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震雲:沒有十年坐辦公室的經歷,寫不出《單位》這樣的小說

如果你看過《手機》《我叫劉躍進》,應該知道劉震雲這個作家。

上個世紀90年代初,中國文壇興起了一股“新寫實”的浪潮,劉震雲就是領跑者之一。

劉震雲:沒有十年坐辦公室的經歷,寫不出《單位》這樣的小說

讀劉震雲的小說,你會覺得他的文字太過樸實,似乎出自一個剛學會寫字的農民之手,但事實上,劉震雲是科班出身,這是藏巧於拙的手法。

劉震雲1958年出生於河南省延津縣,作為當地的文科高考狀元,考入了北京大學中文系。1982年進入《農民日報》工作,同年開始小說創作,1987年起連續發表《單位》《官場》《一地雞毛》等,迅速引起文壇側目。

劉震雲:沒有十年坐辦公室的經歷,寫不出《單位》這樣的小說

劉震雲不是一個地道的農民,或者說,自從他離開家鄉就已經脫離了鄉土氣息,然而他的作品卻始終關注小人物或底層百姓的生存境遇。

我覺得劉震雲最突出的特點就是洞察力,尤其長於捕捉人情世故,他刻畫的每個情節,你都不會陌生,總覺得就是自己的身邊人和身邊事,他也正是運用自己的這項特長,以冷眼旁觀的筆調,寫出了日常生活的弔詭之處,反諷生活中的不合理之處。

劉震雲不是小人物,但他善於描寫小人物的生存,他的靈感和目光全部來自現實,比如他在構思《我叫劉躍進》時,就是以自己的表哥為原型的,他曾親口說:“我一個表哥就叫劉躍進,曾在北京的一個建築工地當過廚子,他忠厚坦誠,又非常幽默。我直接把他的事情寫下來就成了小說。”

劉震雲:沒有十年坐辦公室的經歷,寫不出《單位》這樣的小說

普通人的生活總是乏味、無聊,甚至俗氣的,但劉震雲就喜歡描述這種狀態,畢竟生活在其中與站在不相干的地方遠觀大為不同,作家能用小說向讀者展示不一樣的世界。

劉震雲用冷靜、樸實無華、近乎無情的態度,描寫了小人物生存的可悲處境,滿篇都是精神上的失落,還有對未來的絕望,那麼,這就完了嗎?

如果僅僅是描述生活的狀態,其實不需要文字,一張照片,一部電影足以,文字的魅力,靠的是悲天憫人的態度。

劉震雲筆下的小人物,弱小、窩囊、不受關注,卻有著頑強的生命力,他們安分守己,猶如螻蟻,被安排、被控制,限於身份,即便張著嘴,卻無法暢快地說話。

劉震雲:沒有十年坐辦公室的經歷,寫不出《單位》這樣的小說

比如《單位》這篇小說,沒讀幾句就產生了似曾相識的感覺,只能讚歎:沒有十年坐辦公室的經歷,劉震雲寫不出《單位》這樣的小說。

《單位》一開篇,講得是“五一勞動節”單位分梨的故事,這裡的情節設計,已經暗喻了整篇小說就是關於單位裡的利益分配,以及利益分配不均所發生的戲謔故事。

故事主要發生在某個科室裡:

口蜜腹劍的老張高升一步,表面上仍舊謙虛儒雅,心裡卻把所有人都罵了一遍。

與老張一同進單位的老孫,惦記著老張離開後留下的位置,想要往上爬,卻又沒有幫手,只能求助於木訥又自私的老何。

老何職級低、待遇也低,自卑又愛面子,被老孫以副主任的職位誘惑,不斷為其服務,但他始終無法擺脫窩囊的形象。

劉震雲:沒有十年坐辦公室的經歷,寫不出《單位》這樣的小說

女小彭不求上進,無欲則剛,誰的面子都不給,誰也都不敢惹她。

女老喬,典型的中老年婦女,想獲得尊重,又心胸狹窄,還有個喜歡翻人抽屜的毛病。

小林,畢業四年的大學生,一開始玩世不恭,後來被苦難的生活不斷教育,逐步意識到生活質量與單位職級掛鉤,於是開始向組織靠攏,想扮演一個有眼力勁又勤勞的好同志。

整部小說沒有驚天動地的意外,只有生活中各種瑣碎的日常小事的描寫:分梨、升職、聚餐、打水、掃地、鬥氣、入黨、分房、搬家……等等,都是反映“單位生活”的白描敘事。

從《單位》中我們能看到,在分配資源的情境中,人性的各種弱點被暴露的淋漓盡致,同時,由於單位內部嚴肅的上下權力機制,每個人都無法獲得自由和快樂,猶如網中之魚,籠中之鳥。生活工作在“單位”中的人,面對周遭的巨大壓力,不由自主地落入了曾經不屑一顧的軌道里。

劉震雲:沒有十年坐辦公室的經歷,寫不出《單位》這樣的小說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生活能舒服一點,只能主動去適應環境,在這個過程中,個人精神不斷渙散,性格逐步扭曲。

系統性的壓迫無處不在,所以劉震雲沒有點名《單位》發生在哪個單位,因為《單位》發生在所有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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