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麟:廣東第二批援助湖北醫療隊隊長的多面角色

“開了機艙門,外面就是戰場!”1月28日,姚麟在廣州飛往武漢的航班廣播中說了這句話。姚麟是誰?他是中山大學附屬第六醫院的副院長,也是第二批廣東援助湖北醫療隊的隊長,這一天,農曆大年初四,他帶著147名來自全省19家醫院的醫護人員奔赴武漢,參與抗擊新冠肺炎。透過廣播,他警醒隊友們可能面臨犧牲的風險。作為隊長,他不僅是醫護人員;更是醫療隊的“家長”,保護好戰友亦是責任。

在武漢奮戰54天,時間,對他們來說,似乎過得很快,每天都與死神賽跑;經歷的每一天又很慢,工作量大是常態。他們在病房裡“爹”當“媽”當醫生當護士,是病患眼中的“超級英雄”;在病房外,他們是普通人,會掉眼淚、會睡不著,會想家。

3月22日,第二批醫療隊中137名支援漢口醫院的隊員完成任務返粵(其中10名隊員按照國家安排抵達武漢後馳援武漢金銀潭醫院)。近日,姚麟接受了信息時報記者的專訪。他說,飛回廣州途中,他如釋重負,這一次他在機艙廣播說:“我們安全順利返回了,我們是非常棒的團隊,我愛你們。”

姚麟:廣東第二批援助湖北醫療隊隊長的多面角色

為武漢加油


戰場的“戰士”

“開了機艙門,外面就是戰場”

1月26日,大年初二晚上,在廣東省衛健委號召下,姚麟響應帶頭組建廣東省第二批援湖北醫療隊。1月28日,作為第二批援助湖北醫療隊隊長,姚麟帶領中山大學附屬第六醫院的17位醫務人員,連同廣東省援鄂醫療隊147名勇士奔赴武漢。

在飛往武漢的途中,他在廣播裡告訴大家,“開了機艙門,外面就是戰場,我們來自不同的醫院,但是我們即將戰鬥在一起,互相擁抱吧!”說出這句話後,讓當時很多隊員既感到職業自豪感、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險在逼近。

在出發前一天,姚麟臨危受命當隊長,他提前向廣東首批援助湖北的醫療隊瞭解了武漢的情況,情況比想象中惡劣。“當時的漢口醫院病人多、重症多、去世的病人多。漢口醫院的後勤人員均已離開醫院,沒有護工,沒有家屬,病房的活都是醫護人員包乾;醫院不是傳染病醫院,是綜合醫院臨時改造成傳染病醫院,院感要求並不達標。另一方面,武漢有醫務人員因感染相繼去世。正是居於瞭解到的外部情況,我對戰友們說,機艙外就是戰場,我們奔赴的是戰場,面對的敵人,是看不見摸不著的病毒。”

內部環境上,他帶領的醫療隊來自廣東省內5個地市,19家醫院,互相不熟悉。“隊員的結構上,有的醫護人員參加過非典,但大多數沒有參加過,大多數對傳染病防控並沒有經驗,但我們將要團結一致去面臨這場戰爭,戰爭是要面臨受傷甚至犧牲”。因此,姚麟將“機艙外”定義為戰場,每個人從踏上飛機奔赴武漢的那刻起,便不再是自己,而是可以幫助更多生命的人;不再是個體,是一個團隊,鐵拳一般打贏這場戰“疫”的戰士;每個人都帶著戰死沙場救死扶傷是職責前往。


姚麟:廣東第二批援助湖北醫療隊隊長的多面角色

開戰前動員會


“帶兵打仗” 不以職稱論排班

147名戰友抵達武漢後,有10人根據國家安排支援金銀潭醫院, 137名隊員支援漢口醫院。如何帶兵打仗?這是姚麟面臨的第一個問題。軍人出身的他,很快就明確了敵人是誰、任務、目標又是什麼。他把隊員們分成醫生組、護理組、院感組、後勤保障組和通訊組。

因為隊員來自多家醫院,有的醫院帶的物資多,有的醫院帶的物資少。如何統籌使用物資,一開始有分歧。但姚麟一句話解決了這些分歧。“我們是一個團隊,大家都必須上戰場,沒有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如何上戰場?”他將物資管理交給了帶物資最多的東莞醫院統一管理,其他醫院3-4人協調管理。此後,姚麟的團隊從未因為使用防護物資產生矛盾,因為物資來自不同醫院,經常出現12個人上班,穿的是8種不同牌子的防護服。姚麟形容他們的團隊雖然穿著“萬國牌”防護服,但是一個催不可堅的團隊。

醫護值班如何統籌?在姚麟的隊伍裡,不以職稱論資排輩,而是根據年齡大小、體力情況進行排班。相對來說,年齡小的體力好,值班一線;年齡大,值班二線。而作為他個人,率先示範,在支援漢口醫院的前三週,他幾乎每天都去病房。

奮戰54天,姚麟即使不在隔離病房,也一定在醫院,他在醫院有一間辦公室辦公,保持和當地院領導、醫生隨時溝通。“當地醫院400多個醫生,有40多人病倒,除了收治新冠肺炎的住院病人外,每天還承擔著1500-1800人的發熱門診的工作,我很敬佩當地的醫生,他們管理的很好,一直保持戰鬥”。

姚麟:廣東第二批援助湖北醫療隊隊長的多面角色

病房工作照


病房裡的“爹媽”

馳援之初每天睡不足4小時

馳援漢口醫院最難的是前兩週,姚麟坦言,醫療隊是攜安眠藥上陣的,不少隊員前期依靠安眠藥解決入睡困難,而這種入睡難也多半來源於壓力大。對姚麟個人來說,在武漢的前半個月中,他每天睡眠不足4小時。他形容說,“天天難過、天天過。前期醫護的磨合、醫療行為規範,需要關注;醫療的流程要更優化,院感措施要做足。”他說,這種又當爹當媽又當醫生的日子不好過。睡不著的時候,他就起床詳細規劃。比如,醫護反應交接班時間很長,姚麟去現場看後,取消了報數的環節。完善院感的分區,流程;病人的氧療優化,都是在姚麟失眠的時候琢磨出更優化的方案。

在病區,每一名醫護人員不僅行使著醫護的職責,在患者面前,也充當了“當爹當媽”的角色。隔離病房裡沒有家屬陪護,沒有護工,沒有後勤人員,病房裡的所有後勤都是醫護人員親自上陣。“100多斤的氧氣瓶,我們的小姑娘變身‘大力士’去搬運;不能自理的患者,我們的醫護餵飯端茶倒水,換尿片,清理大小便;患者的營養不夠,我們把自己的營養粉送給他們。病區的遺體,醫護人員幫忙搬運太平間”。每天,醫護人員都承擔著太多醫護角色以外的工作。令姚麟感動的是,一位嬌小的女護士體重才76斤,卻扛著100多斤的鋼瓶氧氣搬上搬下。每天,僅是搬運鋼瓶氧氣瓶的工作量,可達上百瓶。

當“爹”當“媽”幹體力活,為的是看到患者的康復。姚麟常和隊友說,“我們做這些不是單純地為了扛氧氣瓶、換尿片,我們最終的目的是患者的康復”。

姚麟:廣東第二批援助湖北醫療隊隊長的多面角色

在牆壁上釘釘子,方便隊員掛衣服


醫療隊的“家長”

身體防護工作要足,心理防線更不能垮

除了一線作戰,幫助患者挺過難關,保護好隊員更是壓在姚麟心頭的重擔。一些家屬不放心在前線工作的醫護人員,加了隊長的微信,拜託他照顧好自己的先生或者太太。

為確保隊員們的安全,他是個嚴格的“家長”。從醫院下班回來,每個隊員進入酒店,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得噴灑消毒液;換衣服、洗手、洗澡,洗完澡燒開水燙衣服,再洗衣服。這些雖然麻煩,但是隻有這樣嚴密的阻擊病毒入侵,保護好自己。

保護身體不被病毒擊倒,心理防線一樣要保衛。初期進駐漢口醫院時,呼叫醫生“搶救”的聲音在病房此起彼伏,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逝去的生命。有的患者可能上午還拉著醫務人員的衣角說“救救我”,下午可能就沒了;一家三口全部中招入院;祖孫三代染上新冠,70多歲祖父母,帶著13歲的孫女送來手寫求救信……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病房內外上演。該怎樣保護好醫護人員的心理防線不被擊垮?姚麟說,“剛到武漢的前兩週,病房裡陸續有12個重症患者去世,讓醫護人員們措手不及。短時間內密集的病人去世,即使對見慣生死的醫生、護士來說,也是前所未有的衝擊,他們可能工作五年、甚至十年都不可能見到如此密集的生命逝去。”遺憾、自責、難過困擾著他們,作為全隊的“家長”,姚麟跟每一位醫護人員說,“時代的一粒灰,落在一個人的頭上就是一座山。我們作為醫護人員能做的是盡力去挽救他們。醫生是怎樣的職業?做最壞的打算、盡最大的努力。只要盡力了,等到我們老了回憶起來,問心無愧”。

姚麟反覆提醒隊友,到武漢支援,是因為武漢遇到了困難和麻煩,要學會坦然接受,並解決,醫護人員要給病人、社會帶去希望和正能量。在隊裡還沒有心理醫生的情況下,他就是隊員們的心靈導師。他還找到方式幫隊員們減壓,下班後,他倡議隊員們去散步、慢跑,以此舒緩壓力。


生活中的平凡人

最想做的事是平淡生活

3月22日,廣東第二批援助武漢醫療隊員137人完成任務平安抵粵。這一次,姚麟在機艙廣播說的話是,“我們安全順利返回了,我們是非常棒的團隊,我愛你們。”和54天前抵達武漢的心情相比,他如釋重負,有喜悅也摻雜著不捨。

17年前抗擊非典,姚麟還是一名駐紮在軍營裡的年輕醫生。17年後,他直面抗擊新冠肺炎的一線工作,即便親身經歷了54天的一線,他依然覺得這是一件很難想象的事情,那麼多人從四面八方去支援武漢;物資源源不斷支援武漢。這些都讓他感到激動,並愈發感受到到祖國的強大。

經歷54天,也讓那個他的心態更加平和。“回想起剛剛過去的54天,我曾直面生死。一張張面孔在我腦海閃現,他們中有老人因為老伴去世傷心的面孔;有祖孫三代感染了,70歲爺爺奶奶放棄自己,卻向醫生髮出求救孫女;有父子同時住在病房裡的;有治癒了的退休教授;有送行的家屬;一起戰鬥過的漢口醫院的醫生……經歷這些,我會重新思考:什麼是更有價值的人生。”


姚麟:廣東第二批援助湖北醫療隊隊長的多面角色

和患者合影,醫患一起加油


他將54天的經歷,總結出四個階段,“帶點恐慌的緊張、富有激情的適應、患者康復的喜悅和日復一日的平淡。”正如他所說,在進行休整隔離後,他最想做的是回家擁抱家人,之後回到日常工作中,以平和心態日復一日平淡地生活,並享受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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