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靖邊:張宇———我的朋友小賈

我的朋友小賈

(小說)

張宇

一九九二年小賈大學畢業分配到我們單位工作。小賈中等個子,身材不胖不瘦,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小賈說話溫和語言又少,辦事穩妥,深得單位領導和同事們的喜歡和信賴。

我們單位職工大部分是從煤礦、鐵路或復轉軍人回來安置和調入的,比較粗糙,文化程度低,和小賈相比有明顯的區別。由於縣城改造,單位的二層樓房被拆掉,在剩餘的空地上搭起二排簡易房子,遇到下雨簡易房子漏的象篩子一樣,白天能照見太陽,晚上能數見星星。單位職能是水土保持工作,主要是春秋倆季忙,冬夏非技術員的比較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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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秋收後,單位派我到南部山區的一個鄉搞小流域治理工作,任業務小組長,同時給我派了一個退伍軍人。我感到和當兵的一塊下鄉,共同語言少,又不懂技術;當兵的整天說一些訓練呀、槍彈呀、連長、排長什麼的,我真的不懂;我毫不嫌棄別人,自認為人氣很好,走到哪裡也能和別人打成一片。想攀拉個能說在一塊的人,也少些秋日裡的寂寞。我問小賈願不願意和我一起下鄉?小賈微笑地說:我剛上班,領導讓我守辦公室,不敢給領導請假!我又向小賈吹噓了許多下鄉的好處,又不受上班時間的約束。白天在山上勘察、規劃、放線指導農民搞小流域治理,只要咱們和村幹部、農民打成一片,晚上有燒酒、羊肉、雞肉招待。一席話說的小賈一臉嚮往,當時人們還窮,這些很有誘惑力的。小賈是學生出身,剛出校門沒有下過鄉,感到新鮮、好奇,同時又很無奈。

我就跑到隊長跟前說:“劉隊長,小賈剛從學校畢業,還沒有接觸社會,也不瞭解我們單位的具體工作,閒著也沒事,不如讓他和我一塊下鄉鍛鍊、鍛鍊,以後好適應咱們單位的具體工作。”劉隊長爽快地說:“也好,只要小賈願意,你就把他領上。”當時的下鄉工作比較正規,隊上規定下多少天鄉,就在工地上住多少天,中途沒有特殊事情不準回縣城,領導經常抽查下鄉情況。因此工地上住久了,感到很無聊。不像現在交通方便,當天去當天能回來。

從縣城到我下的那個鄉有六十來裡簡易土路,每天一趟班車,要走兩三個小時。一路上群山連綿、溝壑縱橫、荒山禿嶺,讓人置身於窮山惡水之中。坐著顛覆晃盪的破舊解放牌班車,一路黃土飛揚,人很快就成了黃土人,走了一半路程,下起了煩人的秋雨,讓人心生落寞,泛出羈客他鄉之感。

到鄉鎮上,一條几十米長的土街,土路兩旁有參差不齊幾十間用磚表面子的土木結構房,有小賣部、豆腐坊、羊雜碎館等一字排開。我們三個下了車,走進鄉政府大門,聽到門房好像在打撲克。鄉政府後一排有用磚表面子的十幾孔土窯洞,前排有十幾間磚木結構房,旁邊有一排平房,用作灶房、倉庫等。我走進門房,看到張鄉長正和照門房的幾個在打撲克,張鄉長見我進去放下手中的撲克,說:“你們剛到,你看老天又下起雨了,俗話說:‘下雨天是喝酒打平夥天’,咱們喝酒吧!等天晴了再到工地上去。”張鄉長是從縣上的一個部門調下去的,我在縣上就認識。水土保持工作很受鄉上和農民的歡迎的,能給農民解決實際問題,又不給鄉上和農民造成負擔。國家給水保工程費,有百分之六十的補助。實際上群眾自籌部分很難兌現,基本上費用都由國家出了。

張鄉長走出門房直接把我們三個領到鄉上灶房,灶房是三間房中間隔了一道牆,一間用於做飯,二間用於就餐。餐廳四壁被煙燻氣打的黑乎乎的,放四張大圓桌,好像多年沒洗一樣,被殘湯剩飯粘的油膩膩的。緊接著馮師傅眯著笑眼上了一盤醃鹹菜,一大壺老茶水,又炒了一盤洋芋條,和一盤炒雞蛋,一包白公主香菸,幾瓶蘆河大麴,又跑出去在院裡叫了鄉上幾個領導、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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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賈低聲問我:“怎麼咱們剛到就喝酒?”我說:“你沒聽見張鄉長說:‘下雨天是喝酒打平夥天’,再說鄉上工作貧乏、單調、又沒有電,也沒有什麼好做上的,咱們的工作又在野外,天不晴沒法幹。就這樣喝了四五個小時,張鄉長把我們三個安排在客房休息。

雨還下著,天剛黑,炊事員叫我們吃飯,到了灶房黑油的圓桌上放著一盆羊肉,一盆黃米飯,一碟子鹹菜,幾瓶燒酒。我問小賈白天喝醉沒有?小賈說:“喝醉了,我常不喝酒,頭疼的厲害。”張鄉長說:“咱們先吃羊肉,吃飽了再幹!”小賈說:“還喝?”我說:“黑燈瞎火的喝就喝,好打發秋雨裡的煩悶。”又喝了半夜燒酒,喝的我們醉天倒地,連客房也找不到,最後由炊事員把我們幾個扶到客房。

第二天早上起來,天依舊不慌不忙地下著雨。小賈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沙啞著嗓子說:“我實在難受的不行了,口渴的像著了火似的。”我連忙在灶房提了一壺開水,用大碗給小賈倒上。小賈搖手說:“開水不止渴,麻煩你給我舀一馬勺涼水。”我又走到灶房舀了一大馬勺涼水。小賈接過馬勺仰起頭咕咚咕咚喝了多一半,長長出了一口氣,才說:“這下稍微輕快些了。”

我們三個在客房中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秋雨,心裡煩悶,情緒低落。這時炊事員叫我們吃飯,進了灶房門看見飯桌上又放幾瓶蘆河大麴,小賈有些慌了,扯著我的外衣低聲說:“又要喝酒,咱們不要在鄉政府灶上吃飯了,在街上吃羊雜碎,回家吧!”我勸慰到:“灶上已把飯做好,下雨天哪來的班車!吃上幾碗飯就好多了。”小賈緊張地說:“我看吃過飯還得喝酒,我想回家實在撐不住了!”大家正在吃飯當中,張鄉長笑著說:“咱們吃過飯,再喝幾杯投一投就不難活了,等雨停了咱們開始工作。”就這樣和第一天一樣,又喝了一天一夜燒酒。

第三天,陽光照耀,天氣晴朗,雨後的秋景如洗過一般美不勝收。我一大早起來,看小賈的床鋪空著,以為上衛生間去了,等到上午十點多,還不見人,我們要和鄉長上工地,就給炊事員說:“小賈回來,你叫人把他送到工地上。”下鄉回到縣城後,才知道小賈在雞叫頭遍偷偷走出鄉政府客房,一個人步行回到縣城。

小賈愛學習,肯鑽研,能思考是我們單位唯一在《中國水土保持》雜誌上發表文章的人,文章見解獨到,文筆優美,專業性強。但是小賈依然如故,見人笑微微的,說話和氣、生活低調。

一次我和外地回來的同學何六在單位門口的一個小羊雜碎館喝酒。何六重點大學畢業,人風趣幽默,人緣好,交際廣,深得同學們的喜愛。有一次我去何六家喝酒,何六隻放一個酒杯,我問為什麼只放一個酒杯,他說:“怕我拔酒放杯子,耍賴!要像尋吃娃娃要錢,現碼現過!”我和何六下棋,主要玩個眼疾手快,不得悔棋,有次我走了棋,棋子也沒有在棋盤上放穩,準備重走,結果何六舉起手中的象棋重重地砸在了我的手指上,疼的我生眼淚花直淌。何六有時下棋讓我兩馬,他連哄帶騙棋走的極快,還能把我蒙贏一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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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和何六喝的吹天浪地,崢嶸歲月之中,單位通訊員通知我,明天一早主管縣長要關於今年的“防汛抗旱”講話材料。我們倆酒正喝的高潮迭起,楚河漢界,互不相讓,我又不想掃遠道而來的何六的酒興。我喝了一杯酒歉意地說:“老同學等下,我回辦公室打個電話,馬上就來,我走了你不準偷的喝。”

我回辦公室給小賈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要麼小賈和何六喝酒我寫材料,要麼小賈寫材料,我和何六喝酒。要小賈取其中之一,小賈說:“酒他喝不進去,材料怕寫不好,不過既然何六來了你給咱陪好,我盡力而為寫好材料。我又說:“你把材料寫好,明天早上請你吃羊雜碎。”小賈在電話中說:“你太客氣了,儘量完成。”我放下心來,和何六喝的你死我活,波濤洶湧。最後是小賈叫了一輛腳踏三輪車把我送回家。把何六喝的一年多沒敢找我,給同學們說:“跟我喝酒是在玩命哩!”

第二天一上班,小賈拿著厚厚一沓材料交給我,我非常感激地說:“你幫了我大忙,下班咱倆去吃羊雜碎。”小賈笑微微地:“不了,咱們回家吃飯。”由於時間關係,我顧不上細看材料,大體上翻了一下,就匆匆忙忙拿到縣政府辦公室。主管縣長仔細看了材料,滿意地點點頭說:“材料寫的不錯,你放下,我中午要在廣播上講話用。”

走出政府辦,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路過早餐館,喝了一碗豆漿,吃了兩根油條。回到單位我悄悄給小賈說:“縣長通過了,很滿意。”小賈淡淡地笑著……

早上下班,我和小賈來到電影院門口老謝羊雜碎館,我說:“我已吃過了,你吃大碗還是小碗?”小賈笑微微地說:“隨便、隨便,不管大碗、小碗都行。”我高聲叫道:“謝師傅,來一大一小兩碗羊雜碎,再加兩個花捲。”不一會服務員端上來大小兩碗羊雜碎,兩個花捲,小賈讓我吃,我說吃過了。小賈吃的頭不抬眼不睜,把大小兩碗羊雜碎和花捲全吃了,我甚是吃驚。飯後我拿出稍微舊爛的五元錢給老謝老婆,老謝婆姨嫌錢舊不要,說:“拿這樣的爛錢還想吃羊雜碎!”把我們倆奚落一頓,我們倆甚是惱火,但又沒有新一點的錢,甩下爛五元灰溜溜地走了。

星期天,某局張局長來到我家,說他買了十來斤狗肉,叫我下午四點到他們家吃狗肉。中午我騎著自行車到小賈家叫小賈和我一塊去吃狗肉。我誠懇地說:“張局長特意安排讓我把你叫上。”小賈難難為為地說:“我和張局長比較生疏,不好意思去。”我說:“一回生,二回熟,咱到他們家吃上頓狗肉就熟悉了!小賈面帶疑惑地說:“那不成狗肉朋友了嗎!”小賈說的我大笑不已。我又說:“狗肉朋友就狗肉朋友,現在社會上基本上是狗肉朋友。”

小賈在我的耐心勸說下,為難地坐在我的自行車後架上,到了張局長家。張局長是城關鎮當地人,家裡有兩畝多大的院子,種著各種瓜果蔬菜,長的枝繁葉茂,務撈的整齊茁壯。坐北朝南有六間大樓板房,氣派整潔,進家門後,地上鋪的乳白色的地瓷磚。當時大部分人間住的是磚木結構房,後牆是用土打的,基本上沒有鋪地瓷磚的。張局長家明亮富麗,陳設超前,小賈被這種陣勢怔住了。小賈扯了一下我的衣襟說:“我不進去了,你去吧!我感到有點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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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廚房做狗肉的張局長聽到門口有說話聲,忙走出來,看是我們倆個熱情地讓在家裡。

張局長濃眉大眼長的像電影演員郭凱明,胸前掛著做飯用的腰裙,舉著一雙油手,滿面笑容地說:“我正忙著做狗肉!”我連忙說:“小賈不好意思進來,被你們家的氣派嚇唬住了。”張局長嗔惱地說:“你還嫌棄我老張哩!”小賈羞澀地說:“不是、不是,我怎敢嫌棄大局長呢!是說我們的鞋上有土,想換上拖鞋。”張局長說:“不用,不用,我們從來不換拖鞋。”張局長接著讓婆姨給我們泡上茶。張局長婆姨是中學高級教師,溫文爾雅,頗有女性知識分子風度。張局長說:“你們先坐下喝茶,狗肉馬上就好了。”小賈風趣地說:“吃狗肉要喝燒酒才配套。”張局長點著頭說:“那是,那是,吃狗肉不喝燒酒那是糟蹋狗肉哩!”

我和小賈坐在張局長家的明亮寬敞的大客廳品著茶,欣賞著空石給張局長寫的書法作品,內容是大家熟悉的“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的古詩。我給小賈開玩笑說:“不如把詩改成‘勸你多喝幾杯酒,出了大門無狗肉’。”小賈高興地笑著。空石的書法功力深厚,古樸中帶著現代人的氣息,個性強烈,書卷氣十足,又不失傳統書法美學,頗有宋代蘇門四大家之一的書法大家米芾的風格,四面出鋒,刀光劍影,整篇佈局合理穩健,不失大家氣度。書法美直衝人的心靈,讓人濁氣蕩盡,清麗之氣蕩然迴腸,給人一種積極昂揚向上的力量。

我們倆正談論空石先生的書法作品,張局長叫我們到餐廳來坐。張局長手中端一大盤子熱氣騰騰的狗肉,香氣撲鼻,嘴裡說:“桌子上這幾個蔬菜都是自己院子裡產的,保證環保。”小賈侷促地坐在餐桌上,神色不安地說:“張局長麻煩你啦。”張局長說:“弟兄們不要說客氣話,海喝豪吃才夠哥們!”放下手中的狗肉,從酒櫃中拿出酒具和一瓶蘆河大麴酒說:“咱三個怎麼個喝法?”我說:“搖骰子喝。”張局長不屑地說:“搖骰子喝酒,科技含量太低。”小賈說:“那咱們划拳喝。”我說:“划拳喝酒,張局長賴的不行,總是慢半拍,等別人先出,他後出。”張局長說:“咱們三個用撲克掀棋棋喝。”當時流行用撲克牌掀棋棋喝酒,玩法是紅仕對吃黑仕對,黑仕對吃象對,以此類推,掀起不成要喝兩盅酒,變化多端,很能開發人的思維,按張局長的說法,科技含量比較高。

我們倆吃著狗肉誇獎張局長的手藝,說比當年老和尚請鄭板橋吃的狗肉還香!張局長皺著眉頭說:“比喻不恰當。”張局長在我們倆個的讚揚下得意得說:“小菜一碟,只要好吃,我以後給咱們再做。”一邊玩著撲克,一邊吃狗肉喝燒酒,不知不覺中兩瓶蘆河大麴已喝完,人已八成。

張局長喝酒向來詭計多端,會玩、會喝、會賴、會違。有一次,幾個朋友在我家喝酒,聽到張局長從大門進來,朋友跑的一個不剩,主要怕張局長喝酒耍賴,危打急幹。小賈已喝得臉紅氣粗問張局長喝了幾瓶酒了。張局長拿起空酒瓶說:“才喝了一瓶酒。”其實我心裡清楚,是第二瓶酒已喝完,張局長利用給我們倒茶水時把一個空瓶給藏起來了。張局長酒興正濃,問小賈:“我們再喝一瓶怎樣?”小賈紅著臉,帶著醉意說:“三個人怎麼也得喝兩瓶!”張局長又從酒櫃中拿出一瓶酒,說這是第二瓶酒,其實這是第三瓶酒。我們三個在爭吵中喝完第二瓶酒。小賈喝的一塌糊塗,我將自行車丟在張局長家,扶著小賈坐人工腳踏三輪來到我家裡,小賈含糊不清,嘟囔著好像要上衛生間,我把小賈扶到衛生間,剛到衛生間小賈酒吐了一地。吐過酒後,我把小賈扶到床上,又在床頭櫃上放了一大杯水。第二天早晨小賈醒來說:“大局長家的酒到底厲害,二瓶酒就把咱們三個給拿下了。”我暗自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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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賈的小孩到了上學年齡,準備上縣城關第一小學,縣城關第一小學,師資力量強大,教學設施先進。能上第一小學說明家長地位高、關係硬、活動能力強。如果上其他小學說明這個家長在社會上混的不行,也在老婆娃娃面前不好交代。

由於新生入學的娃娃多,學校的師資、教室有限,每到秋季入學報名時間,小學校長比縣長還紅揚。有些家長在上半年就開始跑關係走後門,動用一切社會關係,不惜一切代價,想方設法讓娃娃上縣第一小學。小賈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終於搞到縣教育局的批條,去學校找校長。找到鄭校長,鄭校長態度和藹地說:“你去找付校長,我不管新生入學的事。”小賈費盡心思,苦苦尋找付校長,終於在賓館的一間房子找到。校長在新生入學期間為了躲避眾人找,經常住在外邊。拿著批條給付校長說明情況。付校長說:“我是副校長,拿不住學生入學的事。”就這樣小賈為小孩入學的事來回找鄭、付校長,跑的筋疲力盡,苦不堪言。終於爆發了心中的怨氣說:“鄭校長,你是學校的一校之長,拿不住事?為什麼總折騰我,讓我去找付校長!你們到底讓我找誰?”就在小賈感慨不已、糊塗難耐之際,一位好心學生家長給小賈說明了情況。原來鄭校長是副校長,付校長才是正校長,學校的事是付校長拿事,鄭校長管不了新生入學的事,搞的小賈哭笑不得。小賈像猜腦筋急轉彎一樣,終於明白了鄭、付校長的關係。拿著教育局的批條,死纏硬磨付校長,付副校長被小賈纏的麻煩不過,給鄭校長打了個電話說:“你把小賈娃娃入學的事給辦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小賈的娃娃終於上了縣城關第一小學。

正月初八縣上規定各單位正式上班。同事們在小賈辦公室互相問好,諞著閒話,拉些道聽途說不著邊際的話。拉到科索沃上空美軍飛機被當地游擊隊打下來三架,有的說打下來五架,爭吵不清。劉二說:“你們不要胡亂嚷了,讓小賈定,小賈說打下來幾架飛機就是幾架。”小賈微笑著說:“這個問題我定不了,聯合國主席也怕定不了!”

基層單位一般正常上班要過了正月十五,才算把心收回來了。就在大家胡亂嚷吵中,餘書記禿頂著腦,長著十來根長髮向後整齊的梳著,笑著說:“小賈大正月初八,咱們單位也沒有什麼事,不如去你家坐一坐,喝杯熱茶,你看咱們單位冰鍋冷灶,連杯開水也喝不上!”小賈聽到餘書記要到他家喝茶,甚是高興,平時專門請餘書記也不一定賞光。小賈滿面喜悅地說:“餘書記去我家喝茶,沒問題、沒問題!咱們現在就走,就是我們婆姨坐孃家去了,我不會炒菜,怕把你們招待不周!”餘書記說:“我們就去喝杯茶,大正月的家裡都有年茶飯在自己家吃。”

小賈的家就住在單位的旁邊,是單位的家屬樓,只有幾十米遠近。他們一行五六個人到了小賈的家,小賈忙用煤氣灶燒上開水。拘謹地說:“餘書記、劉二哥、小峰大正月光喝茶,不喝幾杯酒,不是三邊人的做派,不美氣。”小賈的話正說在餘書記的心錘子上,說得餘書記、劉二、小峰笑容可掬、正中下懷。小賈又說:“就是婆姨不在,在的話給咱弄幾個下酒菜。”餘書記急不可耐地說:“大正月天,人都吃的飽飽的要什麼菜,有碟子醃碎菜就行!”這時開水燒好了,小賈找來玻璃杯子,給同事們一人泡了一杯濃茶。一臉歉意地說:“醃碎菜是有,再沒有其他菜,讓人怪不好意思的!”劉二和其他同事連忙說:“就你一個人,哪有什麼不好意思,和餘書記幹搗上幾杯,各自回家吃飯。”小賈從小房拿出杏花村燒酒,打開酒瓶,用酒盅給餘書記和同事們各敬了三杯酒,大家就開始正式喝酒,每人先打一圈關,就是先由一個人和在場的每人劃三拳,一拳一盅酒輪流打關,不知不覺喝了三、四瓶杏花村酒,時間快到了中午十二點,劉二和其他同事一個一個溜出去回家吃飯去了。只有餘書記一個人沒走,小賈殷勤地說:“餘書記我給咱做飯吃?”餘書記酒喝的有點高,不屑一顧地說:“小賈,大男人做什麼飯呢!我在鄉上工作了十幾年和下不少朋友,你跟我走,保你吃飽喝足,沒有這個譜還在社會上混甚哩。”小賈酒喝的也有點大,聽了餘書記的口氣,又在餘書記煽動下,不好意思掃餘書記的酒興,就和餘書記出了家門,鎖好門。

來到街上打了的,到餘書記以前鄉上一塊工作的同事李副鄉長家門口,小賈付了打的費(正月打的費比平時貴一倍)倆人進了李副鄉長家。看見李鄉長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李鄉長見餘書記和小賈甚是高興,親熱的互相問候。李鄉長說:“你倆吃過飯沒有?給你們上飯吃?”由於是正月初八又過了飯時,餘書記和小賈帶著滿口酒氣,略顯誇張地說:“我們倆把幾頓也吃了。”李鄉長說:“那好,我正閒著無聊,正月天又不好意思叫人到家喝酒,你們倆來的正是時候。”說著拿出一瓶燒酒,三個人一團和氣地喝著。由於小賈和餘書記早上喝過酒又沒有吃飯,喝了一瓶多酒,他們倆個就感到撐不住了。餘書記耷拉著腦袋說:“李鄉長我們還有事,咱們改日再喝。”李鄉長真情挽留,留不住倆人,小賈和餘書記走時又分別給李鄉長的倆個小孩每人一佰元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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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小賈跟著餘書記從早上到晚上十幾個小時跑了五六家,到了每一家都說吃過飯了,走時又給娃娃放下壓歲錢,壓歲錢給了無數,燒酒不知喝了多少,十幾個小時沒吃一口飯,酒醉加上飢餓,小賈睏乏無比,回到家拿起蘿蔔連吃了兩個,不知不覺在沙發上睡著了。事後,小賈給我說:“這是他有生以來最醉最餓的一回。”至今提起心有餘悸,唏噓不已。

盛夏,烈日炎炎、酷暑灼熱。我和小賈去距離縣城十幾公里的內蒙古大河灣水庫游泳,大河灣水庫是毛烏素沙漠和內蒙古草原結合地帶,在紅柳河中游段修建的一座中型水庫,四周沙丘連綿、靠近河道周邊草木叢生,向北是一望無際的內蒙古大草原,這裡就像人們常讚美自己家鄉的話那樣,天藍、地綠、水美、人樸實、牛羊肥壯。水庫水清澈見底,一尾尾小魚搖頭擺尾遊在水中,清晰可見,游泳上岸後可在沙丘上盡情享受日光浴。

去大河灣水庫有一條陝西通往內蒙古的油路,現在人們對堵車感到恐懼的時代,可以說一路上感到空曠,有一種信馬由韁的感覺,去的人很少,敢在水庫裡游泳的更少,用現在人的說法那是一座十分寧靜的環保水庫。

我和小賈開著我的那輛破吉普車,到水庫一看四周沒有一個人,只有靈動水鳥在水面上自由自在地嬉戲著,真是一個世外桃園。

烈日當頭,天氣炎熱,四周又沒有人,我和小賈一下車就跑到水邊,脫得一絲不掛跳進沁人心脾的水中,精著身子享受天然游泳的舒暢,那種清爽用我的拙筆是描寫不出來的。我們在水中一邊遊一邊拉著不著天地的閒話,舒暢地遊了三四里遠近,轉身往回遊快到岸上時,水庫壩樑上停著一輛大巴車,下來一大群紅男綠女,好像旅遊團隊,正好站在我們倆脫下的衣服跟前,評論我倆游泳的長短,好像在沙漠中看到一個稀罕的景緻,指手畫腳甚是羨慕,遲遲不可離去。

由於我們倆來回遊了六七里體力有點不支,精著身子又不能上岸。遊客們越說我們倆遊的好,我們越體力不支,就這樣相持了有一個多小時,眼看熬的支撐不住快要葬入水底時,旅遊大巴車的發動機響了,遊客們陸續上了車。我們倆筋疲力盡游到岸邊,手支在沙地上身子泡在水中,喘息著如牛的粗氣。小賈嘴唇發黑,牙關打顫,眼窩緊閉有半個小時才換過氣來。大巴車走後,小賈淚汪汪地給我說:“他差點上不了岸,再有幾分鐘他就怕見不上老婆娃娃了!”

還有一次我和小賈到距縣城十幾里路的張峁中型水庫去游泳,中午十二點剛下班,誰也沒有吃飯,由於倆個窮,就在單位門口豆腐灘上買了一塊錢的豆腐,當時豆腐是一斤五毛錢。我和門口賣羊雜碎飯館的老闆熟悉,要了一小碟醋,我們把剛買的涼豆腐一人分了一半蘸醋吃了。到了張峁水庫我們倆沒遊十來分鐘就感到肚脹玄天、胃脹的要爆炸,慢慢古董在岸邊,吐著酸水,半天才緩過來。後來一提起涼豆腐蘸醋我們倆就要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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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賈業務熟,人老實正派,同事中威信好、辦事踏實可靠、幹了十多年文書工作的小賈被領導用的有點不好意思了,終於給提拔為副隊長。有一位給小賈的打字員,由於人淺溜豁眼溜溝拍馬,唯一的長處是酒量大,能看來領導的顏色,會給領導帶酒而著稱,比小賈資歷低,不懂業務,在早五年前就提拔重用了。提拔後的小賈額頭捎有點舒展,基本上不要再幹那些事無鉅細、伺候別人、鞍前馬後,還讓領導說個馬高凳短,整天忙的焦頭爛額,也不知具體幹了些什麼的文書工作。領導在外面吃飯只叫會計、司機,不叫文書,小賈覺得那是一群驢日的。

小賈提拔為副隊長後,依然是一如既往,還是把自己按文書來要求,沒有半點得意、一絲氣派、一毫的副隊長架勢。

劉隊長請假去北京檢查身體,讓小賈主持單位的工作,小賈感到難當重任對領導說:“劉隊長啊,我的資歷淺、能力差、水平低,你還是讓別的副職主持吧!”劉隊長滿懷期望地說:“小賈你是咱們單位的老同志,又是剛提拔的副隊長,你主持咱們單位的工作我是一萬個放心,你年輕輕的好好幹,世界是你們的。”一席話說的小賈心裡熱乎乎、滾燙燙的,再也不好說什麼了。

就在小賈主持工作的第三天,上級業務部門領導來檢查工作,小賈給遠在北京的劉隊長打電話彙報了情況,劉隊長的指示是: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三好指示。

平時的小賈按時上下班,準時回家吃飯。這天小賈快到晚上八點還沒有回家,小賈婆姨有點奇怪就打手機問:“小賈你在哪裡?幹什麼現在還不回家!”小賈心神不安地說:“我在招待上級來的客人呢!”小賈婆姨很不高興地說:“你在哪裡招待客人?地方沒有名字?”小賈含糊其辭地說:“你好好給娃娃輔導作業,我馬上就回來。”手機那頭惡聲二氣地說道:“你說不出招待客人的地方,我和你沒完。”小賈低聲下氣如實地說:“我和客人在萬寶露歌舞廳。”不到五分鐘小賈婆姨到了歌舞廳門口,在吧檯上拉了一把椅子氣勢洶洶地坐在歌舞廳門口上等小賈。小賈被老闆叫出歌舞廳低眉順眼地給老婆說:“你先忙吧!我陪一會客人就回來,你這樣鬧影響不好。”小賈婆姨憤憤的說:“老孃忙逑哩,有什麼影響不好呢?老孃又沒去當坐檯小姐。”小賈只好像一條乏狗一樣跟著婆姨順溜溜地回家了。

第二天小賈陪著上級領導檢查幾處小流域治理工程,一路上翻山越嶺、路途崎嶇,到了治理區上級領導對治理工作十分滿意,問起誰負責抓的工程?小賈不好意思地說:“是我!”上級領導瞪著小賈怔了一會,滿意地說:“小賈你乾的不錯,回去給咱寫成經驗材料,這樣好的做法,應該向全市推廣。回到縣城小賈心裡喜滋滋的,在聖元酒樓招待上級領導一行,由於小賈受到上級領導的表揚心情甚是暢快,為了能陪好客人,請來縣某局張局長以便提高自己的層次。張局長聽到有場夥立馬到了聖元酒樓,順便從服務員那裡要了一顆泡泡糖,用泡泡糖粘住骰碗子裡的骰子,玩骰子時想要幾點就是幾點保贏。客人看到張局長身材魁梧濃眉大眼不像個耍賴的人。小賈小心地給桌子上的客人看了酒,開始開戰。由於張局長久經酒場,會耍詭計,酒量又大再加會危會賴,把客人喝的翻江倒海,吐酒如噴泉,一個個醉的連賓館也找不上,由小賈一個個扶回賓館。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小賈去叫客人,客人十分惱怒,連早餐也不吃了,憤憤地說:“你們那是什麼局長,純粹是一條癩皮狗。”

劉隊長從北京看病回來後,小賈帶了厚禮看望並彙報了這一段時間單位上的工作。劉隊長看著小賈手裡的厚禮,滿意地說:“你辦事,我放心!”小賈聽到這句話感到很熟悉,用到自己身上覺得有點小題大做。走出劉隊長家門,小賈的一塊心事終於放下了,一臉的輕鬆,甚是欣慰自己主持單位工作這段時間沒出什麼差錯。

到了年底,上級領導又來檢查驗收全年的工作。小賈和劉隊長陪同跑了幾個鄉鎮,在實地檢查驗收了一年的流域治理工作,上級領導肯定了一年來在小流域治理工作中做出的成績,表揚了幾處優秀工程。在鄉上吃過飯,到縣城已是燈火通明,路過樹林路紅燈區,聽到歌舞廳裡男女聲賣力的唱的走調跑音,狼嚎鬼哭甚是瘮人。劉隊長坐在前座位上向後問一位上級領導說:“領導咱們辛苦了幾天!在歌舞廳唱唱歌放鬆放鬆怎樣?”上級領導也不客氣地說:“唱就唱,別人都在唱,我們為什麼不唱!”到了萬寶露歌舞廳門口,燈火輝煌,霓紅燈閃爍,讓人感到興奮騷動。劉隊長將頭掉在背後對小賈說:“小賈你回去,給咱準備一下明天的彙報材料。”小賈一顆激動的心被劉隊長一句話說的像霜打過的葉子焉了下去。下了車,氣急敗壞地招手打了一輛的,回到家一聲不響地睡下了。心想什麼狗屁彙報材料,我才不管呢,願逑誰鬧呢!

美麗靖邊:張宇———我的朋友小賈

第二年春天,小賈為一處大型水保工程的技術負責人,長期住在工棚裡,和工人們同吃同住、同施工。人曬黑了,身體瘦了,幹得包工企業佩服不已,連連叫好。

由於小賈放線精確、施工到位、責任心強、要求嚴格,承包工程的企業一看小賈是業務專家,又不怕吃苦,不是隻說不做的主。因此包工企業從工程的每一個小環節都不敢馬虎,嚴格按國標要求,不敢偷工減料,所用材料全為達標產品,最後全部按設計圖紙、工程要求、時間進度如期竣工,被上級業務部門評為優秀工程。給施工企業獎勵五萬元。

一天工程企業經理和小賈從工地上到縣城已是晚上八九點。企業經理一路上讚揚著小賈,說小賈如果是外行,又不負責任的話,我們的工程肯定評不上優質工程,我們首先要感謝小賈才對。小賈心平氣和地說工程質量大於天,責任重於泰山,我們單位搞工程技術的基本上都是這樣,社會上有些不好的傳言,那是誤會和不瞭解我們的實際工作。企業經理笑著說:“小賈聽說你幾次想上歌舞廳唱歌都沒唱成?”小賈不緊不慢地說:“你不要聽我們單位同事們胡說,那都是我自己不想去。”企業經理慷慨激昂地說:“我們今天去,上級給我們獎了五萬元錢,咱們辛苦了大半年也該樂活樂活。”說著說著就到了萬寶露歌舞廳門口,小賈他們坐在車上看到一群警察正在歌舞廳門口不知幹什麼!由於企業經理誇下海口,走下車去,一問才知正在嚴打呢!慌的企業經理趕緊上了車,急忙對司機說:“快走、快走,正在嚴打黃賭毒呢!”走出紅燈區,企業經理不無感慨地說:“小賈你沒有上歌舞廳的命,乾脆咱到聖元酒樓喝酒去。”

春節臨近,劉隊長派小賈去市上給有關上級業務部門拜年,也就是送點土特產,請的吃上頓飯表示表示,不要讓人家把咱們給忘了,希望來年多多關照。

小賈坐著大嘴王師開的吉普車去了市上。市上主管業務部門正副主任面和心不和,請吃飯要分開來請。小賈將土特產分別送到有關領導家裡,打電話約正主任上午下班在酒樓吃飯,準備下午下班再請副主任吃飯。因為小賈要去送禮的人家多,需要請吃飯的人也多,就把請正副主任吃飯的時間差點給忘掉了,一起通知到上午下班吃飯。到了下班時間,小賈請的十來個客人先後到了酒樓,大家見面噓寒問暖一片祥和,喝茶、抽菸、點菜。這時副主任慢吞吞地來到酒樓,小賈熱情招呼副主任坐下,讓服務員上茶、敬菸。大嘴王師露著黃板牙咧著大嘴,嘴中噴著煙霧說:“我們賈隊長上午不請你,你怎麼來了!”一句話說的一桌子人尷尬萬分,氣氛緊張,弄的副主任走不是走,坐不是坐。小賈十分惱怒拍著桌子對大嘴王師說:“你沒事盡胡逑說,開玩笑不能這樣開,不請副主任我會給打電話嗎?”這才使尷尬的氣氛有所緩和,大家儘量表現出熱情活躍。為了節省開支,小賈走的時候拿了幾箱家鄉產的蘆河大麴酒。小賈微笑著對正主任說:“今天我拿來家鄉特產的蘆河大麴酒,咱們品嚐一下怎樣?”正主任友好地說:“好!好!聽說你們家鄉的蘆河酒不錯,咱們嚐嚐鮮。”這時多嘴的大嘴王師吵嚷到:“上蘆河酒我不喝,那酒不好喝!”小賈已惱怒到極點說:“大嘴王師我是招待客人還是招待你?你不喝可以出去!”一群客人為了緩和彆扭附和地說咱們就喝蘆河酒。大家不陰不陽地吃著喝著,場面冷清,往日的酒場熱鬧不在。吃完飯大嘴王師又說:“服務員給我們賈隊長上挑牙椽,讓把牙戳一戳!”就這樣一場酒席不溫不火草草結束。以後小賈再也不和大嘴王師出門了。

小賈在縣中學開家長會,來的準時,班主任對孩子評價聽的認真。班主任要求每個家長對學校、任課教師、孩子提出看法和建議,小賈的孩子算是好學生,小賈懷著感激的心情慢慢吞吞地說了些感激學校和老師的話。班會散了後小賈走到校大門口等上下班的中學教學權威的空石“教授”。空石教授不光是教學權威而且書法水平已到了爐火純青,一字難求。有一位頗有水平的姚學者,出版過幾本研究縣域經濟的專著,理論功底深厚,見解深刻,文筆流暢,頗得專家學者的好評。他想要空石教授的作品,我和小賈在酒桌上打幫了好幾次,最後空石教授勉勉強強地給了這位姚學者一幅作品。姚學者如獲至寶,急不可待地和小賈幾個趕忙拿到辦公室一睹為快,我們幾個認真欣賞了這幅作品,這位姚學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這是應付之作,人家大教授看不起咱小學者云云。

姚學者為了感謝空石教授的應付之作。在聖元酒樓設宴招待空石教授,請我和小賈作陪。姚學者和空石教授的血糖都稍高一點,宴席中姚學者說他喝乾紅葡萄酒,讓空石教授喝白酒,空石教授說:“咱倆個都是糖兄糖弟,你為什麼讓我喝白酒,你喝乾紅葡萄酒,你的是進口病,我的是國產病?”說的姚學者無言以對。喝酒當中姚學者將空石教授盯的滴酒不讓,有時爬在桌面上看空石教授的酒杯喝完沒有,空石教授也把姚學者盯的酒杯底朝天為喝淨,就這樣他們倆爭鋒相對,寸步不讓,不一會倆個喝的一塌糊塗,我和小賈打的將空石教授送回家,又送姚學者回家。姚學者醉的連家屬樓也上不去,我和小賈只好將姚學者抬上樓,我們一邊抬姚學者,姚學者嘴裡不停地罵著人,這時等上一位老領導,老領導說:“姚學者罵人你們還抬他幹甚?”我喘著粗氣說:“學者也有不講理的時候!”

小賈平時為人厚道,待朋友真誠,是當今社會難得的正路人,很是和下一些知心相交的朋友,空石教授是其中之一。空石教授學養深厚、性情孤傲,一副橫掃一切的風度。空石教授態度真誠,語言忠懇地說:“小賈,今天我請你吃飯!”小賈不以為然地說:“空石教授我不去了,顧不上。”孤傲的空石教授一聽很尷尬,心想像他這樣的大牌教授,許多家長几次想請他都輪不上,現在他請家長吃飯,家長還牛皮哄哄地不去!他從教三十多年第一次主動請家長吃飯還不給面子,掃興中的空石教授心想:這個世事反了!反了!

美麗靖邊:張宇———我的朋友小賈

畫家王耀飛,身高一米八,皮膚白皙,一雙大花眼、闊嘴巴、一頭長髮、一雙手指長而柔軟,頗有大藝術家風度。在福州市搞了一處園林工程回到三邊縣。王耀飛待人熱忱、見識廣、眼界高、談吐不俗,在本土畫家中頗有名氣,經常身邊圍著一群朋友聽他走拉薩去南寧海闊天空地敘說著他的經歷和對藝術的看法和認識。有一天他請朋友去他家裡喝酒敘話,我開著破爛不堪的吉普車,車裡坐著張局長、畫家、小賈、樊大師、我共五個。畫家要我停下車,下了車走到小賣部買了一箱蘆河大麴(六瓶),我們又開著車去狗肉店買了兩盤狗肉、風乾魚肉等下酒菜。來到畫家的家,畫家吩咐婆姨燒上一壺老磚茶,畫家嫂子和我們幾個很熟悉,也習慣了畫家呼朋喚友、喝酒吵鬧。畫家將買的下酒菜倒入碟子裡,放在吃飯桌子上,畫家嫂子用玻璃杯子給我們倒上熬好的老磚茶。我們五個緊接著開戰,先由張局長打關,一圈下來輪流上陣,開始喝酒還講究文雅有序、尊大敬小、秩序井然,幾瓶酒下肚酒場如戰場,拼的像孫猴子大戰牛魔王一樣,喝的天昏地暗、翻江倒海,不知不覺每人一瓶酒下肚,大家都說喝不進去了。畫家也長長唏噓了一下說:“他也撐不住,就問大家喝好了沒有?大家都說喝不進去了,不能喝了!只有小賈一個人發著呆,臉上掛著微笑不言傳。豪爽大氣的畫家說:“小賈不言傳,是沒有喝好,咱們把第六瓶酒再喝了。”我們四個掙扎著陪小賈喝著,這時小賈歪歪斜斜走出畫家的家門,我看不好,小賈喝醉了,我跟在小賈后面招呼小賈,小賈一頭杵在院子裡鋪磚的地上,眼鏡飛了一丈遠,頭碰的稀爬爛。過了幾天我問小賈:“你當時為什麼不說話呢?”小賈說他當時喝的不會說話了……

再大的藝術家也要面對現實,為了生活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為了幾個方孔兄幹一些自己不情願的事情。藝術家往往處理世俗生活還不如普通人!王耀飛回到三邊後,由於畫得好、藝術境界高、名氣大,被一家夢圓歌舞廳請去臨摹幾幅西洋人體油畫。王畫家功底深、悟性強,臨摹出的人體油畫栩栩如生,如同原作,價位適中,人又義氣,沒有錢可以先賒著,有時一幅油畫只要老闆和畫家脾氣相投,吃上一頓狗肉,喝上一場燒酒就了結。

給夢圓歌舞廳畫了幾幅油畫後,又有幾家歌舞廳請王耀飛臨摹人體油畫。我和小賈星期天沒事常去看王耀飛畫畫。有一天我和小賈去看王耀飛畫畫,小賈婆姨暗中尾隨其後跟蹤到歌舞廳,以為我和小賈進歌舞廳找小姐,滿臉怒氣正要發作,王耀飛放下手中的畫筆,趕忙進行解釋才使一場風暴平息。藝術家就是與眾不同,當時就拿毛筆在宣紙上畫了一幅竹子、一幅蘭花送給小賈婆姨。小賈婆姨頓時喜笑顏開,這兩幅作品至今掛在小賈的辦公室。

小賈在副隊長的崗位上一干就是十幾年,現在已成了老賈,不抱怨、不爭吵,深得領導和同事們的喜愛。我私下問小賈:“你當副職有十幾年了,為什麼不急不躁不罵娘,紋絲不動,還能得到正職和同事們的愛戴呢?”小賈一聲長嘆,一臉苦澀地給我說:要做好副職必須掌握好以下規則。

一、從不過問單位的人事經費;

二、積極替領導下鄉開會;

三、酒場上要替領導喝醉;

四、上舞廳見好小姐要激流勇退。

我終於領教了小賈的大精神、大境界。自愧不如,佩服的五體投地、甘拜下風……


2015年12月12日寫於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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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靖邊:張宇———我的朋友小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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