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楊致遠睡得並不太平，天剛剛微亮，他就趕到了醫院，從護士的嘴裡得知秦怡歡還沒有醒。
“她昨天晚上發了高燒，情況不是很樂觀，但是她的求生意識很強，打了一夜的點滴，凌晨才稍微退了。”
醫生拿著厚厚的病歷本，眉頭緊皺，跟楊致遠講解著情況，抬頭卻發現楊致遠根本沒有在認真聽，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沒事我就先出去了，她應該很快就會醒了。”
說完醫生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只剩楊致遠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病床邊上。
秦怡歡的腳大概是因為赤裸走在馬路上摩擦的緣故，有不少細小的傷痕，從被子裡露了出來，楊致遠抬手拉了拉被子，才看到她腳踝包紮著厚厚的紗布。
秦怡歡本來身材就纖細，楊致遠還記得當年自己不止一次地讚歎過秦怡歡腳踝很精緻漂亮，一隻手就能環住。
而如今常年帶著的沉重鐐銬，早已經使她腳踝處的肌膚傷痕深重，骨頭變形。
這些，都是楊致遠不曾注意過的。
失血過多導致她的臉色蒼白，臉頰凹陷，卻仍掩蓋不住看起來仍舊清麗精緻的五官。
楊致遠微眯著眼睛，七百多個日日夜夜，他有多久沒有這樣安靜地看過這張容顏了。
楊致遠煩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臉上遍佈根本沒有心情清理的鬍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以後的日子。
垂眸間，秦怡歡緊緊握成拳的手印入楊致遠的眼中，好像握著什麼東西，他伸出手試圖輕輕地掰開，卻沒有成功。
也許是他的動作驚擾到了沉睡的人，秦怡歡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嘴裡囈語著含糊不清的字眼，表情哀傷。
楊致遠俯身側耳到她嘴邊，努力分辨著她夢中的場景。
“阿遠……阿遠……”
這個稱呼帶著悽悽切切的語氣落入楊致遠的耳中，上方的男人表情驟凝。
兩年前，秦怡歡就是這麼叫他的。
“阿遠，你說我穿這件好不好看？”
“阿遠，我們蜜月旅行去土耳其好不好？”
“阿遠阿遠……”
秦怡歡的聲音很好聽，軟軟的透著一股股黏膩的甜意，每次聽到秦怡歡這樣叫他，楊致遠的心都會柔軟成一片。
如今再聽，只剩苦澀。
是什麼時候開始，楊致遠就很少聽秦怡歡說過話了。
床上的女人不安穩的動彈著，像是在做噩夢，帶著手上的點滴管都在晃動。
楊致遠伸出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胸口，幾十個來回之後秦怡歡才逐漸安靜下來。
身體的放鬆讓她緊握的手也逐漸鬆開，楊致遠撥開她纖細的手指，看見一粒溶化地只剩一半的白色藥丸。
楊致遠疑惑，一時之間不明白她為什麼將一顆藥丸緊握在手裡，腦海裡一道靈光閃過，驚訝地嘴都合不上，而且還有他到後見的安眠藥空瓶！
心緒糾纏間，秦怡歡發出一聲虛弱的嚶嚀，睫毛輕顫了幾下，緩緩地睜開了眼。
病房裡的光線並不亮，護士為了能讓秦怡歡睡得安穩，將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不透出一絲光。
楊致遠站起身，不小心踢到了一邊的椅子，發出悶悶的摩擦聲。
秦怡歡抬頭驚恐地看著他的方向，嘴唇微張。
楊致遠目光沉靜，正要開口說話，卻被秦怡歡搶先了。
“有人在那裡麼？可以把燈打開麼？”
轟！
抑制不住內心的震驚，楊致遠眼神在病房裡轉了一圈，雖然陽光透不進來，但畢竟是白天，光線再暗也不可能像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那樣，更何況他這麼一個大活人還站在這，驚慌：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