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立平
牛黃，又稱醜寶。"寶"，是說它的珍貴，"醜"是說它長得醜嗎？非也。實際上說的是醜（十二生肖）牛之醜。牛黃，是中醫常用的珍貴藥。我們熟悉的牛黃解毒丸、牛黃清心丸、牛黃上清丸、安宮牛黃丸、犀黃丸中，它都是"主角"。據傳說，牛黃是扁鵲在診治疾病過程中偶然發現的。《神農本草經》中就記載了牛黃的功效。
味苦，平。主驚癇，寒熱熱盛狂痙，除邪逐鬼。
——《神農本草經·卷一·上經》
牛黃為黃牛的病理產物——膽結石。在膽囊中產生的稱"膽黃"，在膽管中產生的稱"管黃"，在肝管中產生的稱"肝黃"。這是按所生部位來說的。還有一種說法，按形態來分：粒如麻豆的叫"散黃"，若雞卵中黃糊稱為"慢黃"，大小不等的圓塊，稱為"圓黃"。圓黃，大都生在膽囊中。
除此之外，古代本草學還有生黃（神黃）、角中黃、心黃的記載。
此有四種：喝迫而得者名生黃；其殺死而在角中得者，名角中黃；心中剝得者，名心黃，初在心中如漿汁，取得便投水中，沾水乃硬，如碎蒺藜或皂莢子是也；肝膽中得之者，名
肝黃。——《證類本草·卷第十六》引《本草圖經》
生黃——喝迫而得者
古人觀察到，凡是牛毛皮光澤，眼如血色，時多吼喚，又好照水，這個牛就有牛黃。怎麼取？"以盆水承之，伺其吐出，乃喝迫，即墮水中。" 喝迫而得的牛黃，名生黃、神黃或生神黃，因為沒有殺生而得如有神助，因此得名。生黃，圓滑，外有血絲，裡面嫩黃層越多，品質越上乘。
角中黃——在牛角中得者
牛死後，在牛角中取得，稱為角中黃，也叫角黃。角黃，形雖圓，但因生在角中，偏於扁。
心黃——心中剝得者
牛死後，在心中剝取。據載，黃在心中，如濃黃醬汁，採得便投於水中，黃沾一沾水便會變硬，如碎蒺藜子，大的如豆。
膽黃——膽中得者
在膽囊中剝取。這是最常見、常用的牛黃——也是很珍稀的。
這幾種牛黃，品質上是有差異的。吐出的生神黃，為"活黃"，品質最佳，藥力最勝；角黃、心黃、膽黃，品質遞減。但問題是，前面三種只見於古書記載，現實中鮮有見聞。
牛黃清熱解毒、豁痰開竅、涼肝息風的功效很強，熱毒熾盛、熱入心包、熱極生風等救急常會用到它。然而，天然牛黃很罕見，又"物以稀為貴"，自古至今都是中藥裡顯貴。正因如此，牛黃造假自古便有。在唐代時，造假就很厲害了，可以做到極其相似。
今人多皆就膽中得之耳。多出梁、益，一子如雞子黃大相重疊，藥中之貴，莫復過此。一子起二三分，好者值五六千至一萬也。俗人多假作，甚相似，唯以磨爪甲舐拭不脫者，是真之。
——《新修本草·卷第十五·獸上》
《新修本草》也講到了鑑別真假牛黃的方法——"掛甲"試驗。
我們怎麼去鑑別真假？
天然牛黃
多呈卵形、類球形或三角形等，直徑0.5～3釐米左右。表面金黃至棕黃，深淺不一，質細膩而有光澤。有的外部掛有一層黑色光亮的薄膜，習稱"烏金衣"，有的粗糙，有裂紋。體輕，質鬆脆，易分層剝離，斷面色較淺，可見緊密細膩的"同心層紋"，有的夾有白心。氣清香，味先苦後甘，有清香及清涼感，嚼之易碎，不粘牙。取少量，加清水調和塗於指甲上，能染面黃色，習稱"掛甲"。
假牛黃
一種是用如黃連、黃柏、大黃、薑黃、桅子、澱粉等植物中藥仿製，外形相似，質實，斷面層紋少，無清香氣及清涼感，味微苦；一種是用黃連素粉偽造，呈粉末狀，味苦，無腥氣。除此之外，更高明的一種是"駱駝黃"，相對容易獲取，但不堪用；低劣的如蛋黃、黃泥，很容易區分，但常常被"演技派"的演技蓋過拙劣的假貨。
人工替代品
因為天然牛黃很罕見，所以現代出現了人工牛黃、培植牛黃、體外培育牛黃等替代品。
①人工牛黃
人工牛黃，是由牛膽粉、膽酸、豬去氧膽酸、牛磺酸、膽紅素、膽固醇、微量元素等加工製成。多呈粉末狀，也有不規則球形或方形的。淺黃棕色或金黃色，質地輕鬆。其水溶液也能使指甲染成黃色。氣略清香而微腥，味微甜而苦，入口後無清涼感。人工牛黃與天然牛黃功效相近，但藥力有差，也是不爭的事實。尤其在危急重症的治療上,與天然牛黃的功效差距還是不小的。
人工牛黃粉
②培植牛黃
利用外科手術,在活體牛膽內放置特製的異物,並注射一種特製的菌苗,在異物和菌苗的刺激下,在牛膽系統內培植形成牛黃。培植牛黃為不規則片塊或粉末，棕黃色或黃褐色。質較疏鬆，間有少量灰白色疏鬆狀物和烏黑硬塊。氣微腥，味微苦而後甘，有清涼感，嚼之易碎，不粘牙。人工培植牛黃雖然不及天然牛黃，但成分已接近天然牛黃,和天然牛黃一樣可以"掛甲"。但培植牛黃也不是那麼容易，質量也不好控制。
③體外培育牛黃
是應用現代生物技術，模擬體內膽紅素鈣結石形成的生化過程術,用牛的新鮮膽汁作母液，加入去氧膽酸、膽酸、複合膽紅素鈣等培育的牛黃。在性狀、微觀結構、成分、含量及臨床療效等方面，與天然牛黃的差距又縮小了一步。體外培育牛黃，質量穩定，可以量產，目前是天然牛黃的理想代用品。
☆臨床急重病症用藥品種中的牛黃不得使用人工牛黃替代
因為，天然牛黃價格不斷攀升，市場上含牛黃成分的中成藥"魚龍混雜"，利益驅使下，人工牛黃大行其道。清熱解毒治療"上火"一類的病證還可以，一些危急重症恐怕就會誤事。因此，在2012年，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下發通知要求，對於國家藥品標準處方中含牛黃的臨床急重病症用藥品種，包括安宮牛黃丸、大活絡丸、回春丹、片仔癀等38個品種（文末附名單），可以將處方中的牛黃固定以培植牛黃或體外培育牛黃等量替代投料使用，但不得使用人工牛黃替代。其它非急重病症用藥，凡使用培植牛黃、體外培育牛黃、人工牛黃替代牛黃，說明書及標籤中"成份"項下應準確標明培植牛黃、體外培育牛黃、人工牛黃。
牛黃具有清熱解毒、息風止痙、化痰開竅的功效。主要用於熱病神昏、中風痰迷、熱驚風抽搐、癲狂癇發作、咽喉腫痛、口舌生瘡、癰腫疔瘡等,已證實具有良好確切的療效。
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過：牛黃是牛生病後的膽結石，怎麼就成了一味良藥了呢？
主要成分為膽汁酸及膽紅素類化合物？這是現代研究，不能完全解釋問題。那麼，古人有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當然。
繆希雍《神農本草經疏·卷十六·獸部上品》：
牛為土畜，土德是最厚的。之精氣不能運於周身，則成牛黃，屬土，故其色黃也。
李時珍《本草綱目·獸部第五十卷·獸》：
牛之黃，牛之病也。故有黃之牛，多病而易死。諸獸皆有黃，人之病黃者亦然。因其病在心及肝膽之間，凝結成黃，故還能治心及肝膽之病。正如人之淋石，復能治淋也。"
唐容川《本草問答》：
因火生痰結而為黃，是蓋牛之痰積也，以牛之痰積治人之痰積，為同氣相求以敵誘敵之妙劑""秉異氣得間味，故靈變在牛，為病而以之治人，又為良藥。如乳香、血竭是樹脂外注，亦樹病也，而即以為良藥。殭蠶風死，乃蟲病也，而亦為良藥，總以氣化相治，不可拘於形跡。
簡單概括而言，就是"用藥法象""同氣相求"。
『功效主治』清熱解毒，息風止痙，化痰開竅。
①熱痙、熱昏——用於溫熱病及小兒驚風，壯熱神昏，痙攣抽搐等證。
②痰熱內閉——痰熱阻閉心竅所致中風（中臟腑）、驚風、癲狂癇、口噤等證。古有牛黃"療小兒百病""治小兒百病之聖藥"的說法，是因為小兒病多見胎毒痰熱，病從肝心二經所發，牛黃入肝心，清心涼肝除熱、化痰、解毒，因此有此一說。比如《外臺秘要》治嬰兒口噤方，是用牛黃為末，淡竹瀝化服；如牛黃與麝香同用，為主藥的涼開第一寶——安宮牛黃丸。
③熱毒鬱結——用於熱毒所致的咽喉腫痛、潰爛、口舌生瘡、癰疽疔毒等證。這是用牛黃清熱解毒的作用。如牛黃解毒丸；治癰毒、乳巖、瘰癧等證，以本品為主藥，與麝香、乳香、沒藥合用，以清熱解毒、活血散結，如犀黃丸。
『用法用量』0.2～0.5 g，入丸散劑。外用適量。
『使用注意』非實熱證不宜。
小兒傷乳作瀉，忌用。
脾胃虛寒者，不當用。
孕婦忌服，能墮胎元。
附：國家藥品標準處方中含牛黃的臨床急重病症用藥品種名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