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二哥哥暗戀日記56

56 香爐(下)

離開了夢境中的小木屋,前行幾步,場景驟然變幻,夜色下,一座雅緻的樓閣掩映在木蘭花枝後面,幾步之間,我們竟跨入了另一重夢境,來到了雲深不知處的藏書閣。

小木屋是魏嬰的夢,那這裡是我的夢?我做過的關於藏書閣的夢,難道是……

玉蘭花在夜風中搖曳生姿,二樓燈火恍惚,似有人聲,我心裡湧起不祥的預感……

“咱們進去看看?”魏嬰仰頭看向我。

盯著與夢中一般無二的木窗,越來越能確定這就是我曾做過的夢,我不敢看魏嬰的眼睛,更不敢讓他上去,窺見我埋藏在心底的齷齪心事,可是我一時又找不到阻止他上樓的理由。

遲疑間,魏嬰已心生疑竇,樓上正巧傳來一陣放肆的笑聲,他搶上前去,幾步躍進了藏書閣,這次,是真的丟臉丟到家裡了。

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他進了藏書閣,不用看,我也知道那扇緊閉的窗子後面發生了什麼。

亮著燈火的那間屋子裡,十五六歲的魏嬰正歪在桌子邊拍案狂笑,席子上扔著一本畫面不堪入目的圖冊。

而我,正退在牆角,怒喝道,“魏嬰。”

“在,我在。”笑的快要打滾的魏嬰高高舉起了手。

“這個夢好!我不行了,藍湛,你看你,你看看當年的你,那臉色,哈哈哈哈哈哈……” 身邊人也被往昔的舊事逗的哈哈大笑。

我一陣心虛,面上越發繃不住了,我不想讓魏嬰再看下去了,可是他偏偏很感興趣,拉著我在一旁的席子上坐下了,我不安的攥緊了袖口處順滑的衣料,心裡十分忐忑。

魏嬰卻完全不理解我的詭異神情,興致頗高的托腮看兩個少年吵架鬥毆。

“儀態!藍二公子!注意儀態!我今天可是也帶了劍的,打起來你家藏書閣還要不要啦!”看著年少的我拔出了避塵,魏嬰也拿起隨便,兩廂對峙,劍拔弩張。

“魏嬰!你……你是個什麼人!”

“我還能是個什麼人。男人!”

“不知羞恥!”

“這事也要羞一羞?你別告訴我你從來沒看過這種東西。我不信。”

到目前為止,事情的發展還是我們記憶中的樣子,但是我知道,很快,這裡的場景就不再像我們經歷過的那般單純了。

少年藍湛忍無可忍,出劍刺向魏嬰,他很意外“怎麼,你還真打!”

很快,兩人在藏書閣你來我往的過起招來。魏嬰覺得不太對勁,轉頭看向我,怪道:“這兒是這樣的嗎?我怎麼記得當時好像我們沒有真的打起來?”

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魏嬰目光灼灼地望著我,我卻不敢與他對視,躲閃著避開他的視線,心裡越發焦躁。

魏嬰本欲開口詢問,卻被對面的爭鬥吸引了注意,我暗自鬆了一口氣,心裡卻沒覺的半分輕鬆。

“好好好,能收能放,有張有弛,好劍法!不過,藍湛呀藍湛,你看你,臉紅成這樣,是跟我打紅的呢,還是方才看那個好東西看紅的呢?”

“胡說八道。”夢裡的我怒斥道。

“我哪有胡說八道,要不你摸摸自己,臉都發燙了,哈哈!”

魏嬰極靈巧的避過我的劍鋒, 一隻手迅捷無比的捏在少年藍湛的臉上,本來白皙若雪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漫上一片紅雲。

我還能隱隱約約記起,每次夢到這裡,心頭難耐的鼓動與酥癢。

小藍湛立刻去拍在自己臉上作怪的爪子,卻被小魏嬰躲過去了,他閃到一邊,哈哈笑道,

“藍湛呀藍湛,不是我說你,你看看同你年紀一般大的,哪個像你這樣,動不動鬧這麼大個紅臉。這點刺激就受不住了,你也忒嫩了。”

魏嬰已經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必然是我的夢了,他看的津津有味,還忍不住調笑道。

“藍湛,你真瞭解我,這的確是我會說出的話。”

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將要大白於魏嬰面前,我幾乎坐不住了,鮮少出現的羞恥之感如芒刺在背,魏嬰一定想不到,看起來雅正端方的含光君,竟然還做過這樣荒誕香豔的夢。

“抄書怪無聊的,要不我邊抄邊教教你這些吧?就當是報答你的監督之恩……”

果然,我擔心的場面還是要出現了。

小藍湛再也忍不下去了,避塵飛出,擊走隨便,兩把劍一齊飛出了窗外。

“哎,我的劍!” 小魏嬰一驚,飛身去攔,卻被撲倒在地上,兩個人在地上胡亂地扭打起來,

“藍湛!藍湛你幹什麼!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啊!你幹啥這麼認真!”

小魏嬰一時大意,被小藍湛扭住雙腕摁在地上。

“你,剛才說,要教我什麼。”

小藍湛的話聽起來似乎是滿腔怒火,實際上只有我自己知道,被“魏嬰”百般撩撥,這時的“我”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沒啊?我剛才說了什麼嗎?”

“藍湛你這個人別這麼死板啊,別把我說的每句話都當真啊,胡說八道的你也信,這有啥好值得生氣的。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你快放開我啦,我今天書還沒抄完呢,不玩兒了不玩兒了。”

小魏嬰見事不好,開始裝傻扮柔弱,在唬人上,小藍湛必然不敵他,臉色稍緩,就要放過他。

豈料這只是小魏嬰的緩兵之計,他見“我”手臂微松,馬上開始反擊,我早有防備,重新擒住他,更用力的按在地上。

我多希望這個夢到這裡就結束了,小魏嬰真的服軟去抄書了,那麼我也不會想現在這樣羞愧難當了。

小藍湛看著不安扭動的魏嬰,伸手解開抹額,二話不說的纏在他的腕上,打了個死結。

心底灼熱的溫度已經蔓延到了臉上,頰上如火燒一般熱燙起來。

“藍二哥哥……你的這個夢,好像有點兒,不大對勁啊?” 魏嬰湊上來,不懷好意道。

“別看了……”我實在無法面對這個夢接下來的走向,只想趕緊拉著魏嬰離開。

“別走呀!我還想看看在你的夢裡後來還會發生什麼事,這不還沒看到精彩處呢!”魏嬰不依,拽著我又坐下了。他想看,我又不捨得對他說“不”,只好硬著頭皮坐下來。

“藍湛,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樣就是心胸狹窄了。你想想,我剛才說你什麼了嗎?” 小魏嬰掙扎了一會兒,實在掙不脫,憤憤道。

“你自己想,你剛才說了什麼。” 小藍湛無聲的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他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我無非是說你嫩,說你不懂有些事罷了。這難道不是事實嘛?有些大人的東西你的確是不懂啊。被戳穿了事實你就要這樣對我,這不是心胸狹窄是什麼?”

“誰說我不懂。”小藍湛眉毛一挑。

小魏嬰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哈哈笑道,“哦——是嗎?你就彆嘴硬了,你懂才是有鬼了哈哈哈哈哈哈……啊!”

小藍湛接下來身體力行的讓他知道什麼叫“懂”。

小魏嬰被欺負的眼尾發紅,將身側一本書甩到了小藍湛的身上,這書一落下,一頁不堪入目的圖畫清楚的闖入了一邊坐著的我與魏嬰的眼中。

這本書,不是少時記憶中的那本春宮,而是一本關於龍陽的圖冊,我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臉上越發火燙。

“難怪含光君你方才不肯進來呢。在夢裡對我做這種事,被我瞧見了,可真真是,要無地自容了。” 魏嬰趴在我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畔。

屋子那一邊喘息不斷,這一邊,魏嬰又不自知的撩動了我的心絃,隱秘的慾望在心中升騰,既然我們已經如此親密,當不虛懼怕他窺破我的心事,反正,他早已知曉,藍忘機,在青澀的少年時光,就已經傾心於他。

“含光君你有本事事後做夢,你有本事當年就這麼對我做啊。我……”

我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體內熱浪翻騰,聽見魏嬰的胡言亂語,我也不想再剋制了,起身將他按在席子上。

上一世的魏嬰拉下我的抹額後,我不得不正視自己對他朦朧的好感,甚至在心裡已經把他當做了此生唯一的命定之人。

雖然兩人在一起的希望極為渺茫,但是本著為以後生活負責的態度,我還是紅著臉去看了關於龍陽方面的畫冊。

鼓起勇氣翻開了書,只看了一眼,我馬上將書合了起來,臉頰爆紅,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衝到了頭上,這也太過……羞恥了……

雖然只是一眼,卻在我腦海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以至於當晚,我就做了這個荒唐無比的夢。

第二日的卯時,我大汗淋漓的從夢中驚醒,身體難言的空虛灼熱,我從未有過這般體驗,一時間無比羞憤,又有些許不可言說的眷戀。

夢裡的他,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像一朵帶著露珠的花,叫人不忍攀折卻又抵不住他致命的誘惑。

那些略帶粗魯的吻,纏綿的喘息,極致的歡愉,無不昭示著我的真心,我真的喜歡上了魏嬰,會對他產生慾望的那種喜歡。

這個認知讓我無措又慌亂,我倉惶的奔向冷泉,企圖用冰寒的泉水驅逐掉心中的雜念,身體的熱度降了下來,可是一顆心卻像放在了滾油裡,灼燒又難耐。

自那以後的很久,我不敢直面魏嬰,因為我一看到他,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他髮絲散亂,眉眼溼潤,欲泣不泣的模樣。

我的逃避騙過了魏嬰,他以為我是因為討厭他才不理他。可是,我缺騙不了自己的心,午夜夢迴,我還是不時會這般纏綿悱惻的夢。

冷泉不宜久泡,我只好轉而去倒立,兄長非常奇怪的問我,為何最近如此頻繁的倒立,我義正言辭回覆道,“練臂力。”

從一開始的厭棄羞愧,到後來,已經習以為常,反而不再糾結了,就是愛了,又如何,想要心愛的人,想來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後來,在魏嬰逝去的十三年裡,這些朦朧短暫的迷夢,曾一度支撐著我繼續走下去。

還好,現在我可以牢牢的把他抱在懷裡,親吻他,疼愛他。

思及此,我緊緊摟住他,魏嬰也笑著回抱住我,我輕輕撫著他的黑髮,心裡充盈著滿滿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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