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中最弱小的國家,割據一隅之地,卻能縱橫於強敵之間

後梁立國之後,割據於荊南道,但出身於朱溫牙軍的高季昌自然對梁朝尊奉恭敬,奉朱梁正朔,“稱臣奉貢”。朱溫在世之時,高季昌謹守臣節,荊南“當道地通吳蜀,是為朝廷屏翰”,是朱梁王朝的忠誠藩鎮。朱溫晚年,汴京政事敗壞,高季昌漸萌割據自立之心。江陵為先秦楚國郢都,漢末三國亦為戰略要地,南北朝之蕭銑曾建都於此,天下局勢紛爭,有意割據的高季昌“乃大興力役,重築城壘”,以作長久之計。

朱溫諸子的互戮,最終以朱友貞勝出告終,是為後梁末帝。遠在江陵的高季昌更顯其跋扈割據野心,“遂厚斂於民,招聚亡命”,“交通吳、蜀,朝廷浸不能制”,一度還斷絕了對朱梁的貢獻。鞭長莫及且力又不逮的朱梁王朝只能“優容之”,甚至還於乾化三年(913年)八月,冊封高季昌為渤海王,“賜以袞冕劍佩”。

五代十國中最弱小的國家,割據一隅之地,卻能縱橫於強敵之間

高季昌

沙陀後唐取代朱梁之後,出身“梁王將校”的高季昌陷入一種非常尷尬的境地。梁晉世仇,高氏為朱溫舊臣,即便改圖,也難免被兼併;如果對抗,荊南絕不是沙陀鐵騎之對手。善識時務的高季昌決定改換門庭,為博新主歡心,高季昌還改名高季興,以避李存勖祖父李國昌之諱。

李存勖登基之初,“下詔徵諸侯王入覲”,各路梟雄唯恐成為入秦之楚懷王,“不過遣子弟將吏”入朝。但是,高季興卻“奉詔將行”,準備親赴洛陽。高氏謀臣梁震勸其勿行,“無使懷王之患復見於今日也。”然而,高季興為向後唐表露忠誠,還是決定冒死赴闕。

至洛陽後,李存勖起初對高季興甚是優待,還向其徵詢先伐蜀,還是先伐吳的問題。楊吳與荊南一水之隔,唇亡齒寒的道理,高季興不會不懂,所以向李存勖進言:“臣聞蜀國地富民饒,獲之可建大利,江南國貧,地狹民少,得之恐無益。臣願陛下釋吳先蜀。”久留洛陽,李存勖漸生扣留高季興的念頭。但是,最終還是在郭崇韜的勸說下,將其放歸江陵。

在返回荊南的途中,高季興唯恐後唐派兵追殺,一路“倍道而去”。回到江陵後,驚魂未定的高季興對梁震說:“不聽君言,幾葬虎口!”高季興親赴洛陽朝覲,看似冒險,其實未嘗不是兵行險招,冒死一搏。天下未定,李存勖如果誅殺一個主動歸順的諸侯,也不利於後唐招降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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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溫

朝覲之旅雖然充滿兇險,但是也讓高季興看到了後唐王朝的腐敗和混亂。故而認為“中外之情,其何以堪,吾高枕無憂矣”。為鞏固割據地位,高季興在江陵“增筑西面羅城,備禦敵之具。時梁朝舊軍多為季興所誘,由是兵眾漸多,跋扈之志堅矣”。

荊南雖然跋扈,但後唐南下又必須對之籠絡。後唐同光二年(923年),李存勖下詔冊封高季興為南平王,目的是防止荊南與前蜀王氏結盟。次年九月,李存勖命魏王李繼岌和樞密使郭崇韜率師伐蜀。高季興從中窺見了利益點,乘機奏請朝廷,討要夔、忠、萬、歸、峽等州。但是,未及多久,後唐劇變,莊宗被弒。明宗李嗣源即位後,高季興再次奏請,終使上述諸州重新隸屬荊南。

五代十國中最弱小的國家,割據一隅之地,卻能縱橫於強敵之間

李存勖

江陵地處南北交通要道,高季興憑此地利優勢,對於過往商旅徵稅,以資國用。除了常規的行商稅收,高氏荊南政權甚至直接搶奪南方諸國入貢中朝的貢物,“諸道入貢過其境者,多掠奪其貨幣”。後唐伐蜀後,“魏王繼岌遣押牙韓珙等部送蜀珍貨金帛四十萬,浮江而下,季興殺珙於峽口,盡掠取之”。後唐朝廷派人詰問,高季興竟然說“珙等舟行下峽,涉數千裡,欲知覆溺之故,自宜按問水神”,如此無賴,確實少見。

不惟如此,高季興還要求朝廷不要任命隸屬於荊南的夔、忠、萬三州刺史,而是以高氏子弟任之,並派兵攻打後唐佔據的涪州。接二連三的挑釁終於激怒了李嗣源,遂下令出師討伐高氏荊南。高季興自然不敵後唐大軍,於是“遂以荊、歸、峽三州臣於吳,吳冊季興秦王”,為了生存,高季興向楊吳稱臣,受封為秦王,其時為後唐天成二年(927年)六月。

五代十國中最弱小的國家,割據一隅之地,卻能縱橫於強敵之間

夾縫裡的荊南

天成三年(929年)十二月,高季興病故,終年七十一歲。長子高從誨繼位後,重新回到“事大”立場,上表向後唐請罪。長興元年(930年),李嗣源以高從誨為荊南節度使,並追封高季興為楚王,賜諡號武信。

高季興治下之荊南,轄境惟荊州而已,且周圍強藩環伺,北邊梁、唐皆強,西面是前蜀王建,南面則是朗州軍閥雷彥恭和湖南馬殷,東面是淮南楊吳。身處如此險惡之地緣政治環境中,高氏荊南又是如何圖存呢?除了高季興善於撫民,休養生息外,精明的騎牆外交策略也是重要原因。正如吳任臣在《十國春秋》中所言,“蕞爾荊州,地當四戰,成趙相繼,亡不旋踵,武信以一方而抗衡諸國間,或和或戰,戲中原於股掌之上,其亦深講於縱橫之術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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