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信仰藏傳佛教是否有進步作用?

蒙古信仰藏傳佛教是否有進步作用?

(普京在俄羅斯藏傳佛教寺院與蒙古佛教人士合影)

4月5日本平臺發了託恩多投稿的文章《清朝利用藏傳佛教給蒙古人減丁了嗎?》,在文章編者注裡就說,我感覺文章沒講透,我也想表達我對此問題的思考,今天就談一下我的觀點,對於上次文章已經提到過的理由和根據,我就不提了,主要談上次文章沒涉及的內容。


說清朝利用藏傳佛教給蒙古人減丁這一課題,是馮玉祥最先提出的。

我昨天寫文章《維吾爾族的傳奇式英雄七女和沙迪爾》,我就很有感觸,就是民族主義要過份,或是過激,就會失去判斷真理的理智。一說本民族,即使做的壞事,也不承認,要去掩飾。為了表彰自己民族好,有根據沒根據的都去湊一起,以證明本民族多麼厲害。而且過分的民族主義,就會與其他民族發生口水戰。

過去滿洲這邊,總會說新疆發生的叛亂或起義,攻下滿城後,不分男女老幼,都要屠殺。但我研究歷史發現,無論叛亂或起義,是有清朝在當地統治者的責任,往往是因為他們壓榨和剝削當地民眾,引發矛盾,出現叛亂或起義,當然起義者會有報復行動,往往就出現對當地官員或是滿洲駐軍屠殺。但清政府派軍隊圍剿,往往也是要屠殺進行報復。

從大清皇帝方面,還是講理的,如果查清屬於官逼民反,也會制裁一些列官員。但有的時候下邊官員避免暴露真相,而欺騙了皇帝。所以今天的滿洲人,我們研究歷史,還是站到客觀位置去看問題,尤其涉及到和其他民族關係上。

關於滿洲和蒙古的關係,一些滿洲朋友也跟我說,一些蒙古網民也罵滿洲人,問我為什麼還向著蒙古人說話。我想說,我愛我的民族,但對歷史不要抱著仇恨心理或極端民族情緒去看,這樣才能發現歷史真相,我們應該公正看待歷史,才能夠真正促進當今民族之間的團結。有正確認識的歷史觀,才能夠前進。

我插這一段,就是因為我懷疑馮玉祥的立場,認為他就是過分的民族主義。他主政河南的時候,拆毀滿城,把滿蒙八旗人士趕走。他還進行毀佛運動,燒燬少林寺等廟宇,讓出家人還俗。他進北京發動政變,撕毀清室優待條件。他見到孫殿英,還誇讚孫殿英盜墓,說你我一個對活人,一個是對死人,都是反滿清。可見他有很強的反滿思想,加上他本人並不是歷史學家,也沒有提出任何證據,說清朝用藏傳佛教讓蒙古人減丁,自然讓人無法信服。

我就單純說歷史,如果有滿洲對蒙古人不公正的地方,我也會指出。以下就說說滿族文化網的幾點思考:


蒙古信仰藏傳佛教是否有進步作用?


一、信仰藏傳佛教是蒙古人自主選擇


上次文章已經談了一部分,從歷史上,確實是自蒙古帝國時候就接觸藏傳佛教,整個元朝就給藏傳佛教很高地位。到俺答汗時候,他尊崇達賴,將格魯派藏傳佛教在蒙古普及。

我想說的是,從蒙古自身特點來看,從成吉思汗統一蒙古,以及以後各階段,蒙古更像是聯邦制的帝國,就是各部有相對獨立性和自主文化。我在以前文章就專門談過,老罕王統一女真六十六部,用八旗制度打破了過去女真各部或各大家族的限制,整合為一整體,所以在語言文化、射箭文化、服飾文化以及其他各方面文化,都形成統一整體文化。而蒙古各部一直相對保持自身發展,所以在各方面文化上,形成不同的文化。在俄羅斯,正因為各部之間差異文化,俄羅斯根據各部不同給劃分了幾個不同民族。

蒙古各部有自己利益和文化,信仰藏傳佛教上,有先有後,而且以前也存在不同的教派。而最終把格魯派藏傳佛教成為蒙古全民信仰,有某一大汗如俺答汗的功勞,更多的,還是因為藏傳佛教適應了蒙古民族歷史和文化傳承,適應了蒙古民族的自身性格,得到各部民眾普遍信仰。而蒙古民族全民信仰藏傳佛教,確實與滿洲統治無關,滿洲統治者是在蒙古建立聯盟後,才發現藏傳佛教,出於尊重和拉攏的目的,才推崇藏傳佛教,並從蒙古處請了大喇嘛到後金國傳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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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蒙古地區教權和政權的相對獨立性


中原自古是中原集權的專制社會,雖有佛儒道三教並行,但都是被君主專制牢牢控制,他們都成為給皇權服務的工具。宗教和其他任何制度文化一樣,都受皇權壓制,所以中原就沒有形成任何獨立性的宗教,也沒有教權,一切制度和文化都是為皇權服務。

蒙古是遊牧民族,與歐洲民族文化有更多相似性。歐洲自古希臘就是共和制,有代議組織和選舉制度。羅馬也是共和體質,有代議組織和選舉制度。後來有皇帝也只是君主位置的終身制和家族繼承製,但還是保持一定民主體制,羅馬還有正皇帝和副皇帝,從沒有過中原的一人專制。即使中世紀,教權也獨立於王權,而且西方很多國家,很早就有議會,與王權並存。

蒙古雖然有汗,但並不是專制社會,從大蒙古帝國時代就有議會性質的組織忽裡勒臺,推舉大汗和討論國家大事。今天的蒙古國大呼拉爾,就是忽裡勒臺的歷史延續。

正如歐洲的基督教會有自己獨立性,教權制衡王權,使得王權無法完全獨裁。蒙古的藏傳佛教也是有相對獨立性,不依附於汗權,這樣可以對政權起到制衡作用。

蒙古國走向民主體制,是和蘇聯衰落有關,蒙古國沒有發生東歐國家那樣的動盪,而自然就轉化為民主制度,就是有民主的歷史傳統。以前實行蘇聯制度,是蘇聯壓制的結果,從蒙古民族自身發展來說,更容易走向民主體制。


滿洲的傳統宗教是薩滿教,早期的各部統治者本身有的就是薩滿,但薩滿並無專權,可能會有數個薩滿,而且重大事項也民主會議組織決定,具體可以看我2019年3月28日文章《女真時期就有了參眾兩院》。薩滿教的也有王權相抗衡的教權。自太宗皇太極開始,學習漢族皇帝專制,限制了薩滿教的教權。一是把女真各部自己的薩滿宗教場所堂子毀了,只留下皇家自己的堂子。二是不許薩滿進行預測,擔心薩滿通過預測,藉助神的意識來抗衡皇權。經過禁止預測權,又無堂子專門宗教產權,讓薩滿只保留自己家族內部的祭祖和祭天,導致滿洲後期社會,沒有了與皇權抗衡的教權。


滿洲皇家構建的大清帝國,基本也是聯邦制的帝國,對中原按省統治,就是中原傳統的中央集權制統治,對蒙古、回部、西藏都作為內藩,具有自治權利。大清政府只是派駐軍,對這些地區貴族進行封爵位,大清中央政府一般不干涉各級組織內部自治的權利。對於相對獨立於政權的教權,乾隆也打算限制教權,就出了金瓶抽籤制度和皇權對活佛的認可制度,這些就是皇權對教權進行干預。

但其後大多數情況,大清政府還是沒有去幹涉教權,這樣蒙古地區教權一直存在,而且有民眾信仰的基礎。蒙古國獨立後推舉的皇帝就是哲布尊丹巴活佛(藏族人),這也是利用活佛在民眾中的威信,說明在蒙古,教權一直存在,對於政權有相對獨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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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出家並不會造成人口減少


關於說蒙古因為信仰藏傳佛教後,出家人多,就出現減丁,這是不可自然規律。生育的生和生多少在於女性,即使一部分男性出家,但女性數量不變,那麼情況可能會出現一夫數妻,但只要女性數量不變,是不可能出現人口減少情況。

再有,藏傳佛教根據不同教派規定,有一些教派並不禁止結婚,所以一些教派的喇嘛或活佛可以結婚。

現在泰國,出家成為全民傳統,大多數國民小的時候都有出家經歷,到寺廟裡學習文化知識和宗教知識,然後可以還俗。當時的蒙古也有很多這樣情況,如歷史著名的噶爾丹就是一位活佛,後來繼承了汗位。

滿洲人在與蒙古接觸中,也開始信仰藏傳佛教,編輯《大藏經》滿文版,也曾招募滿洲和尚,但因為滿洲人沒有人願意出家,最後有幾位錫伯族人出家當和尚,這樣可以用滿語念《大藏經》。而且滿洲貴族和皇帝還流行讓一人替自己出家,如乾隆的裕陵裡就很多佛教元素,證明一些滿洲貴族和皇帝從心裡也開始信仰藏傳佛教,絕對不是單純把藏傳佛教當工具。

但我感覺,信仰佛教後的民族,可能會喪失以前勇武的進取精神。如吐蕃也曾是世界性的大帝國,非常強大。但後來長期信仰佛教,就沒有出現強大的政權。而蒙古也是全民信仰藏傳佛教後,沒有形成自己統一強大的力量。

而蒙古的另一部分,文化突厥化,信仰伊斯蘭教,就建立了一些強大帝國。伊斯蘭教似乎更有進取精神。

個人聲明,我尊重各宗教,上邊只是自己的歷史問題思考,並無優劣的劃分。


蒙古信仰藏傳佛教是否有進步作用?


四、宗教對民族傳承自己文化有重要意義


看中國現在散居各地的少數民族主要就是滿洲和回族,但回族保存自己傳統民族文化,遠遠優於滿洲。同樣看世界上的猶太民族,長期也是靠猶太教保存自己民族文化和語音。而滿洲的薩滿教,沒有世界性宗教那樣宗教優勢,沒有自己經典、宗教場所和專職宗教人士。所以滿洲的薩滿教更多是文化,而非宗教。所以滿洲保存自己語音和傳統文化上,遠遠不如全民有宗教信仰的民族。

宗教對一個民族文化傳承有重要作用。精神寄託是一個重要方面,其他還有文化教育,西方傳統的大學就是基督教的教會學校發展起來的。伊斯蘭的清真寺對信教民族有學習經典學校,也是對民族文化傳承。藏傳佛教也是一樣,宗教和寺廟就是古代傳承民族文化的基地,蒙古人從小進入寺廟出家,實際上是學習傳承自己的民族歷史與文化。

古代的女真薩滿也有傳承文化的角色,但沒有宗教場所和專職宗教組織,沒有起到有全民信教民族那樣的文化傳承作用。這也可能就是導致女真文字失傳,後改用滿文的原因之一。

宗教寺廟,在古代還有醫學治病作用,算是傳承自己民族的醫學,如今就有藏醫和蒙醫。滿洲傳統的滿醫,也是薩滿進行傳承的。

現代婚禮,西方人有在教堂結婚的宗教婚。蒙古國現在就保存著,蒙古人到宗教寺廟舉辦婚禮,這可以說是傳承民族文化的一種方式。

蒙古是一個跨國民族,現在俄羅斯的蒙古人和蒙古國蒙古人的宗教信仰情況要比蘇聯時期好多了。感覺宗教信仰傳承的好,與民族文化傳承好,是成正比。也就是有全民宗教信仰的民族,在傳承自己民族文化上,是處於優勢地位。

滿洲缺乏一個全民信仰的宗教,我個人感覺,是一欠缺。朝鮮民族本來也不信仰基督教,但現在韓國信仰基督教的比例非常大,就是日本殖民統治期間,韓國民族為了保持傳承自己文化,很多人信仰了基督教。


作者富察春兵

滿族文化網原創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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