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 文章選自公眾號十點人物誌
今晚，我們將為您繼續帶來郭瑞祥的《宋仁宗和他的帝國精英》。昨晚，我們瞭解到的是歐陽修與范仲淹二人讀書時代的故事，還有洛陽八友的文人雅事。
君子小人，良莠不齊，不同的觀念，形成不同的立場，甚至拉幫結派。宋仁宗的帝國精英之間，將會發生哪些鬥爭？讓我們開始今天的共讀吧。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古人言，紅顏禍水，尤其宮中的紅顏佳人，有時她們自己明明做出犧牲，卻又成為權力鬥爭的事端。
宋仁宗的郭皇后便是如此。
她自從被廢后，慢慢淡出了皇帝的腦海。有一天，傳來郭皇后生病的消息，宋仁宗念於舊情，派了一位叫閻文應的太監去探望。
蹊蹺的是，閻文應去過不久，郭皇后竟無端暴斃。外界傳言，閻文應加害於郭皇后。而閻文應的靠山是當時的宰相呂夷簡。
這一事件激化了范仲淹與呂夷簡之間的矛盾，兩人在宋仁宗面前互相批評，針尖對麥芒。呂夷簡斥責范仲淹“薦引朋黨，離間君臣。”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范仲淹被劃入朋黨範疇，北宋朋黨之爭的序幕由此拉開。
皇帝忌憚朋黨，因為朋黨一旦形成，朝臣忠於各個黨派領袖，必然會削弱皇權。所以，宋仁宗對“朋黨”二字十分敏感。結果就是再次將范仲淹逐出朝廷。
范仲淹被貶，大多數官員生怕招來站隊之嫌，都是坐山觀虎鬥，避而遠之。唯有李紘和王質前去送行。
李紘曾經受到呂夷簡的推薦提攜，但他又是范仲淹的妻舅，二人過往甚密。王質為人耿直，敬崇范仲淹忠誠，不怕得罪呂夷簡。
王質拉了一車的酒，追趕上被貶往外地的范仲淹。他跟范仲淹邊趕路，邊暢聊，邊飲酒，在路上作伴多日，直到把車上的酒飲完，才坐馬車返回。
事後有人質問王質，他義正言辭地說道：“范仲淹是賢人，能夠做他朋黨，是我的榮幸。”
范仲淹這次被貶到魚米之鄉饒州，這裡湖光山色，風景秀美，他寫下不少動人篇章。
比如，面對鄱陽話中的瓢裡山，他揮筆寫下“福地飛來小海南，禪心靜到大西天”的對聯。
比如，登廬山五老峰，他在身臨其境中寫下“雲開瀑影千門掛，雨過鬆簧十里鋪。客愛往來何所得，僧言榮辱此間無。從今愈識逍遙旨，一聽升沉造化爐。”
看范仲淹在朝堂之上不顧一切的直言進諫，再讀他在江湖之遠寫下的詩文，不覺讓人聯想到後世的蘇東坡——都有赤城之心，都能隨遇而安，都願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
蘇軾曾寫詩：“如食中有蠅，吐之乃已 。”他遇到看不慣的事，如果不指出來，就會覺得吞食蒼蠅一樣難受。
而范仲淹同樣在詩文中寫道：“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公元1057年6月，范仲淹調任途中病逝。也就在這一年，蘇軾進京考中進士，未能來得及與仰慕多年的精神領袖相會相知。
這應該，算是兩個靈性相契的人共同的遺憾吧。
歐陽修的第一次被貶
宦海兇險，站隊對錯，往往決定了日後的去留。是福是禍，卻不能只看眼前的三寸之地。
作為范仲淹的堅實擁躉，歐陽修、尹洙等人同樣遭到貶謫。當他們遠離了朝堂，時間與精力上反倒擁有更多的支配權。
歐陽修提倡古文，尊崇韓愈為榜樣。但他不喜歡韓愈一旦仕途遭受不順就滿腹牢騷的性格。為此，他給韓愈寫信，對對方“及到貶處，則慼慼怨”的作風進行批評。
他也寫信給尹洙，鼓勵對方勤勉做官，不可懈怠，“居閒僻處，日知進道”。
歐陽修本是文人性情，貶謫外地，恰好讓他利用地偏心靜的環境，在學術上做出卓越建樹。
他到夷陵（今湖北宜昌）上任後，對縣衙的檔案簿籍逐一整理，將夷陵史上的重要人物和事件彙編成冊，收入《集古錄》。他還翻閱過去案卷，找出其中紕漏，平反昭雪諸多冤案、錯案。
縣令以身作則，如此敬業，其它官員自是不敢敷衍了事，當地百姓更是對他深表愛戴。
在夷陵，歐陽修所做的另一件大事是編撰《新五代史》，這是唐宋之後唯一一部私修正史，被後世稱為二十四史之一。歐陽修也因此被評為魏晉陳壽之後千年來史學巨擘。
這是歐陽修第一次被貶，政治上經歷坎坷，學術上卻是造詣日深。得益於這段時期，歐陽修步入經史學研究和文學創作的快車道。
正如後人評價：“廬陵（歐陽修的稱號）事業起夷陵，眼界原從閱歷增。”
歐陽修的這段夷陵歲月，似乎也在警醒後世讀者，人生一世，本就是一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過程。
人生來來往往，順暢有時，坎坷有時。身陷低谷的時候，卻可是難得的增值期。我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靜心、看書，自我反省，調整方向。
等到下一個機會降臨時，博觀約取，厚積薄發，你已是比之前更加強大而篤定的自己。
韓琦的傳奇故事
范仲淹、歐陽修等“君子黨”處江湖之遠時，居廟堂之上的朝臣們展開新一輪鬥爭。
年輕新銳被逐出，剩下一些人你爭我鬥，內閣頓時成了空殼。這個時候，宋仁宗任命填補空缺的，竟然是清一色老人。
沒過多久，兩位宰相因病請假，消極工作，謀取私利卻是爭先恐後。他們利用手中職權，假公濟私，將親朋好友安插到肥缺部門。
這些老臣一個個無私有弊瓜田李下，引起朝廷與社會公憤。這一年，自然天象頻顯異常，天災不斷，先是流星雨，後是大地震。更讓宋仁宗傷心的是 ，這一年誕下的皇子當天就夭折。
諸多災難，讓眾臣覺得是上天的懲戒，暗示朝政出了問題。於是，各路大臣乘機上疏諫言，針砭時事。
右司諫韓琦，河南安陽人，出身世宦之家，在他三歲時候父母便已去世，由兄長撫養成人。史書上寫他：“既長，能自立，有大志氣。端重寡言，不好嬉弄。性純一，無邪曲，學問過人。”
二十歲那年，韓琦考取進士第二名，震驚朝野。期間有一個小插曲，為人稱道：
考試過程中，韓琦不小心將墨汁灑在試卷上，將答題覆蓋，此時離交卷時間已剩不多。考官為之感到惋惜，韓琦卻從容不迫地請求換張白紙重新答題。
就這樣，在規定時間內，他答題二次，有條不紊，竟然還能取得第二名。其氣度與格局，由此可見一斑。
韓琦入仕途不到十年，卻敢於直諫。如今這種情形，韓琦認為，禍端在於朝中某些老臣的腐敗貪婪，他直接指出輔佐之臣的選人不當，並且建議宋仁宗選用忠正與能幹之臣，而不是繼續任用尸位素餐之流。
此番建議正中宋仁宗下懷，他一紙詔書，一下子罷免四位老弱病殘的宰執。這種罷免力度，非常少見。
這便是韓琦“片紙落去四宰執”的傳奇故事。
韓琦少年成名，為相十載，輔佐三朝，為大宋王朝做出卓越貢獻。同朝的歐陽修讚美他是：
“臨大事，決大議，垂紳正笏，不動聲色，措天下於泰山之安，可謂社稷之臣。”
結語
今天，我們瞭解到的是，范仲淹與歐陽修的江湖之遠，與韓琦在廟堂之上的傳奇故事。
在這之後，大宋王朝將面對怎樣的命運走向？宋仁宗與他的帝國精英面對天災人禍，又將做出怎樣的決策？讓我們期待明天的共讀吧。
圖片來源於電視劇《清平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