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改朝換代不斷,為何日本皇室卻能延續兩千年不被推翻?

君主制是人類一個很古老的政體,一直到現代社會,世界上還有一定的君主制國家,當然,絕大多數君主已經僅僅是名義上的元首,並不具備實際權力。而這些君主國當中,最為獨特的莫過於日本皇室,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皇室,有差不多兩千年曆史。

也就是說,這麼長的時間裡,日本一直都沒有改朝換代,這是一個相當令人好奇的問題,東亞地區歷來就是“皇帝輪流坐,今日到我家”,日本皇室是怎麼做到穩定保持“萬世一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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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天皇旗

這個問題在民間非常流行,早已不新鮮了,答案大多數人也都知道:因為日本天皇在古代實際政治權利很有限,大家都不會爭奪這個位置。問題就在於:這種局面是怎麼形成的。

實際上,日本形成這種獨特局面,有兩個原因。

第一,日本的條件使得其古代無法形成大一統的封建王朝國家,說實話,日本是世界上地緣條件最獨特的國家之一,從某種角度來看,把它當然單獨一個洲,而不是一個島可能更合適。

為什麼這麼說呢?大家知道,15世紀之前,世界上主要的文明就是在亞歐非大陸,即“世界島”上,澳洲,美洲,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因為和“世界島”阻隔很大,基本上沒有誕生主流文明,發展非常落後。

“世界島”當然也有邊緣的地帶,就是各島,比如冰島,英國,日本等,冰島距離歐洲太遠,基本古代就是蠻荒;英國距離歐洲太近,所以基本也是歐洲的一部分,而日本嘛,離大陸既不遠,也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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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日本一方面能受到大陸的文明輻射,不至於蠻荒;另一方面和東亞長期是脫離的,形成了自己獨特的一套體系,受大陸的政治影響不大,古代日本是東亞地區唯一沒有和中國建立正規宗藩體系的國家,元朝試圖打擊日本也終告失敗。

也就是說。日本就是一套自己的“小天地”,大陸不干預它,它有著自己的發展路徑,大概公元前3世紀到3世紀,大陸和朝鮮半島的彌生人集團渡海到了日本西部,帶來了先進的生產技術,建立了日本文明,這個時候早期日本並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而是大大小小的血緣氏族部落,後來慢慢形成了部落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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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是沒什麼新鮮的,世界各國形成的過程都一樣,漢族傳說最開始也是炎黃部落聯合了諸多其它部落而形成的,滿族建立清朝前還“八王議政”呢,部落聯盟總有一個頭兒吧,這就是日本最初的天皇。

日本天皇的起源其實沒有調查清楚,日本神話書籍《日本書紀》稱,天皇乃是太陽神天照大神之後裔,此理論成為日本君權神授的依據,這顯然不可能,《日本書紀》於公元681年至720年(養老4年)完成,這是日本大化改新之後,準備神化皇室的時期,所以對遠古的皇室有很多神話一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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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天皇

傳說日本第一任天皇是神武天皇,然後第二任代綏靖天皇,到第九代開化天皇之間的八代天皇,他們各有年表(即位、系譜),然而治理事蹟的記載卻付之闕如,日本史學界稱為“闕史八代”,這些天皇各個都活了一百多歲,顯然是不可能的,日本人自己都認為基本是傳說。

第十任天皇崇神天皇是最早可能存在的天皇,史學界推定是3世紀後半實際存在的大王;而一直到第十五任應仁天皇后,配合考古學發掘與書面資料研究,日本古籍記載的天皇在位時間和事蹟的可信度大增。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事實上,中古時期的日本小國林立,最後由位於本州島中部(奈良縣)的倭朝廷實現統一,這個時候的統一也就是所謂的“部落聯盟”而已,當時倭朝廷也就是個大一點的部落,即“大和”,倭朝廷的領袖天皇(當時還是叫“大王”只是部落領袖而已)也只是各部落之間的協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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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有點像中國的夏商周三代了,說是三個朝代,實際上並不是大一統王朝,而是三大部落聯盟的老大。

此時天皇被推翻可能性當然不大,中國夏商周三代歷史不也長的很嗎?畢竟這個時候歷史演化是很慢的,但日本由於地緣特點,容易從大陸吸收文明,所以日本文明的發展有明顯的“飛躍”特性,隋唐時期日本大量從大陸吸收文明,最終進行了“大化改新”,成為一個現實意義上的,統一的封建國家。

此時天皇的地位達到巔峰,其征服了本州及九州大部分地區。

這和中國相比也沒什麼奇怪的,中國封建經濟發展後,秦始皇統一中國也差不多,如果當時中國不是由秦統一的,而是由周部落統一的,那中國歷史的走向和日本歷史的走向也相似 。

可天皇實際管理日本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形成了虛君,原因就在於日本太亂了,日本不算大,但地理過於崎嶇,適合住人的地方被劃分成一個個的小片,中國這種“大一統”形成的條件並沒有,所以後來就形成了各地的豪強自己管理自己的情況,天皇朝廷也承認這種情況的合法性,於是就形成了武士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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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大家也都知道,皇室權力被架空了。

那第二個問題就出現了,為什麼武士集團不殺天皇,自己取代天皇獨立呢?就形成中國西周一樣的局面:武士既是事實上的日本掌權者,又是名義上的天子,多好?

這其實就涉及第二個因素:政治阻力

。熟悉中國歷史的讀者應該知道,儘管中國古代改朝換代頻繁,但有一個朝代滅亡時的阻力非常大,這就是漢代,為什麼呢?周秦革命後,中國形成大一統封建帝國體制,但是秦朝統治過於殘暴,加之一開始這一套體制並不完全被天下人所接受,很快秦朝滅亡,之後是漢代,漢代經過前期的整頓,確定了對天下的統治秩序,很快取得了合法性。

漢代統治持續兩百年後,統治陷入危機的時候,大家呼籲王莽當政,然而王莽的改革卻招致一片混亂,最終還是東漢取代西漢,於是兩漢持續四百年,劉氏當政有極高的政治合法性,老百姓對於劉氏皇族認同感非常高,所以要滅漢,阻力很大,即使是真的滅漢了,曹魏也必須給漢獻帝以相當的禮遇。從這個角度看,如果劉備真的北伐成功,給漢王朝再延續一代,那之後中國歷史演化還真不好說,劉氏的江山更難被推翻。

中國改朝換代不斷,為何日本皇室卻能延續兩千年不被推翻?

曹丕代漢後,也必須給漢獻帝特殊待遇,以降低忠於漢朝人士的敵意

日本也是一樣,即使從3世紀算起,一直到12世紀武士政權建立,日本皇室已經延續了900年!日本雖然由於地理因素,政治上無法形成大一統體制,但畢竟就那麼大,名義上是一個國家,大家也有同質的文明認同(比如西周時期,中原各國有“諸夏”認同),取代天皇是非常困難的。

而且和中國不一樣,中國你幹掉了皇室還有政治收益,因為中國形成的政治規矩就是:皇帝擁有最高的政治權力。但是日本因為長期的演化,天皇不管理具體政治權力才是正道,所以取代皇室幾乎沒有什麼用。

就比如中國,中國古代除了皇帝外,也有另一個位置是很神聖的,皇帝見了也要拜,就是孔子孔聖人,但是中國古代見過造皇帝反的,沒聽說誰公開表示:孔子不是聖人,自己才是聖人的。對吧?

中國改朝換代不斷,為何日本皇室卻能延續兩千年不被推翻?

日本歷史上唯一一個想推翻天皇自己當皇帝的是平將門,當然沒成功

而且,這種政治慣性會隨著時間的演化而不斷加強,所以即使日本封建時代也在不斷髮展,隨著生產力的發達,日本國內的聯繫不斷緊密,到了德川幕府時代,已經有了很強的集權程度了,但即便是如此,德川將軍也不會自稱皇室,只是限制了皇室的世俗權力。

所以,日本古代長期處於“神權”和“政權”分離的狀態。

作者:雲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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