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別時容易


因為李敖的文字,使當時還在讀大學二年級的自己試著獨立思考、獨立判斷、特立獨行;試著去思考了一些該去思考的課題,舉凡生死、鬼神、僧俗、出入;或是仕隱、朝野、家國;亦或人我、群己、公私、情理、常變、去留、因果…


而他的那一首《我將歸來開放》,更是給過曾經“傷心最是近高樓”的自己許多的加勉與激勵。


李敖:別時容易


他在這首詩中寫道——


因為我從來是那樣,

所以你以為我永遠是那樣.

可是這一次你錯了,

我改變的令你難以想象.


壞的終能變的好,

弱的總會變的壯,

誰能想到醜陋的一個蛹,

卻會變成翩翩的蝴蝶摸樣?


像一朵入夜的荷花,

像一隻歸巢的宿鳥,

或像一個隱居的老哲人,

我消逝了我所有的鋒芒與光亮.


漆黑的隧道終會鑿穿,

千仞的高崗必被爬上,

百花凋謝時節,

我將歸來開放!


相比較他晚年的警敏慧黠,我更喜歡李敖早期的文章中的惆悵與英爽,尤其是他大學時期的札記和日記、隨筆。


在那樣的文字裡,我們能夠看到了一個男孩到男人的蛻變,看到了他的“幼稚、矛盾、自誇、夢幻、苦悶與傍惶”,也看到了他的勤奮與執著、堅強與寂寞。


李敖:別時容易


在札記中,李敖寫道:“一個人偉大的進步,就在於從此路不通的失敗中殺出一條放棄故我的新路。”他還引用了陸放翁的詩“欲求靈藥換凡骨,先挽天河洗俗情”。


大意就是,第一等的人就是要習慣和自己不斷告別


於是,李敖的文章就常常給我深一層的勉勵,讓我得以間歇性擺脫俗事與俗情的侵染,如他評價別人時所說的狀態:“努力救世,可是不在乎得失;進退疾徐,從容無比。”


其實,大多數人只是在電視中看到李敖“張牙舞爪”式的犀利和鋒芒。細細讀到他的書,才會發現李敖原來也是個“堂吉訶德”一樣悲劇性的人物。


在臺灣,李敖是出了名的政治異見者。在“一身身敵海波瀾”的戰鬥經歷上,李敖經歷豐富錯綜。


曾經在煉獄中的他提到自己的處境:


人生裡面最低的時候,眾叛親離,朋友也變了、同志也變了、女人也跑了、媽媽也變了、弟弟也變了……那個時候會覺得天都塌下來了。關進去之後,對強者來說是個磨鍊,對弱者來說度日如年。空間那麼小,時間那麼長。我覺得那是好的時光,因為它的起點低。


於是,他也用一種“堂吉訶德的執拗”鼓勵自己:能少做一分懦夫,就多充一分勇士;能表白一下真我,就少戴一次假面;如果與覆巢同下,希望自己不是一個太狼狽的“壞蛋”;如果置身釜底,希望自己不做俎肉,而是一條活生生的遊魂!


李敖:別時容易


李敖生活在一個還有五四餘波,吉光片羽的時代。不可否認,他的很多方面都受到了胡適的影響;他的勤奮、他的自造、他的用證據說話。


李敖在胡適之那裡得到的一個重要的“方法論”上的傳承就是:“用證據說話!”他也最愛引用一句話:”

You can not beat something with nothing.”(只要我們有東西,不怕別人拿“沒有東西”來打我們。)


於是,李敖給人題詞總愛寫“功不唐捐”,意為:努力永遠不會被埋沒掉。正如胡適最愛講的那樣:“明知道真理無窮,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


而且如同胡適一樣,李敖也是名滿天下,謗亦隨之。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許多不虞之譽和不虞之毀一直朝他頭上飛來。


李敖在評論胡適時寫道:“ 別看他笑得那樣好,我覺得他是一個寂寞的人。”


其實,在這個社會里,又有哪個風骨卓犖的人不寂寞呢?


李敖:別時容易


關於他自己的身世與遭遇,李敖已經有過蓋論:


我自知我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熱心的小人物,一顆滿天星斗的小星。能力與際遇的安排也許只能使我做一個吵吵鬧鬧打打前鋒的小戰士,在憤怒的青年人中,我深信會有大批的主將到來。


如果我有點自知之明,我會知道我不是一個“勇士”。有多少次,在深更半夜,我笑著對自己說:“我 不是‘勇士’!從某些觀點來看,也許我是‘懦夫’。


如果我不是‘懦夫’,我不該向那些時代渣滓們消耗我的精力!在‘水深波浪闊’的時代裡,我是多麼渺小! 多麼無力!又多麼短暫!我只能在環境允許的極限下,赤手空拳杵一杵老頑固們的駝背,讓他們皺一下白眉、高一高血壓,大概這是我最大的能耐了!我還能怎樣呢?


什麼樣的環境與教育便會造出什麼樣的人才。大時代奔襲向前,李敖也終究在時光中沉沉老去。在許多人看來,他與他們早該是舊時代枝頭的落花飛絮,早該凋謝、早該銷聲斂跡。


如今提及他,大家更多會問的是——“李敖?是幹什麼的?”。


李敖:別時容易


記得在李敖的微博中,曾經看過這樣一個寓言:


失群的母獅子,帶著三頭小獅子,在叢林裡奔波……

那一天終會來到:媽媽要離開牠們、逼它們離開媽媽。那一天的畫面是:母獅子抓到一隻小鹿,準備好午餐,小獅子們一擁而上,但午餐過後,它們再也找不到媽媽了。

這就是叢林法則中的動物法則:在「死生從此各西東」的灑脫裡,動物比我們更會別離。


之於中國,李敖代表了曾經慷慨歌燕市的五四餘波;


之於我們,李敖映帶了許多曾經的少年心結,有熱血與狂狷,也有夾雜其中的懵懂、獵奇、憤懣與偏激……


總是要告別。


雖然,別時容易。


以上

祝你玉樹臨風


李敖:別時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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