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娃、養家、科研、論文湊到一起是怎樣的體驗?博士媽媽親身經歷

帶娃、養家、科研、論文湊到一起是怎樣的體驗?博士媽媽親身經歷

北方的春天似乎不太溫柔,暖陽伴著狂風。疫情的陰霾逐漸散去,然而高校似乎並沒有開學的打算。作為一個博士媽媽(博三),帶娃,寫論文,開組會,家務活一起抓。想知道夾縫中生存是什麼感覺?讀博的時候生個娃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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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先生是個高校的“青椒”,參加工作兩年,一切都是剛起步的時候。當青椒遇到博士生,我們兩個的狀態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字“”。先生忙著做出成績達到學校的要求,入職的時候所有要求列出一張“明白紙”,完不成任務那就把機會留給後來人。所以你看,高校工作哪裡還是“鐵飯碗”?而我讀的是藥學,一個聽起來就頭頂涼颼颼的專業,每天忙於實驗和論文,混跡於一群小耗子之間,和心肝脾肺腎這些臟器打交道,晚上在實驗室熬個通宵是常有的事。

孩子生下來兩個月就斷了奶,母親和婆婆兩個人輪流幫忙帶孩子,所以平時我們的生活似乎還可以維持正常運轉。年前兩位媽媽各自回了家,我和先生打算自己帶孩子,彌補一下缺失的父愛母愛。

可誰也沒想到疫情來得太突然,我們倆的工作計劃和課題計劃徹底被打亂,禁足在家沒人幫忙帶孩子。先生每天去實驗室自力更生,接手學生沒完成的實驗,還有學院要求各種報告;我的導師也開始張羅“線上開張”,從論文到國自然申請書,從進展報告到綜合測評,從審稿到給畢業生改論文……子彈上膛,可是我應該先瞄準哪個靶子?每天面對著微信上數十條工作消息,頓覺頭大,千手觀音也救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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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先生起個大早去實驗室收菌,我六點鐘起床做了份簡單的早餐,收拾一片狼藉的客廳,等到拖完地發現已經將近八點鐘了。是的,當你忙起來的時候覺得時間過得可快了,誰再說家庭主婦過得輕鬆我肯定第一個反對。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前擺著筆記本電腦,連著一個顯示屏,做科研的都知道一個電腦根本不夠用,亂糟糟的桌面上,插線板,充電線,鼠標線,玩具纏繞在一起……不管了,準備資料,八點鐘準時進入騰訊會議。

開會的過程是開著攝像頭的,發言的人自己取消靜音。導師正在那端熱火朝天的訓誡幾個將要畢業的碩士生畢業論文寫得就像不可回收垃圾,這邊只聽見嬰兒房傳來一聲哭喊,我的心“咯噔”一下,壞了!孩子醒了!內心萬分著急,可是導師正在發火,不敢擅自離開會議,暗自祈禱孩子你乖一點,乖一點……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身體比理智率先出動,拔腿跑進屋裡一看,孩子從嬰兒床摔下來了!

那一刻我殺了自己的心都有!趕忙把孩子抱起來安慰,但他的左胳膊傷到了,一碰就哭得更大聲,馬上給孩子穿衣服,戴口罩,拿過出門證帶著錢包就衝出了家門去醫院掛急診。醫生檢查之後說左臂骨折,平常看著電視劇裡一群大人拉著醫生的袖子苦苦哀求總覺得太浮誇,這一刻我竟比電視裡還浮誇。抱著孩子哭紅了眼睛,抽噎著問“醫生,他還這麼小,能治好的吧?”醫生安慰說問題不大,就是需要時間療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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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一歲啊,小小年紀要承受這種痛苦,自責,懊悔,我不該把他自己留在床上的,理智沒辦法回籠。是醫生提醒我,孩子爸爸呢?得給他辦住院手續。對,孩子爸爸,我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撥通了先生的電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先生出現在我的視野。我心裡委屈,卻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孩子趕在我之前有了動作,張開胳膊要爸爸抱,但是左胳膊抬不起來,最後只有右胳膊伸出來,扯動了受傷的左臂,扁扁嘴又要哭。先生明顯心疼了,眼圈紅紅的,溫柔地抱過孩子安慰著。

當晚在醫院陪床,先生事事周到,而我插不上手。孩子長這麼大,多數時間跟著老人在一起,打疫苗,體檢,偶爾有個感冒咳嗽,也都是先生陪著孩子去醫院。我這個當媽的缺席了那麼多重要的時刻,以前看著他頭上貼著退熱貼還傻傻搞不清狀況。早上出門他還沒起床,晚上回家他已進入夢鄉,說好的週末和節假日帶孩子出去玩,可我的兒子從來沒有在小耗子手裡搶過媽媽。甚至有時候去研究所做實驗,三個月見不到孩子。我生了他,卻陪不了他,這也是作為一名科研人員最難以釋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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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回家的那個晚上,我哄孩子睡下。客廳裡先生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他還有一年半就面臨學校考核,考核不過所有的努力將付諸東流,而且他本就計劃等手頭這個項目結束之後出國進修一段時間,國內的985博士有海外求學經歷才更圓滿,似乎這幾個步驟是高校青椒的必經之路。

而我還有一年就面臨畢業,為了生孩子已經休學一年,沒有延期的機會,拖得越久,對自己,孩子和家庭都不利,來自科研,導師,生活的壓力已經迫使我用出了“洪荒之力”,如果這時候選擇退學,那將要放棄我三年的努力。兩邊都耽誤不得,怎麼辦才好?

先生沉思一會,開口說讓我先準備學業,拿到博士畢業證,退學這個做法是最不明智的,已經堅持了那麼久不能輕言放棄。孩子由他來照顧,學校那邊的工作他來協調,疫情期間能搬到家裡的書面工作,儘量都轉移到家裡來做。

我問他出國的事怎麼辦?他回答出國的事情先放一放吧,畢竟孩子還小需要照顧,等我畢業之後孩子也大一些了,到時候他再考慮這個問題。我明白他是為了家庭考慮暫緩事業,也明白他至今獨身一人在南方高校打拼的同窗已經評上了副高,他也想著做出一番事業,可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最近這段時間,先生把實驗控制在下午三點之前,然後帶著工作回家,下午我抓緊寫論文,開組會。晚上孩子睡了之後,我們倆一人一張書桌,屋子裡迴盪著劈里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我調侃他如果帶幾個菌種回來培養,家裡都成實驗室了。

都說讀博難,殊不知帶娃讀博,難於上青天。可每當我想到自己從事的職業是為人類健康而服務時,做科研的決心更加堅定,因為熱愛,所以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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