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世界裡的固執

人總是在拿自己過去的經驗或認識去理解這個世界,在這個過程中,也能更新一些自己的認識。有時,一次共鳴就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了。

十二三歲的一個冬天,我坐大巴經過了一個鄉鎮的三岔路口,那裡有一個孤零零的破舊小屋,窗口上透過白熾燈昏黃的暗光,在我那個年紀的心中留下了一種奇怪的溫暖和孤單感。我想象過很多遍,住在那裡的人是誰?他會有怎樣的故事?

有一些很玄妙的東西會把你引到那個似曾相識的場景裡。在《大雪降至》的故事裡,似乎小時候,風雪路口上泛著昏黃燈光的小屋裡住著的就應該是艾格爾,一個現代社會里離群索居的人。

艾格爾母親早逝,他被寄養在親戚家,收到虐待導致腿部殘疾。青年時,靠著自己的體魄和智慧,在山區纜車施工隊裡謀得了一份工作。他一生中最浪漫的時刻,是遇見愛人以後,在一面山上點燃了求婚字樣的火焰的那一刻。婚後,一個孤獨的靈魂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家。山中的小屋突然遭遇雪崩,艾格爾唯一的家人離世。艾格爾只是在生存,生命變得很荒謬。他考慮過參軍,但是被拒絕,後面卻又被主動徵兆,加入的卻是納粹的軍隊。這只是一場戰爭,對於艾格爾而言,沒有善惡,他只是在迷茫地執行著任務,甚至整個戰爭中間他都沒有殺過一個人。作為俘虜,回國以後,艾格爾又回到了故鄉的山區。時代在蓬勃向前,而艾格爾一直是一個新時代裡格格不入的人。後面,他當過導遊,也曾遇到過些許溫暖,但是他最終還是選擇在冰雪的山區裡,孤獨地生活,直到死去。也可能,他沒得選擇。

這是一個線性的故事,結構不復雜。只是講述了一個小人物的悲劇一生。作者沒有去控訴誰,沒有抨擊制度或者戰爭,只是用平靜和詩意的語言來描繪這麼一個小人物的故事。悲歡離合都是那麼順理成章,整個故事籠罩在一種宿命般的寒冷裡面。

“和所有人一樣,在他的一生裡,也曾懷有過自己的想象和夢想。其中的一些是他自己實現的,有一些是命運贈與給他的,很多是從來都無法實現的,或者是剛剛得到,就又被從手中奪走的。但是他一直還活著。”

我試著去分析童年時看到的風雪路口上泛著暗黃燈光的破舊小屋和艾格爾到底有什麼聯繫。被時代拋棄的孤獨,還是努力在冰冷的世界裡固執地去創造一絲溫暖的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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