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話“上墳”

清明將至,滿大街紅紅綠綠“紙幣"、“鮮花”,勾起了我兒時“上墳"的塵封記憶。

記得小時候,春節過後就盼著清明,因為清明前母親總要抽空蒸一些叫“寒燕兒“的麵食,指頭肚大小,形狀有點像小鳥,再用顏料點上眼睛,畫上翅膀或鳥冠,把它們插在一段白沙棘枝上,像極了早晨在樹上嘰喳的鳥群,不過色彩更豔麗。過幾天,麵食幹了,我再也忍不住,開始偷偷獵食“小鳥”,樹上的鳥兒愈來愈少。母親還是那句永不變更的調侃:“鳥飛走了?還是被饞貓叼走了?”我們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兒。現在想來,這應該是寒食節的風俗呢?還是清明預示了鳥語花香的春天就要來臨?

盼望清明最重要的事兒是節前“上墳“。那天早上,要早早準備一番,烙上十三個酒盅口大小的幹餅子,據說十二個是祭祀用的,祭祀前只能給我一個玩。父親識得幾個字能嗑嗑絆絆地念,但不會寫,每次上墳都要我填寫“包兒”皮,封皮上要寫清收件人姓名及寄件人姓名、時間。有時也會寫錯別字,不敢跟父親說,怕他怪我,更怕他擔心他父親收不到要我重寫。這點“小事兒”講究很多,父親念我寫:“故顯考妣……公諱……“等,雖不明白意思也無關緊要。再用白紙摺疊,裁出一厚沓方塊紙作為冥幣,小心裝進“包兒”皮裡。父親在旁邊看著,一再催促多擱點紙幣。我就不高興地說:“我訂本子還不夠呢?“此時父親不再多說,低頭嘆氣。我問:“好好的紙放著不用卻點燃燒了,不是浪費嗎?“父親抬頭看了一眼我,然後慢斯條理地說:“有用,有用,你爺爺經常託夢於我,穿著以前破爛的衣裳,房子也露天了。”我們便誰也不再說話了。寫好封口,附一張“零錢”,“包兒”就做好了。

上午,父親拿著準備好的祭祀物品,領著我到村外的墳頭走去。雜草叢中只有一二個凸起的黃土堆,小樹林的樹上偶爾會站幾隻喜鵲,見我們來便驚慌失措地吵幾聲,很嚇人。我們先擺了祭品,然後跪下,把“包兒”點燃,父親幾乎用哽咽的聲音說:“大大,媽,收錢。”等灰飛煙盡,我便對祭品下手了,可以吃了。父親從我手搶過一個,頒得像豆粒大小,朝四周一一扔掉了,這是要分給孤魂野鬼一部分,怕他們急了眼搶爺爺的,這時我覺得父親有點聰明。我拿了祭品,便蹦蹦跳跳地先父親回家了。

今年,清明又至,不知道我的父母親是否也在等待,他們的兒子給送來水果,紙錢,單衣?想到此,不由一陣鼻酸眼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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