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

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也許是性格本身原因,也許是環境所致。聽說他年輕時脾氣很暴躁,這也許是導致他跟他妻子不和睦的原因之一。聽說他年輕時很勤奮很努力,拼命幹活導致後背受傷,放在那個舊時代,娶妻要乘早,年過40還沒娶妻的他加上背部受傷,村裡的人都不太願意嫁給他,後來經別人介紹,說是同村的一個女人丈夫去世了,帶著兩兒子,在那個年代家裡沒有頂樑柱一個女人又帶兩個孩子,著實不容易,也很難生活下去。但是需要男方入贅到女方前婆家。這換成現在,也是極少數,不!應該沒有人會願意吧。可是他願意!也許是性格原因,也許是環境所致。又或許是因為他愛她。我想他不是沒想過他以後的生活以這種“特殊身份”生活會有多不容易。或許別人會嘲笑,或許別人會瞧不起,但這些他都可以承受。好在他為人處世謙卑,待人和善。在鄉親的眼中是個不錯的人,結婚後也不是個好吃懶做的人,屋子也是他自己一磚一瓦蓋起來的,家電也是他的工錢添置的。儘管很努力的工作,在那樣的大時代中,還是窮的叮噹響。生活上的不盡人意,生兒子這件事上也是不盡人意,雖然他不是重男輕女,可是生兒子傳宗接代這個概念在他們那一輩人已經根深蒂固了,但是他妻子生了5個女兒,生活還是要過啊!同村的人乃至他的家人都感到可惜。甚至還有一些內心極其黑暗的人在很久以後說這是報應。雖然他從未表示過他的擔憂,可是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會擔憂他年老之後的事。因為家裡的很窮,他的大女兒被迫放棄學業去戲班學習唱戲曲。從小到處奔波,也從未埋怨過他們。這也是他晚年感到挺惋惜的。他年輕時脾氣確實暴躁,又不善表達,總是與妻子吵架。他的女兒調皮時他也照打不誤。他也不會像其他父母一樣家教很嚴,從孩子交什麼樣的朋友,到孩子的學習成績都要管的,相反他們會給孩子相對的自由,只要孩子不做任何出格的事他們都不會太管。好在他的孩子們也是非常自覺且從未給他們惹過麻煩。也許是生活所迫,無暇顧及。可是這能說他是個不合格的父親嗎?不,不能。他們淳樸的善良在生活中也影響了他的孩子們,所以這一家人總是能很好的與人相處。到長大成人了也不會因為利益而六親不認。他是個很聰明的男人,什麼都會一點,會裝修房子砌牆,會去戲班兼職拉二胡,彈琴,修理車,修理各種傢俱等等。可是他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他不善表達自己,不善表現自己。這點也傳給了他的孩子們,所以他們的感情在外人看來似乎不太強烈。甚至會有種冷漠的錯覺。因為不懂得去表現自己內心的感情,這種性格確實不討喜,可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內心是經歷了波濤洶湧後才保持表面上的風平浪靜。

年紀再大些時,沒工作的他,需要零錢時卻又不敢跟出門在外的孩子拿,有一次他找人借兩百塊錢當煙錢。也許他內心是無比的辛酸吧,可是想到孩子在外面也不容易,再多心酸也自己扛,可是這錢還是要還啊,後來的他向孩子拿了,說是借人錢,現在人家要搬走了需要還他了。這簡單一句話他也許在內心已經演練了無數回了,可若不是要搬走他是不是就不會提呢?但我知道他內心是鼓了多大勇氣才開口的。後來他去工作了,說是打發時間,工作也挺輕鬆。再後來家裡的人都出門了,他一個人在老家,一個人下班回家後,家裡空蕩蕩的,並沒有熱飯等著他,本來就話不多,現在卻一句話也不知道跟誰說,並且自己內心的想法都不知道如何表達,他習慣也只會放在心裡兜兜轉轉,在每個夜深人靜時不斷的回想過往到現在而輾轉難眠。你試過嗎?當你不識字看電視也沒有看得懂的頻道,也不會刷手機打發時間時,家裡仍舊靜悄悄,你試過嗎?那種孤獨感。或許是天意或許是那種孤獨感才會使他生病。在過去的小半年裡,他打電話給孩子們“晚上老是睡不著,吃不下,心臟就像被什麼灌溉一樣無法順暢呼吸”“你不要想太多,你就愛想太多,沒事的,放寬心”可是這些無法感同身受且不痛不癢的安慰。也是在他輾轉難眠的時候翻湧上心頭啊!終於在剛辭掉工作的時候就爆發了。生病了,你見過一個人從滿懷希望到絕望的時候嗎?從眼底瀰漫到臉上甚至整個身體。吃藥?吊針?手術?都不能阻止病魔的侵蝕。這個世界上沒有一種病是不需要承擔痛苦的,但你能明白慢慢窒息的感覺嗎?你能明白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快到盡頭時的不甘嗎?他還想感受這個世界,可是身體的折磨使他放棄了。他在隱忍,他從未生過大病去“拖累”家人,即使這麼嚴重的病症,他還是在隱忍。生病後的他總是皺著眉頭,手託這腦袋發呆,到最後了還是在想不要拖累家人,或許最後的他釋然了,對生命不再期待,也許在那一天的他在回想這一生,從年輕到年老、從老家的一磚一瓦想到新家的每間房間、從孩子小時候的牙牙學語到長大後能獨當一面、從他記憶中的他的父母親到他們走到生命盡頭、從認識身邊的老友到他們之間的故事、從他的妻子年輕時到長出白髮等等。也許他有後悔,也許他不後悔。不管怎樣我想他應該是非常明白家人是非常愛他的。

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也許是性格本身原因,也許是環境所致。我想大概這就是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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