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人問我，紐約，洛杉磯和上海，你最喜歡哪裡？
我幾乎脫口而出，當然是上海。
但轉念一想，又突然懷念起紐約的校園和百老匯，洛杉磯的海岸線和國家公園來。
今天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做個三城生活體驗測評吧。
關於紐約
人類最新和最舊、最好和最壞的東西，紐約都看得見。
紐約曼哈頓
剛來紐約讀書的時候，正逢最冷的冬天，難以想象一場大雪就可以讓整個城市停止運轉。超市裡的東西很快就被“久經沙場”的老美們一掃而空。連我這個沒怎麼見過下雪的南方人，也在紐約人民的帶動下開始熱火朝天得掃貨，頭回有了動物屯貨冬眠的體驗。
下雪的紐約是乾淨潔白的，而化雪的紐約則比以往都要髒上十幾二十倍。
特別是紐約地鐵。相比於夏天時的尿騷味，冬天裡的空氣則多了一些冷漠殘酷和金屬皮屑的味道。整個城市的流浪漢似乎在一個冬天的時間裡都集中到了全年無休的地鐵上，取暖睡覺。
經過羅斯福大道的波多黎哥移民區，總能上來好幾個街頭藝人，放上音樂，旁若無人地在地鐵的車廂裡賣力表演。下了地鐵後，你仍能在車站裡欣賞到城市藝術家的自彈自唱。放鬆的音樂讓你恍然間忘記，房租和簽證，工作和學業，友情和愛情。
桔黃色的R線，是我在紐約上學時常坐的線路。運氣好的話，做上快車，可以在25分鐘內就從皇后鎮的埃姆赫斯區直達23街上的曼迪遜廣場。好多附近工作的白領或是遛狗的行人們會在廣場中心的Shake Shack裡點上一份汁水豐富的牛肉芝士漢堡和培根薯條，坐在公園裡的休閒椅上享用午餐。如果不是冬天，還得提防著樹上竄下來的松鼠，接二連三地來偷搶食物。
廣場對面是著名的熨斗大樓，好多電視節目在這裡完成錄製，透過一樓的玻璃房，順著大大小小的黑色機器望去，你會發現坐在桌子中間的那個西裝革履的主播正在對話一位或大或小的明星。他們旁若無人，神采飛揚。但路上行色匆匆的紐約人卻絲毫沒有駐足停留的意思，顯然，大衣緊裹，走路帶風的高冷風格才是他們堅持的人設。
走過第五大道就是萊剋星頓大道了。我的學校坐落於23街和萊剋星頓大道的交界處。如果當天沒有晚課，我和朋友們會約著一起去附近的切爾西區吃頓好的。說是好的，其實也不盡然。米其林的廚師們總是能非常藝術地把一道普通的蔬菜做得少而精緻，讓人一時不知該如何下口，以及應該下多少口。也許，沒聊幾句話，盤子就空了。
紐約教會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吃。點菜時要忽略迷惑人的菜名，只看底下的那一行小字，一五一十地寫著菜裡的原材料，這是廚師對食客最真誠的告白。
美式早餐Benedict，其實就是水波蛋配英式鬆餅外加火腿和醬料
Brunch是週末叫醒紐約客的一顆味蕾炸彈，即使這意味著永無休止的排隊和擁擠吵鬧的座位。當飢腸轆轆的你終於等來了桌位，看著噴香四溢的French Toast和酥軟松嫩的樹莓煎餅，吃下第一口的時候，便壓下了肚子裡此起彼伏的交響樂了。
初來乍到的人總是會被紐約地鐵繞暈，主要是因為這裡的方向不以終點站來區分，而是以地域來命名，例如上城（Uptown），下城（Downtown），皇后鎮（Queens），布魯克林（Brooklyn）等等。再加上快車慢車不同的停站點，對於不熟悉紐約佈局的遊客們來說，很容易在昏暗不通的地鐵站內迷失。但是生活久了，你會發現曼哈頓的路其實很好認，南北向是Street， 東西向是Avenue，大部分以數字命名，從南向北，從東向西，逐街增大數字。上城以居住區居多，中央公園為地標。中城是商業區，以洛克菲勒大廈和帝國大廈為地標。下城則是金融區，以著名的華爾街還有中國城為地標。
賴以生存的紐約地鐵圖
我一直覺得紐約是個四季分明的城市，這一點從各個地標的變化就可以看出。春天是中央公園裡的馬車以及不太明顯卻能遠遠嗅到的馬糞味；夏天是Coney Island上的美人魚遊行和吃熱狗大賽；秋天是小意大利城的生蠔節和10月底開始的各種大遊行；冬天則是洛克菲勒大廈下和布萊恩公園裡炫彩的聖誕燈光和室外滑冰場。
20多歲，能生活在紐約一次，還是幸運至極的。
關於洛杉磯
LA says RELAX.
其實我不算住在洛杉磯城裡，確切來說，我住在“洛杉磯的後花園” —— 爾灣，距離洛杉磯一小時的車程。但我個人覺得爾灣所在的Orange County比洛杉磯更能代表南加州。
如果要用一個字形容南加的話，那就是“幹”。國家公園裡最具特色的景緻就是奇形怪狀的石頭和奇形怪狀的沙漠植物。
這裡幾乎不下雨，如果要下，也是綿綿的細雨，連地都還沒浸溼就停了。山火是這裡的常態，有氣候的原因，也有人為的因素。常常是遊客留下的一個“不經意”的小火苗就化成了一場連綿不斷，愈演愈烈的熊熊烈火。保護森林，人人有責啊！
南加州的軌道交通顯然與紐約不是一個量級，雖然也有幾輛連接南加的輕軌列車，但這裡幾乎人人都擁有一輛代步小轎車。以至於我剛來的時候，生病去醫院登記，護士看我拿出的是護照而不是駕照，驚詫於加州竟然也會有人沒有駕照，卻仍可以生存。
我想，加州人愛開車是有道理的。這裡的公路沿山巒而建，此起彼伏的馬路上總是能讓人在馳騁間就捕獲無數美景，尤其是那一抹不經意間就出現的太平洋藍。
一號公路上，你總能看到飛馳而過、馬卡龍色的老爺車上，坐著一位戴著墨鏡，鬍子花白的美國大叔。有時候我總忍不住在想，似乎紐約更喜歡摧殘年輕人，而南加，則更能留住事業有成的中年人。
每到週末，甚至都不用週末，早早下班的上班族就會準備好超市裡買來的大魚大肉，在自家或是海灘公園邊的燒烤架上烹製一道大餐，加上一杯小酒的點綴，好像隨時隨地都可以就著海風開一場夏日派對。但南加的派對和紐約的不同。紐約的屋頂酒吧裡，燈紅酒綠，多的是work hard, play harder的不醉不歸；南加的派對更多的則是隨著音樂盡情chill，享受生活的親友相聚。
海邊散步時，我最愛看依海而建的大house。每幢房子的設計都不一樣，不僅是外觀上的大不相同，門前花園的設計也是各有心思。你可以從園藝的精緻程度悄悄揣測主人們的個性特點。
如果說紐約的吃是數不勝數，各式各樣的burger, 那麼南加的吃就是各式各樣，數不勝數的taco。蘸著不同的各式調料，你會發現原來一份簡單的玉米捲餅也能煥發出如此精彩的味道。
南加是個不要四季的地方。紐約冬天是零下1度時，南加的冬天是20度；紐約夏天是38度時，南加的夏天還是20度。不是南加不要時尚，實在是這裡的天氣讓人的發揮空間很有限。短褲，T恤和衛衣就是這個季節最割捨不掉的情結。
聽著梁博的《日落大道》，好希望以後的每一個週末都可以在南加度過。
關於上海
終於寫到上海啦。
人民廣場下的小商品市場，菜市場轉角的南翔小籠包，還有高中食堂的四大金剛，我在這座城裡生活了十多年，上海於我永遠是有濾鏡的。
說來也奇怪，2000年出頭那幾年，學校裡明令禁止說上海話。學生或老師們一旦在課堂裡冒出幾句上海話來，就極有可能被扣上不尊重外地同學的帽子。以至於我的好些同學，他們的上海話都不怎麼樣。更別提我這個家裡也沒有上海話環境的溫州人了。
雖然我是個典型的洋涇浜，但我有很高的上海話熱情。公交車上的售票員是我最好的語言老師。我最愛站在她們座位旁，看她們熟練地數著車票，然後按倍數折出一疊一疊的三角形。公車臨到站時，她們會把一面紅色的四方旗伸出窗外，使勁得用旗背敲打著車身，似乎在宣揚著，到啦到啦，路邊的人兒，你們都給我讓讓。
現在很少能在上海的公交上看到售票員了。正如你們在我身上越來越發現不了上海口音一樣。
不過上海的日新月異沒有停。
以前我需要花兩個學期看著教學樓對面的那幢建築從地基變成高樓。現在我只要花幾個月的時間就能看到一幢嶄新的摩天大樓拔地而起。
你能在陸家嘴看到和紐約猶如孿生兄弟的城市天際線。也能由18條貫穿上海的地鐵線路帶你去往城市的不同角落。不同於紐約地鐵的髒亂，上海的地鐵則多了穩定，安全，乾淨，準點等種種平時生活在這座城裡不易察覺的優點。你甚至可以根據起始地和目的地之間的站數，準確地估算出路上需要花費的時間。雖然，高峰時期，我作為一個小矮子，只能在胳肢窩的包圍下求生存了。
剛回國那段時間，我常被好朋友們嘲笑為土老冒。因為我還是會習慣性地在錢包裡夾幾張鈔票。手機後面彆著一張上海交通卡。外出就餐時，不知道還能二維碼點餐。當大家都在愁著ofo退款無望時，我還不會借共享單車。上海的變化真的太快了！小紅書上的網紅取景地還沒來得及打卡，就都成了過氣景點。
曾經，我們相約商場看電影，吃甜品，逛服裝店和大食代。現在我們在商場裡摸羊駝，玩賽車，聽脫口秀，甚至室內騎馬、水上滑梯不在話下。魔都人就這樣把建築的可能越挖越深，週末的侷限性越縮越小。
魔都很大，大到你能在這裡感受到來自世界各地的風情。魔都又很小，小到一份生煎，一盆炒麵，一碗鹹豆腐腦，一張床，一個房就可以填滿你的安全感，消散你一天的疲憊。
不記得哪個朋友曾說過上海的細膩和包容就像一碗小餛飩，不動聲色的給予你溫暖。紐約的兼容幷包就像一個everything bagel, 讓你張大嘴一口下去覺得韌性十足。而南加的舒適愜意則像是一個剛開口的椰子，吸一口清涼順滑。越細微的地方，越能體現城市的人情味。
最後以一首我很喜歡的小詩結束這篇文章吧。願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時區，不慌不忙。
《紐約比加州時間早3個小時》
佚名［美］
紐約時間比加州時間早三個小時，
New York is 3 hours ahead of California,
但加州時間並沒有變慢。
but it does not make California slow.
有人22歲就畢業了，
Someone graduated at the age of 22,
但等了五年才找到好的工作！
but waited 5 years before securing a good job!
有人25歲就當上CEO，
Someone became a CEO at 25,
卻在50歲去世。
and died at 50.
也有人遲到50歲才當上CEO，
While another became a CEO at 50,
然後活到90歲。
and lived to 90 years.
有人依然單身，
Someone is still single,
同時也有人已婚。
while someone else got married.
奧巴馬55歲就退休，
Obama retires at 55,
川普70歲才開始當總統。
but Trump starts at 70.
世上每個人本來就有自己的發展時區。
Absolutely everyone in this world works
based on their Time Zone.
身邊有些人看似走在你前面，
People around you might seem
to go ahead of you,
也有人看似走在你後面。
some might seem to be behind you.
但其實每個人在自己的時區有自己的步程。
But everyone is running their own RACE,
in their own TIME.
不用嫉妒或嘲笑他們。
Don’t envy them or mock them.
他們都在自己的時區裡，你也是！
They are in their TIME ZONE,
and you are in yours!
生命就是等待正確的行動時機。
Life is about waiting for
the right moment to act.
所以，放輕鬆。
So, RELAX.
你沒有落後。
You’re not LATE.
你沒有領先。
You’re not EARLY.
在命運為你安排的
屬於自己的時區裡，
一切都準時。
You are very much ON TIME,
and in your TIME ZONE
Destiny set up for 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