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憶我的農民父親

文:金少荃

圖:來源網絡

我的父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農民,一生一世都和土地打交道,雖然做了近二十年的土匠,但是沒有離開土地,只是把土疙瘩變成牆壁,父親一生一世熱愛土地,土地是他的根,土地是他的命,他出生在土地上,埋在土地下,他的上下都是土,他就是地地道道的土命人。

我父親於民國18年,冬月十一日,生於老房坪,也就是1929年11月11日,出生在老房子裡,父親排行老么,出生在他之前的有大伯,二伯,大姑,么姑,父親出生不足三歲,我爺就因急病,英年早逝,死時才三十六歲,父親在爺去逝前已過繼給我么爺了,那時么爺只有四個女兒,膝下無子,便和爺商議,把父親過房給么爺,過了七年,么爺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叫么叔,還有一女,我叫么姑,父親在么爺家裡的地位就下降了,非一落千丈,但有他不多,無他不缺,父親很失落。

散文:憶我的農民父親

父親他們這一輩,個子都高,身材偉岸,體格健壯,父親長大後,與況家灣尤二姐結婚,尤二姐便是我娘,我娘個小腳更小,小家碧玉,父親性格開朗,母親性格內向,雖然性格差異,卻能和睦相處,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父親樂於助人,愛管閒事,周圍的人,無論紅白喜事,他都親臨現場,幫助料理,他愛喝酒,但從不醉酒,他愛說話,但從不亂說,他愛幫忙,但從不要報酬,他愛錢財,但從不貪財,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父親一生勤勞,十來歲就隨么爺,背三升米,人稱“老三升”,過田家壩,赴小河口,換鹽巴,不叫苦,不叫累。父親對農活也很精,犁田打壩,栽秧打穀,種包穀,育小麥,樣樣精通,可那時一個農民,無論多麼勤勞,都吃不飽,穿不暖,缺衣少食總難擺脫,吃大鍋飯時代,一個人再苦再累,也改變不了貧困的命運。父親因缺食,患過浮腫病,好在人挺過來了。

散文:憶我的農民父親

父親在吃大鍋飯時代,為了解決生計,他學會了築牆的手藝,他築牆很細緻,每一板牆都對好墨線,端端正正,不錯一絲一毫,整面牆都符合墨線,端正壁直,每一板牆都築得結結實實,無一絲縫隙,因而,即使不用跟板,也是光光華華,如銅鏡一般。因此,贏得了鄉親們的好評,改革開放後,我父親還築過幾年土牆,直到上世八十年代末,才歇板,因為那以後,農村開始建築磚木結構房子了,土木結構的房子淘汰了,這是改革開放的結果。

父親愛子,當之無愧,1972年,我有了小弟,他叫小順子,聰明伶俐,非常聽話,三歲時就能跟著我讀書,放牛羊,那時小弟愛玩滑雪,1975年春節,大雪鋪天蓋地,地面積雪盈尺,我和小弟玩滑雪,把高板凳當滑雪板,我們屋前有一坡地,坡度不大,高板凳滑雪板順勢而下,象雪山飛狐一樣,要多威風有多威風,我們成天滑雪,完全忘記了寒冷,完全忘記了時間,完全忘記自己身體。結果,我小弟順子發高燒了,昏迷不醒,我父親急了,他連忙半夜去觀音寺,取觀音菩薩的神藥,第二天,太陽出來了,神藥也拿回來了,可小弟沒等到天亮,就走了,臨走時還迷迷糊糊唸叨著:“我不想死!”想起那時,父親為什麼要迷信神藥呢?小弟完全是被貧窮與愚味丟掉了年幼的生命,至今,我很虧欠小弟啊!

散文:憶我的農民父親

父親對我的成長是非常關心的,他關心我的吃喝,我小時候很飢餓,他總是想辦法給我找吃的,只是沒有割自己身上的肉給我吃,有了好吃的好喝的,總是讓我先享受;他關心我的成長,小時候,我身體多病,他為我找幹大,借幹大保住我的命運;他關心我的學習,無論家裡多麼困難,他都想法支持我讀書,永不言棄;他關心我的婚姻大事,從我未成人,就與我定了親,而且不許反悔,要我堅守父母之命,媒說之言;他關心我工作,從不打擾我,怕影響我的工作,他從不干涉我的工作;他關心我的做人,要求我工作作風要端正,生活作風要端正,為人要正派,不要歪門邪道。這些我終生難以忘懷。

父親沒有挺過21世紀,他在世紀之交的1999年11月18日走了,臨死前一週,他問我,他患的什麼病,我不敢再隱瞞他說是膽囊炎,我說他患的是肝癌,已經三年多了,他說我不該瞞著他,他說他不怕死,但要有心裡準備,我說來得及,你不會死的,還要活兩年,我安慰他,他說他死了,要埋在老房坪坎下,他在那裡出生,死也要埋在那裡,我答應了他。我又回學校工作了,沒法陪他走完最後一程,父親病重了,我回到家,他已不能說話,四肢開始冷了,最後心口也冷了,父親已經走了。.剛過完一週生日,享年71歲。

散文:憶我的農民父親

父親走了,走了二十年了,我從沒有忘記過他,每到他的忌日,他就給我投夢,我便無論何地都給他燒幾張紙,對著他的方向說幾句話,我感覺他沒死,他一直在某一個地方看著我,若即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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