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愛你!(小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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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桐桐推開面前的芹菜肉片對茵子說:“我不愛吃這個。我不吃。”

“桐桐,芹菜偶爾吃一次對身體是有好處的,咱們不能挑食,你正在長身體。” 茵子對桐桐說這話的時候,桐桐已經“啪”的放下筷子。用近似仇恨的眼光看了看茵子,“哼”了一聲站起來,“蹬蹬蹬......”跑回自己的房間,“呯”關上房門。

桐桐爸爸握著茵子的雙手,滿臉歉意。茵子回握著桐桐爸爸的手,輕柔的安慰他:“沒關係。孩子小。”

兩個人握著手,聽著桐桐在房間裡一陣折騰。想像得到她用小手把能觸及的所有東西都統統摔到地板上了,房間裡慘不忍睹。

十年,桐桐一直不接受茵子。茵子從來不說什麼也不抱怨,一如既往地愛她照顧她。在桐桐每一次這種發洩之後,茵子就去整理好桐桐的房間,然後坐在桐桐的小床邊,每次都最後拿起一個被桐桐丟在地上的小女孩兒布娃娃放在床頭上去。布娃娃那對一眨一閉的雙眼,好像在跟她說話。

眼神迷離,伸手,茵子抱著布娃娃:“桐桐,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但我同樣地是那麼愛你。給你做最喜歡吃的飯菜,給你買你最喜歡穿的衣服、玩具。陪你一起去玩你最愛的遊戲,跟你一起去爬山,揹你一步步去醫院,盡責盡力的輔導你的學習,小時候抱著你晚晚入睡。除了不是十月懷胎生下你之外。你什麼時候才會愛上我這個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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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桐桐從來未改變對茵子的態度。年復一年,茵子仍一如既往地做著該做一切,盡著一個母親對孩子該盡的責任義務。

桐桐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選的是一個離爸爸及茵子最遠的一個城市——新疆。

而剛工作一年,桐桐就病了,腎衰竭四期。在他鄉,一人躺在病床上,倔強的她不願告訴爸爸與茵子。病危通知由單位通知到家裡,茵子跟桐桐爸爸才知道那個他們愛到骨子裡的女兒,病得那麼重。

茵子一刻也沒擔擱,馬上請假訂了機票跟桐桐爸爸一起飛到桐桐的城市。

推開病房門的一剎那,看到憔悴蒼白的女兒,茵子一個箭步的邁到女兒跟前淚水縱橫:“桐兒......。”桐桐冷冷地看了一眼茵子扭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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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在主治醫生梁醫生辦公室裡。

茵子跟梁醫生說著話: “就用我的腎吧,我是桐桐的媽媽,再說咱們都檢查了,我這腎也正好配上型。”

“配上型這是非常難得的。對病人來說是一件可喜的事。但還是先徵求一下你愛人的意見吧!你身體嚴重貧血,加上你這個年齡都50多了。”

“就用我的吧,配型完全合得上的太少了,而且就算有,那要等很久時間。我的女兒病那麼嚴重,不能等那麼長時間。我們只有一個女兒,我們不能失去她。我的身體我清楚,真要有什麼,只要女兒能好好活下去,我也願意。我一定要她好好的活下去,她那麼年輕,才剛剛參加工作。”

經過幾天的這樣談話,梁醫生終於同意了。接下來是要得到桐桐爸爸的同意並支持。

桐桐爸爸這幾天寸步不離的守著女兒,根本不知道茵子趁著空隙時間悄悄去做了配型。

眼下,他更是難過,只摟過妻子,深情有力地抱在懷裡,不說一句話。

不同意,意味著女兒還要再等待,而等待中女兒的生命難以保證。同意,又怕妻子的身體萬一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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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女兒一直不接受妻子。總是認定是妻子破壞了爸爸媽媽的婚姻,導致媽媽離開這個家,離開她。

其實女兒一直不知道,是她媽媽愛上了別人而導致家庭的破裂。現在女兒病成這樣,她也沒來看一眼。

而女兒眼裡心裡恨到現在也不接納的茵子,卻因為愛他,也一心一意地愛著桐桐。

此刻,桐桐爸爸拉著妻子的手,哽咽:“不,我們再想辦法,找其它腎源,我不能沒有女兒,不能沒有你。”

靠在他的胸前,茵子哭了:“這麼多年,我的付出,我的努力,都不能讓女兒認同我,是我做得還不夠好,但是我不怪桐桐。現在她還小,等她結婚生子了,她就會懂了。這一次她遇到這麼大的難關,我想也是上天給我機會。你看,我們還是有母子情緣的,我的血型跟她一樣,還跟她各方面完全配型成功。我願意把我的一個腎給桐桐,讓我成為她真正的母親。讓我給她一次生命。”

桐桐爸爸握著妻子的小手,緊緊的擁著妻子在懷裡,淚流滿面。

桐桐三歲那年,她媽媽就丟下她走了。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帶著桐桐。後來跟茵子認識,茵子的善良、體貼、溫柔、純樸,深深地讓桐桐爸爸愛上了她。

而正是那個時候,桐桐親媽媽因為那個男人只不過是玩玩並不想跟她天長地久,更不要說是結婚,不久後就消逝而去。被丟棄的桐桐媽媽,以孩子需要親媽媽為由,回頭又想來跟桐桐爸爸復婚。

一切都不再可能。

茵子跟桐桐爸爸結婚那天,桐桐媽媽跑到婚禮上大鬧了一場。怪來怪去竟怪是茵子破壞她的婚姻,她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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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歲月裡,桐桐親媽媽以自己偏激的個性,歪曲事實地抵毀茵子。完全偏離了正直的作為一個母親的職責。致使桐桐無論如何也不接受茵子。

這次生病了,她多麼希望自己的親媽媽能來到身邊,但是沒有。桐桐的情緒很低落。

電話裡,茵子在跟桐桐媽媽說話:“黎容,你一定要來一趟。女兒真的很想你,她現在需要換腎,就在這個週五。你千萬要來一趟。我謝謝你。”

週四,桐桐媽媽終於來了。在病房裡,破口大罵茵子:“都是你沒照顧好我的女兒,你這個狐狸精。這麼多年還是那樣壞,總也不離開她,不離開那個家,讓我沒有機會照顧女兒。你賠我女兒,賠我女兒。”扯住茵子無休無止吵鬧......。

桐桐爸爸護著茵子,低吼前妻:“你真是不明事理的一個人。”醫生和護士也進來了,一起拉開了黎容。茵子始終一句話也沒說,靜靜的像天使那樣站在那裡憑她謾罵與搖晃。

被拉開後,茵子無聲的跟著醫生出了病房,在門口回頭跟桐桐爸爸對視,輕輕的微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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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那天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看著穿梭來去的護士,望著手術室門上那盞燈......。

不知道等了多久,桐桐爸爸一直站在手術室外。開門的聲音間,醫生走了出來。

“醫生”他急急的:“她們怎麼樣?怎麼樣?”

“手術非常成功。你們可以去看看她們了。”

安靜了六個小時的黎容扯住桐桐爸爸的衣服:“你那個狐狸精老婆不是一直說,對我女兒好到什麼程度了嗎?現在呢?我一來,她就溜了。人呢?在哪兒?”

“她在6號病房。”桐桐爸爸輕輕的拿開她的手往6房走去。

“呵,她到清閒起來,跑去休息去了。這個時候你關心女兒還不如關心那個狐狸精多。這麼多年一直說她對女兒好啊好的,就一直是這麼好的。”

“你鬧夠了沒有,是她把腎換給了桐桐的。”

“什麼......。”黎容的眼睛睜得嚇人的大:“你說誰?你說誰?狐狸精把腎換給桐桐?你騙誰呀。她有那麼偉大,我的女兒是她給的腎......。”

6號病房裡,茵子靜靜的躺在那個陽光灑落在窗邊的床上。病床上,茵子麻醉還沒完全清醒。也可能是這麼多年累了,似乎沉沉的睡熟著。

他抿著嘴,緊緊握著茵子的手,望著妻子,身體微微發抖,他是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彷彿自己經歷了劫後重生。他此刻是萬分地感激的。感謝上天讓他此生能夠擁有這個好女人。他要用生命去愛她。

黎容則張大著嘴,不停的眨著那雙因為發福而顯得有些腫的肉泡眼。她的身體也在發抖,也在望著茵子 。她的心裡不受控制地生出了愧疚。低下頭悄悄地走出病房。

半年後,在桐桐的一再要求下,醫生終於還是把腎源告訴了她。

桐桐風一樣的跑去機場,坐上飛機。

當她站在家門口時,看到瘦小的茵子:“媽媽,我回來了!”

正在忙碌的茵子轉頭。

桐桐跑過去,她抱著這個為了她一生傾其所有的女人說:“媽媽,我愛你。”

茵子笑了,輕拍著桐桐的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陽光穿透玻璃照射在這對母子身上,很溫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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