,以佐其外。勢者,因利而制權也。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

晉書已經給出了最好的評價:

漢池西險,吳江左回。羊公恩信,百萬歸來。

坐鎮荊州的名將如陸遜、羊祜、杜預、劉弘、陶侃之輩不全以軍功受人敬仰,更重要的是他們的信義能夠令人信服,受當地百姓愛戴,這樣的將領就算是敵人也令人敬佩。在歐洲的歷史上戰略軍事家歷來能夠得到重視,在中國就是實用主義佔據上風,人們更傾向於佩服能打硬仗的將軍,認為軍事理論就只是侃侃而談的論調,紙上談兵這個成語更否定了許許多多軍事理論家和軍事思想家的意義,也就是到了現代軍事化才重新被重視起來。有人總認為是金子就一定會閃爍,可是在大時代的背景下更多的有志之士感到無奈,張華、王濬莫不如此,羊祜沒能夠實行他人生最大的理想,並非每一位人物都能沒有遺憾而去。

神鵰大俠楊過說得好:“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嘆盡了天下間無數英雄豪傑的憂愁,沒有足夠廣大的胸懷也沒法接受人生巨大的挫折.........

羊祜:三國最後滅吳的謀劃者

司馬炎:道德衝素,思心清遠。始在內職,值登大命,乃心篤誠,左右王事,入綜機密,出統方岳。②祜固讓歷年,志不可奪。身沒讓存,遺操益厲,此夷叔所以稱賢,季子所以全節也。今聽複本封,以彰高美。

謝靈運:晉武中主耳,值孫晧虐亂,天祚其德,亦由鉅平奉策,荀、賈折謀,故能業崇當年,區宇一統。

房玄齡:①泰始之際,人祇呈貺,羊公起平吳之策,其見天地之心焉。昔齊有黔夫,燕人祭北門之鬼;趙有李牧,秦王罷東並之勢。桑枝不競,瓜潤空慚。垂大信於南服,傾吳人於漢渚,江衢如砥,襁袂同歸。而在乎成功弗居,幅巾窮巷,落落焉其有風飈者也。②漢池西險,吳江左回。羊公恩信,百萬歸來。

孟浩然: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江山留勝蹟,我輩復登臨。水落魚梁淺,天寒夢澤深。羊公碑尚在,讀罷淚沾襟。

杜牧:周有齊太公,秦有王翦,兩漢有韓信、趙充國、耿恭、虞詡、段熲,魏有司馬懿,吳有周瑜,蜀有諸葛武侯,晉有羊祜、杜公元凱,梁有韋睿,元魏有崔浩,周有韋孝寬,隋有楊素,國朝有李靖、李勣、裴行儉、郭元振。如此人者,當此一時,其所出計畫,皆考古校今,奇秘長遠,策先定於內,功後成於外。

范仲淹:休哉羊叔子,輔晉功勳大。化行江漢間,恩被疆埸外。中國倚而安,治為天下最。開府多英僚,置酒每高會。徘徊臨峴首,興言何慷慨。此山自古有,遊者千萬輩。堙滅皆無聞,空悲歲月邁。公乎仁澤深,風采獨不昧。於今墮淚碑,觀之益欽戴。卓有王源步,文學偉當代。借麾來襄陽,高懷極恬退。山姿列雲端,江響拂天籟。行樂何逍遙,覽古忽感概。不見叔子祠,蕪沒民疇內。千金贖故基,廟貌重營繪。襄人復其祀,水旱有攸賴。太守一興善,比戶皆歡快。源叔政可歌,又留千載愛。

羊祜:三國最後滅吳的謀劃者

唐朝建中三年(公元782年),禮儀使顏真卿向唐德宗建議,追封古代名將六十四人,併為他們設廟享奠,當中就包括“徵南大將軍南城侯羊祜”。 及至宋代宣和五年,宋室依照唐代慣例,為古代名將設廟,七十二位名將中亦包括羊祜。

羊祜:三國最後滅吳的謀劃者

先帝順天應時,西平巴、蜀,南和吳會,海內得以休息,兆庶有樂安之心。而吳復背信,使邊事更興。夫期運雖天所授,而功業必由人而成,不一大舉掃滅,則役無時得安。亦所以隆先帝之勳,成無為之化也。故堯有丹水之伐,舜有三苗之徵,鹹以寧靜宇宙,戢兵和眾者也。

蜀平之時,天下皆謂吳當並亡,自此來十三年,是謂一週,平定之期覆在今日矣。議者常言吳楚有道後服,無禮先強,此乃謂侯之時耳。當今一統,不得與古同諭。夫適道之論,皆未應權,是故謀之雖多,而決之慾獨。凡以險阻得存者,謂所敵者同,力足自固。苟其輕重不齊,強弱異勢,則智士不能謀,而險阻不可保也。蜀之為國,非不險也,高山尋雲霓,深谷肆無景,束馬懸車,然後得濟,皆言一夫荷戟,十人莫當。及進兵之日,曾無藩籬之限,斬將搴旗,伏屍數萬,乘勝席捲,徑至成都,漢中諸城,皆鳥棲而不敢出。非皆無戰心,誠力不足相抗。

至劉禪降服,諸營堡者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難,不過劍閣;山川之險,不過岷漢。孫皓之暴,侈於劉禪;吳人之困,甚於巴蜀。而大晉兵眾,多於前世;資儲器械,盛於往時。今不於此平吳,而更阻兵於相守,征夫苦役,日尋干戈,經歷盛衰,不可長久,宜當時定,以一四海,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陸俱下,荊楚之眾進臨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揚、青、兗並向秣陵,鼓旆以疑之,多方以誤之,以一隅之吳,當天下之眾,勢分形散,所備皆急。巴漢奇兵出其空虛,一處傾壞,則上下震盪。吳緣江為國,無有內外,東西數千裡,以藩籬自持,所敵者大,無有寧息。孫皓恣情任意,與下多忌,名臣重將不復自信,是以孫秀之徒皆畏逼而至。

將疑於朝,士困於野,無有保世之計,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猶懷去就,兵臨之際,必有應者,終不能齊力致死,已可知也。其速急速,不能持久,弓弩戟?不如中國,唯有水戰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則長江非復所固,還保城池,則去長入短。而官軍懸進,人有致節之志,吳人戰於其內,有憑城之心。如此,軍不逾時,克可必矣。

---《請伐吳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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