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高中和中等職業教育招生規模“大體相當”是高中階段教育規模發展及結構優化的一項長期政策。2017年，教育部等四部委出臺的《高中階段教育普及攻堅計劃（2017—2020年）》提出要加快高中普及攻堅的進程，2010年出臺的教育規劃綱要提出高中普及與普及攻堅，除了要求高中階段教育毛入學率到2020年全國各省份均達到90%以上外，還要求高中階段教育的中職學校與普通高中在招生數（在校生數）上要“大體相當”。這兩項重要政策要求的時間節點都是在2020年實現。因此有必要對進入新世紀以來職普“大體相當”的執行情況進行回顧與評估，幫助各省份改進並完善政策，達到國家規定的目標。
各地的實踐困境
全國高中階段教育職普比（以在校生數計算）從2000年的高位值0.869逐年下降到2002年的谷底0.616，之後又上升至2010年的峰頂0.922，從2011年起又逐年下降，到2015年已經下降至0.7以下，至2018年職普比僅為0.655，中西部地區一些省份更是跌落到0.60以下。19年間，職普比降幅大於全國均值的省份有18個，只有5個省份有所增加。
19年間，浙江、江蘇、北京、天津、上海、廣西、廣東、重慶等地有較多年份位列職普比最高五省份之列，而西藏、甘肅、內蒙古、新疆、吉林、湖北、青海則有較多年份位列職普比最低五省份之列。2000—2002年的天津、2003—2009年的北京、2010—2015年的廣西、2016—2018年的江蘇，為當年職普比最高的省份，而2000—2004年的青海、2005—2018年的西藏為當年職普比最低的省份。
與2000年時各省份的排位相比，2018年排位後移的省份有18個，後移大於等於10位的有河南、吉林、山西、貴州、北京，其職普比從較高值較快跌落至較低值；排名位次前移的省份有13個，其中前移超過10位的有江蘇、四川、青海、廣西、安徽、海南，其職普比從相對較低值迅速爬升至較高值。
全國職普比從京津滬、東部、西部、中部呈梯度遞減趨勢（其中2010—2011年及2015—2018年京津滬三市比東部八省份低，2000年及2003—2010年中部八省份比西部十二省份高），近8年來呈現中部塌陷現象。京津滬三市與其他地區的絕對差距與相對差距均在減小，各地均呈波浪形變化，但總體呈下降趨勢。
天津、北京、山西、遼寧、重慶、上海、浙江7個省份的職普比與其經濟發展水平（人均GDP）呈顯著負相關關係，即隨著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職普比卻有所下降，其職普比的邊際減幅按排序依次遞減。青海、安徽、海南、新疆、廣西、江蘇這6個省份的職普比與其經濟發展水平卻呈顯著正相關關係，其職普比的邊際增幅按排序依次遞減。其他18個省份則關係不明確，但其職普比均有所下降。
職普比並非一直下降，只要國家出臺重視職業教育發展和加強執行“大體相當”政策的要求，職普比波動的幅度就會減小，甚至出現回升。如2005年國務院出臺《關於大力發展職業教育的決定》，職普比在一年後開始回升，到2010年達到最高值。之後雖有教育規劃綱要、國務院《關於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等後續重要政策文件，但限於整個高中階段生源數開始下降，職普比又開始持續下降，但下降幅度比2000—2005年間的下降幅度小很多，說明職普“大體相當”已具備一定的抗跌性。
儘管經濟不發達省份多存在隨經濟水平發展提升而職普比下降的情況，但也有逆襲的省份，如安徽、廣西、海南、青海、新疆，在承接發達地區產業轉移中，因職普比提升而培養和儲備了充足的中等職業技能人才，較好地服務了地方經濟快速發展。
改進的策略建議
第一，未來高中階段職普“大體相當”政策的執行底線可以確定在職普比為0.7及以上水平。具體比值要看全國各行各業對中等職業技能人才的需求量，可以做一個全國範圍的調查，科學預測未來5至10年的中職人才需求量，以此確定具體比例。
第二，要把發展中等職業教育上升到維護國家就業穩定、民族團結、減貧扶貧的重要戰略高度上來，加快發展中等職業教育。中等職業教育是離市場最近的教育，其高就業率使其成為“穩就業”天平的主砝碼。因此，當前更應該強調中等職業教育在高中普及中的重要基礎作用。
第三，合理引導民眾教育需求預期，提升中職教育質量以增強其吸引力。要從中小學開始培養學生初步的職業認知、職業信念、職業情感和職業態度，積極引導廣大青少年學生學習勞模精神和工匠精神，鼓勵中小學聯合中等職業學校開展職業啟蒙教育，培養和增強中小學生對職業教育的認同感、親近感及榮譽感，提早在中小學消除學生及家長對職業教育的歧視觀念。
第四，確保就業並切實提高中職畢業生的待遇。制度引導的效應往往優於人為規定，切實落實黨中央國務院要求的提高職業技能人才待遇的政策，讓更多的初中畢業生看到上中職有較大的收益率，進而吸引更多的人來上中職學校，可改變目前這種高中階段教育職普比下降的趨勢。
第五，針對目前中西部地區職普比相當低的狀況，有必要要求這些省份儘快將職普比提升到0.65以上水平，且嚴格督導執行。尤其是山西、新疆、寧夏、湖北、江西、陝西、黑龍江、內蒙古、甘肅、吉林、西藏這11個省份，需要下大力氣根本扭轉職普比下降的狀況。
第六，要提高職普比，關鍵要看各級領導（尤其是一把手）對中職教育的態度及執行魄力。地方主要黨政領導要切實樹立職教普教同等重要的觀念，在高中階段教育新增投入上向中職教育傾斜，完善和優化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浙江省寧波市和江蘇省南京市都將職普比納入市教育局一級或學校一級的領導考核指標，使得職普“大體相當”政策得到了很好的執行，與當地社會經濟發展對中等職業技能人才的需求保持了良好的匹配與適應。
信息來源: 《中國教育報》2020年04月28日第9版
作者系海南師範大學教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項目“‘三州’地區高中普及攻堅與普職協調發展研究”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