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聊天都是用的文言文嗎?

白宮裡的黑色少女


很多人以為古人在日常說話時也滿口“之乎者也”,擔心穿越回去不會說“文言文”,沒法和古人交流。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因為古人日常交流用的也是白話文。

所謂文言文,是古人寫文章時用的書面語言。春秋以前,文言文與口語白話文的區別並不大,文言文實際上就是將商周時期的口語簡化後變形而成的。到了春秋戰國時期,文言文基本定型,以後的兩千年基本沒有變過。但口語白話文卻一直在變,變化的原因主要是受移民的影響,比如遊牧民族入主中原所導致的語言變化。唐朝之後,白話文和文言文分離得更加明顯,人們平時說話和寫文章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那古人為何寫文章的時候不用白話文呢?這樣豈不是更方便讀懂嗎?白話文儘管容易讀懂,但真的不容易寫,因為用字太多。同等信息含量的內容,如果用白話文,會比文言文多出一倍的文字量。在紙張沒有發明前,古人在青銅器上鑄字、竹簡上刻字、絲帛上寫字,這些書寫材料都十分昂貴,而且書寫過程也很費勁。所以,古人為了省錢省力,寫文章的時候必須惜字如金,文言文這種精簡化的用語就體現了它的優勢。打個比方,您正在讀的這部書總共十餘萬字,如果用竹簡寫成,需要近三十斤竹簡。如果百萬字的長篇小說用竹簡寫成,大部分人是買不起的。所以,古人用文言文的最初目的是為了省字控制成本。

東漢改進了造紙術,唐宋普及了印刷術。書寫材料便宜了,過程也不那麼費勁了,為啥還用文言文呢?這主要是因為文化傳承的慣性,文言文格式穩定,言簡意賅,有表達優勢。另外,古代的知識分子用文言文還能提高自己的格調——這樣能把自己和普通的“吃瓜群眾”區分開來,通過體現文化的高低差異來獲得優越感。兩千多年來,使用文言文一直是讀書人的身份象徵,直到新文化運動倡導白話文後,文言文的優越感才消失。

宋朝之後,隨著民眾閱讀的普及,白話文在書籍文章中的使用數量大大增多。宋代興起了一種新的文學形式“話本”,實際上就是說書藝人表演時使用的底本。這種話本融合了口語和書面語,產生了一種淺近文言體,即白話小說。此後的暢銷類小說基本都用白話文了,這樣讀起來比較貼近真實生活,而且大家都能讀得懂,四大名著就是此類小說的代表。今天的初中生讀四大名著就容易,但讀純文言體的《史記》就費勁多了。

宋朝之後的白話文和今天差別不大了,基本上都能看懂。史書上記載過一段宋代官府審問一個婦女的對話,這婦女砍傷了自己的丈夫,官府的原話是這樣說的:“是你斫傷本夫?實道來,不打你。”和今人說話相比,只是個別字的用法聽起來有些彆扭,但不影響理解整句話的意思。

明朝時朱元璋寫聖旨也多用白話文,因為他的文化水平不高,用白話文方便點。朱元璋有一道聖旨下達抗倭令,要求抵禦海盜,原話是這樣說的:“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告訴百姓們,準備好刀子,這幫傢伙來了,殺了再說。欽此。”如此簡單粗暴的白話文,今天的小孩子也能聽懂,毫無違和感。

到了清朝,白話文和今天基本無異。性情中人的雍正皇帝,給大臣寫硃批的時候就時常冒出兩句白話文,用這樣的方式拉近與大臣的情感。比如:朕就是這樣漢子,就是這樣秉性,就是這樣皇帝。他甚至還給大臣寫過“你好麼?”這樣今人常用的口語。

儘管古人講話也用白話文,但並不代表你穿越回去就能聽懂。因為同樣的白話文,古人的發音和今天不一樣。關於此問題,下一篇會詳細論述。



穿插游擊隊


古人交流並非用文言文,每個朝代都有自己的官方語言。

我們普通人對古代歷史的瞭解不外乎兩種途徑,一則通過閱讀文獻,一則通過觀看影視劇。儘管時隔千年,有著地域的不同,但我們還是能夠了解古人的思想及其生活方式,這無疑是文字的功勞。

說起這文字,就不得不提秦始皇。因為正是秦始皇統一了戰國古文字,以秦篆為官方文字,才使得我們不同地域之間的人們雖然會有方言的差異,但是面對同一種文字時還是能夠彼此理解的。《中庸》講“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這本來是儒家統一天下的主張,卻被推崇法家思想的秦始皇實現了。就單從這一件事情來說,秦始皇功莫大焉。

秦篆《嶧山碑》_圖

統一文字固然是好事,但這是于思想文化的傳播而言的。對於日常生活來說,最為重要的還是口頭交流。我們常說中國地大物博,由於山川河流的阻隔,從而形成了不同的聚落,使得人們在說話時會有口音的差別,此即所謂的方言。

由於我們今天的大多數國人都會說普通話,加之影視劇中的古人也是操著一口普通話,這就使得我們形成了一種假象:古人也說著和我們一樣的話。其實仔細想來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古代人說話和今天是很不相同的。既然如此,那他們是如何交流的呢?比如蘇東坡是四川人,而當時北宋的皇帝是河南人,難道蘇軾說著四川話和說著河南話的皇帝交流嗎?再比如說,康有為是廣東人,當時的光緒皇帝是北京人。那麼,光緒皇帝是否能夠聽懂操著一口粵語方言的康有為呢?

這個問題在我們今天是不會存在的,因為人們都會通過普通話(以北京話為標準,以北方話為基礎)來交流,儘管有些人可能會有一些口音,但無傷大雅,彼此之間還是能夠聽得懂的。

十大方言分佈_圖

普通話這個概念是現代漢語中才有的,在古代尚無此一說,那麼古人有沒有一種統一的交流語言,它又是以那個地方的方言為標準的呢?

查閱資料,我們知道古代的普通話叫作“雅言”,一般是以國都所在區域為標準的。中國歷史上最早的三個朝代,即夏商周,除過西周,其他時期都是在河南建立都城的,因此當時的雅言就是河南話(以洛陽為中心)。漢族之名因漢朝而得名,之前是叫作華夏族的。所謂華者,衣冠之美;所謂夏者,禮儀之盛。公元前770年,周平王遷都洛邑,號為東周。因此洛邑地區的語言便成為了當時的雅言。《論語》裡講“子所雅言,詩書執禮。”孔子雖然是魯國人,但他不用山東話講學,而是用河南話講學。

秦始皇統一六國後,同時也統一了文字,即小篆。當時秦朝的國都是咸陽,咸陽位於關中,因此當時的雅言便是關中話。到了漢朝,西漢建都長安,東漢建都洛陽。這時的雅言也基本上是陝西話和河南話。漢朝的漢語標準語也有“正音”、“雅言”和“通語”等不同的稱謂。

秦始皇(前259年農曆十二月初三—前210年)_圖

東漢滅亡後雖然有過一段三國鼎立的局面,但很快就被西晉統一了。統一的西晉王朝建都於洛陽,因此其自然是以洛陽方言為雅言。但是不久後就發生了所謂的“八王之亂”、“五胡亂華”等事件。面對此種局面,西晉王朝只能遷都,史稱“永嘉南渡”。東晉王朝建都於建康,也就是今天的南京。由於南遷的士大夫普遍操一口洛陽方言,而當地的土著卻是說著吳語,兩相結合便形成了一種金陵雅音,又稱吳音,為後來同樣建都於此的宋齊梁陳所繼承,此即所謂的南朝。因此,整個南朝的雅言便是吳音。

到了公元581年,隋文帝楊堅建立了隋朝。七年後,也就是589年,滅陳朝。此時的隋朝建都長安,朝廷編《切韻》一書。該書以洛陽雅音和金陵雅音為基礎正音,唐承隋制,因此隋唐國語為“漢音”。宋代在《唐韻》的基礎上,又作《廣韻》,此一時期的國語又稱“正音”、“雅音”。

明朝版圖_圖

元朝滅宋後,由於其為蒙古人,便以蒙古語為國語。由於建都北京,後來便以北京(燕山以東,大致相當於今北京地區)地區的方言為“天下通語”

。我們知道,元朝滅宋,很多士人衣冠南渡,後來朱元璋建立明朝便定都於南京。由於這一地區的漢人相對完整的保持了“中原正音”,因此明朝初期便以南京官話為標準語。到了永樂年間,朱棣遷都北京,即所謂的天子守國門。

但經過元末戰亂,北京地區的人口已經所剩無幾,因此朱棣不得不將四十萬南京居民遷入北京,以彌補人口的不足。由於這批人相對較多,因此自然而然的將南京官話帶到了北京。因此終明一朝,其實是以南京官話為標準的。相反,北京官話通行範圍較小,影響自然也就不高。

清代早期,南京官話依然保持著強大的慣性。但是到了雍正年間,這一局面逐漸得到了扭轉。雍正八年,朝廷設立正音館,該機構專門推廣以北京話為標準的北方官話。而所謂的“北京音”正是在元朝時舊北平話與南京官話相互融合的基礎上,滲入滿族語音的一些要素綜合而成。因此到了清代中後期,北京官話逐漸取代了南京官話,這一現象一直延續到今天。我們今天所說的以北京話為標準的普通話便是在清朝中後期逐漸奠定基礎的。

滿文_圖

古代雖然沒有所謂的“普通話”,但一直推行朝廷官話。這是一種官方通用語言,以確保彼此之間能夠聽得懂。否則滿口粵語的康有為如何能在朝堂上對著光緒皇帝侃侃而談呢?即便其一開始時操著一口濃重的粵語,但當他步入官場以後就不得不學習朝廷官話。正是這種規則使得朝廷之間的對話才成為可能。

至於其他人呢,由於古代交通不便,通訊手段也較為落後,各個地區的人口流動較小,只是面對著處於同一地區的人們,因此只要操一口方言也就交流無礙了。

參考文獻:《唐韻》《論語》《中庸》


歷史大學堂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搞清楚古代時期是怎麼劃分的?

簡單說,夏商周秦漢時期是上古,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是中古,宋元明清時期屬於近古,民國至今是近現代時期。

下面,我們以歷史時期為軸來闡述文言文的演變進程。



上古時期:文言文建立在口語基礎上

在先秦、西漢時期是沒有文言文的,交流的方式是口語,書面語也是在口語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

但是,那時候的口語和現在不同。當時漢語裡‘單音節詞’佔據上風,類似我們現在一些比較簡單的文言文。

為什麼會這樣?因為當時記錄用的多是竹簡,笨重且難製作,成本也高,這就促使人們使用更少的字表達更豐富的內容,形成書面語。

例如《論語》《孟子》這類,可以說就是當時口語的實錄:

“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 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到了漢朝時期,口語和書面語就開始分離,並開始進入雙軌發展時期。

隨著書面語漸漸建立了完整的文言文系統,開始講究工整對仗、辭藻華美。


而口語則漸漸地走上了直白、方言化的道路,與書面語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中古時期:文言文大發展

到了隋唐時期,如果不經過專門、系統的學習,基本無法誦讀理解那些散文、駢文和經書典籍。但儒家經典是士子必修,要想參加科舉就不得不學,而且正史、文章、書信也都必須使用文言文,這就導致文言文體系更加完善。


更重要的是,文言文言簡意賅,三五個字就能記錄一件事,自成一套系統,意思也不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這是文言文能夠不斷髮展、完善的最根本原因 。

為什麼古人不用口語來記錄、寫作呢?這是因為日常語言的變化實在是太快了!

拿現在來說,一些網絡語言和社會現象已經融入了日常的交流。比如‘人艱不拆’、‘不明覺厲’、‘梗’等文字詞組,說給後來的人聽,大部分都是不懂得的 。

而古人注重文言文的傳承性,為了防止以後的人聽不懂自己,就發明了一套統一的、帶密碼的語法--文言文。

但是,中古時期胡漢混雜,老百姓文化水平普遍低,為了宣傳一些教義及文書、政策,書面文言文就需要翻譯成老百姓可以聽懂的語言,這就為白話的發展提供了基礎,並更加實用化、直白話、口語化。

所以,魏晉到隋唐時期,文言文和口語並行發展,文言文用於書面記錄,口語白話用於日常交流。



近古時期:文言文和口語脫節

到了宋朝,文言文和口語已經完全脫節了。當時的讀書人,未必能用文言文表達出一般口語要說的意思。

宋呂本中《軒渠錄》記述了這麼個故事:

族嬸陳氏寓巖州,其族侄大琮過州, 陳嬸令作代書寄其子,因口授雲:“要給孩子買把小剪刀,剪去腳上的硬皮和 老繭。”大琮遲疑不能下筆。嬸笑雲:“元來這廝兒也不識字!”

不過,宋明時期的文人、學者在日常書面溝通中也經常使用口語白話文。

譬如蘇軾在給同事、文友、親人寫信時,都在末尾加上一句:“呵呵。”

朱熹在《朱子語類》中點評史書時也是一口白話:

“南北史除了通鑑所取者,其餘只是一部好笑底小說。”

明太祖朱元璋針對倭寇來犯,下的詔書寫道“殺了再說”,更是言簡意賅。

但是,雖然朱熹在批註時說著一口大白話,可是到了學術著作《四書章句集註 》,他還是用上了文言文。

還有朱元璋,登基詔書寫得是:

“朕本淮右庶民,荷上天眷顧,祖宗之靈,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賢於左右。”

可是,也有例外的。

據宋朝《齊東野語》記載,趙匡胤的寢殿大梁壞了,三司奏聞說,其他的木頭不行,必須用一根大木截斷了再換。

趙匡胤大怒,批曰: “截你爺頭,截你娘頭,別尋進來。”這就是原話。




近現代時期:白話文代替文言文

其實,自唐代開始已經有人嘗試用當時的口頭語寫文章,到宋明時期,說書藝術更加繁榮,為了讓社會底層人物能懂,‘白話文’這種書面語應運而生。

例如柳永、劉長卿的詞牌,關漢卿的曲兒,以及明清在民間流傳的四大名著 等,都大量使用了當時的口語化,在民間故事或說書藝人說書的基礎上進行再創作,這是近古時期創作家對‘白話文’的嘗試和創新。


在五四之後,文學家和詩人、學者已經開始直接使用口語代替文言文進行創作,這時候的書面語與口語已經基本保持一致。

總之,在上古時期,那個時代的人的口語和文言文是同源而出,因此,說的話最接近那個時候的文言文。

到了中古和近古時期,文言文已經演變成一種正式的、成系統的書面文體,和口語完全脫節。

到了近代,白話文成為書面語言,而口語又開始和白話文同源,文言文已基本不用。


西山詩詞客


不是。

古人說的也是白話,跟我們現代的話差不多,當然各地有各地的方言。其實這個問題很好理解,如果古人說話一直用文言文,“之乎者也”一代傳一代,那麼我們現在也該是用文言文交流,就不會有現代的語言了。

古人平時說話與正式書寫時用的語言其實是獨立的。

也就是說一套,寫一套。只有文人秀才才能看懂書上寫的東西,當然古人識字率不高,大部分百姓都是文盲。

古代皇帝臨朝,即使滿朝都是文人學士,商討國政也是用白話交流。有時甚至於在一些皇帝發佈的聖旨、批示中,都懶得用文言文書寫,直接大白話,顯得特別有個性。

很有名的就是這段雍正硃批:

朕就是這樣漢子,就是這樣秉性,就是這樣皇帝。爾等大臣若不負朕,朕再不負爾等也,勉之。

這段話即使是放到現代,我們也看得十分明白。

白話聖旨

古代大部分聖旨都寫得文縐縐的,但明朝出現過一些白話聖旨,所用的語言就跟平時說話聊天一樣,相當地接地氣。

明太祖朱元璋下的抗倭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告訴百姓每,準備好刀子,這幫傢伙來了,殺了再說。欽此。

裡面的“每”是“們”的意思,百姓每就是百姓們。朱元璋是安徽鳳陽人,把“們”說成“每”可能是老家的方言吧。

明成祖朱棣也繼承了其父的遺風:

那軍家每年街市開張鋪面,做買賣,官府要些物件,他怎麼不肯買辦?你部裡行文書,著應天府知道:今後若有買辦,但是開鋪面之家,不分軍民人家一體著他買辦。敢有違了的,拿來不饒。欽此。

張獻忠也是從農民起義打下的政權。他發過的聖旨也有很多白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咱老子叫你不要往漢中去,你強要往漢中去,如今果然折了許多兵馬。驢球子,入你媽媽的毛!’欽哉。(《明季南略》)

這“老子老子”叫的,跟山大王一樣啊。還有這篇《冊皇后詔》:

皇后何必儀注,只要喒(咱)老子毬頭硬,養得他快活,便是一塊皇后矣,欽此。

聽磚業科普,漲科學姿勢,歡迎關注“稻殼張”


磚業科普稻殼張


如果把中國語言分等級,在文言文和白話文這兩大類別下,會有如下八個等級。

【初級白話文】

女神哪!你說你喜歡下雨,雨下起來了,你人呢?你說你喜歡太陽,太陽出來了,你人呢?你說你喜歡風,風吹起來了,你人呢?你還說你想和我耍朋友,我信你個鬼,你個糟女人,怪得很!

(現代漢語,口語)

【中級白話文】

你說你喜歡雨,可是下雨了你又躲起來;你又說你喜歡太陽,可是太陽出來了你又看不見;你還說你喜歡風,可是正當風吹起來你又把窗戶關上了。你說你喜歡我,我才不信呢!

(現代漢語書面語,散文)

【高級白話文】

你說你愛雨,但當細雨飄灑時你卻撐開了傘;你說你愛太陽,但當它當空時你卻看見了陽光下的暗影;你說你愛風,但當它輕拂時你卻緊緊地關上了自己的窗子;你說你也愛我而我卻為此煩憂。

(現代漢語書面語,散文排比)

【文白合過渡】

你說煙雨微芒,蘭亭遠望;後來輕攬婆娑,深遮霓裳。你說春光爛漫,綠袖紅香;後來內掩西樓,靜立卿旁。你說軟風輕拂,醉臥思量;後來緊掩門窗,漫帳成殤。你說情絲柔腸,如何相忘;我卻眼波微轉,兀自成霜。

(現代漢語,民國及現代詩歌)

【入門文言文】

話說那日你對我道如何喜雨,我權且應了你,誰知守了半晌空落;你卻再對我道喜日,我竟又應了你,不成想再白待了;於時你又道喜風,我思忖著事不過三,又去罷,果復見欺。近又想勾引於我,呵!賊婆娘,我從未見得汝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中古漢語白話,類於四大名著之言)

【初級文言文】

君嘗告餘曰:“吾素慕雨。”於是餘俟君於黃梅,君未來也;又告餘曰:“吾向樂陽。”於是餘再待君於夏至,君亦未至也;已而復告餘曰:“吾尤好風。”於是餘又守君於秋分,然終不能見也。是時汝獨言愛我,我何信為?

(中古文言文,難度:同《史記》、《資治通鑑》)

【中級文言文】

戀雨偏打傘,愛陽卻遮涼。

風來掩窗扉,葉公驚龍王。

片言隻語短,相思繾倦長。

郎君說愛我,不敢細思量。

(中古漢語五言詩,同陶淵明詩)

戀雨卻怕繡衣溼,喜日偏向樹下倚。欲風總把綺窗關,叫奴如何心付伊。

(中古漢語七言絕句一,同唐宋以來詩)

微茫煙雨傘輕移,喜日偏來樹底棲。一任風吹窗緊掩,付君心事總猶疑。

(中古漢語七言絕句二,同上)

江南三月雨微茫,羅傘輕撐細細香。

日送微醺如夢寐,身依濃翠趁蔭涼。

忽聞風籟傳朱閣,輕蹙蛾眉鎖碧窗。

一片相思君莫解,錦池只恐散鴛鴦。

(中古漢語七律,同上)

【高級文言文】

子言慕雨,啟傘避之;子言好陽,尋蔭拒之。子言喜風,闔戶離之;子言偕老,吾所畏之。

(上古漢語詩經體,同《詩經》、《大學》、《尚書》等)

君樂雨兮啟傘枝,君樂晝兮林蔽日;君樂風兮欄帳起,君樂吾兮吾心噬。

(上古漢語離騷體,同《楚辭》中的《離騷》)


張叔同


人們進行口語交流,使用口頭語言。人們進行文字交流,使用文字的語言。

文字交流,與口語交流的區別是將比較隨意的言談加以修飾,我們稱之為文字化,書面化。



口語比較簡約,直白,因為言談交流有現場感,有表情語氣的輔助,交談的意思,情感,著重點等等容易傳遞。

文字要將交流的內容比較準確的傳遞出去,則必須比言談、口語要講究的多。因為所有可以輔助的如語氣,表情,甚至於手勢等等一概全無,只能仰仗文字的表達。所以文字的語言與口頭的語言是有所不同的,但是文字語言就是口頭語言的書面化。由此,一個時代的文字,應該就是當時的語言,就是當時口語交流的書面化。也由此,若說“古人相互交流都用文言文”也差可成立。如果界定一下說每個時代的“古人”都用當時的“文言文”更加接近現實。但是還有不確切在,因為文字記錄者(文人)都有一個脾性,它們作文,不但依據當時的語言,也喜歡學習古人(前人)的文筆。




文言文,如果這樣的分析:第一個“文”字,以修飾,美化的意思理解。成語有“文過飾非”,其中的“文”就是這個意思。言,就是語言的意思。後面這個“文”就是文字、文章的意思。文言文三字的字面本意是明確的,就是對語言經過文字“加工”而記錄下來的文章。當然,查字典,查度娘,文言文都是指著古代的文字說的。先秦一直到以後的各代,它們記錄下來的文字,對於當今的我們來說都是不同時代的古語,都是古人的“文言文”。

“文言文是以古漢語口語為基礎的書面語,在遠古時代文言文與口語的差異微乎其微。”這個定義說明“文”與“言”是同一的,它們的差異“微乎其微”。那麼,為什麼後來卻“拉大了”呢?因為,文字留存了下來,語言(口語)卻沒有。前去百八十年,民國時期,國人已經倡導“白話文”,諸君讀一下當時的文選還覺得半文半白的呢。

語言的延續與文字的延續,它們畢竟是兩條路。語言在這裡帶頭先鋒的作用更大,它始終是更加的鮮活,更加的生動地首先出現。因為它是從生活中間來。文字一定是步它的後塵。儘管文字會美化它的“文”,但是“質”還是語言。

好了,現代社會有這個條件。留給後人的,不但有文字,還有語音。後人再來說這個話題,不會如我們這樣的費一番腦筋了。(END)


錢塘泊廬


應該說,漢以前說話就是文言文,唐宋時跟現在小有差異,明清時就跟現在差不多一樣了。

首先要釐清幾個概念:文言文,這是古代書面語;古代也有白話,現在稱為“古白話”,而古白話也分為書面白話和口語白話兩種。

古代人日常說話,現在稱為“古白話口語”,雖然不像文言文那麼艱澀,但跟現代的口語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就算最通俗的古白話,也是帶著“之乎者也”的。

文言文建立在先秦漢語口語的基礎上,而現代書面語則建立在近代漢語口語的基礎上。

古白話雖說是白話文,但不同於我們今天所說的白話文,一般都是以口頭語為基礎而夾雜一些文言成分。即使是口語,由於區域性和時代性的差異,跟今天的白話文也有很大的差異。

大約在先秦時期,文言文還是和當時的口語一致的,與現在傾向使用雙音節詞不同,當時的漢語裡單音節詞佔據上風。《論語》《孟子》這類,可以說就是當時口語的實錄。“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當時說話,確實就是這樣。

但是由於書面語本身的保守性,加之以文言文為載體的儒家著作經典地位的確立,以及漢字對於漢語的巨大影響,文言文和口語很快就進入了漫長的雙軌發展時期。

大約在兩漢時期,口語和文言文就有了一定的距離。中國第一部方言著作、西漢揚雄的《輶軒使者絕代語釋別國方言》,除了以通語解釋方言以外,還注重以今語解釋古語。

【《方言》卷一:假、熾、懷、摧、詹、戾、艐,至也……皆古雅之別語也,今則或同。】

雖然文言文和口語都在發展,但前者遠遠跟不上後者的速度,距離越拉越大。到了唐朝,兩者就已有很大不同了。

白話文與文言文脫節,很大程度上歸功於佛教的大發展。由於潛在教徒大多是文化水平不高的老百姓,出於方便傳播佛教、吸引教徒的目的,大量翻譯的佛經和佛教故事多使用當時的口語,成為早期白話的重要來源。

到了宋朝,文言文和口語已經基本劃清界線。當時的讀書人,未必能用文言文表達一般口語要說的意思。

宋呂本中《軒渠錄》記述了這麼個故事:

【族嬸陳氏頃寓巖州,諸子宦遊未歸。偶族侄大琮過州。陳嬸令作代書寄其子,因口授雲:“孩兒要劣妳子,以鬩鬩霍霍地,且買一把小剪子來,要剪腳上骨齣兒肐胝兒也。”大琮遲疑不能下筆。嬸笑雲:“元來這廝兒也不識字!”】

宋朝的文人和學者們有時也使用白話文。比如蘇東坡愛用“呵呵”,在給人寫信時末尾還要加一句“呵呵”,放到現在簡直是友盡的節奏。

大儒朱熹在《朱子語類》中點評史書時也是一口白話:“南北史除了通鑑所取者,其餘只是一部好笑底小說。”

雖然還帶著“之乎者也”,但已經很通俗了。

這以後,白話文口語越來越通俗。

比如明太祖朱元璋,聽說沿海有倭寇來犯,怒而下詔:

【告訴百姓每(們),準備好刀子,這幫傢伙來了,殺了再說。欽此。】

再後來,就是五四白話文運動,白話文徹底取代文言文。好不好呢?也好也不好。好處是,接觸文化變得容易了;不好的是,真正精通語言文化精髓的人少了。


純鈞LHGR


談詩論道的時候可能會用較文言的話,但平時和人交談肯定不會。

古代文人平時對話雖然用的文辭比較優雅,但也是平常人能聽懂的古白話。所謂古白話,也不過是大白話中夾雜一些我們現在看不太懂的幾個字詞而已。我們看明代的許多聖旨甚至都用的最通俗易懂的白話,譬如明太祖朱元璋和老秀才的對話:

聖旨:“老秀才,近前來。你多少年紀也?”
對曰:“臣五十三歲也。”
上曰:“我看你是有福快活的人,不委付你勾當。你常常寫書與你的孩兒,我看資質也溫厚,是成家的人,你祖宗留下三綱五常垂憲萬世的好法度,你家裡不讀書,是不守你祖宗法度,如何中?你老也常寫書教訓者,休怠惰了。於我朝代裡,你家裡再出一個好人呵不好?”

這個甚至都不用翻譯,有人說裡頭有“之乎者也”啊!

不是的。

其實朱元璋是這麼說的:老秀才,近前來,你多少年紀吔?

這裡的“也”,其實就是一個語氣助詞,目前在很多地方,尚有這種口氣。“1+1等於多少?”“等於2吔”,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山東話中,有很古的常用詞。

譬如“香菜”叫“芫荽”。

譬如“吃”叫“啖”(魯南部分地區)。

譬如“小勺”叫“調羹”。

古代無論是鄉民還是士子,對話也不是古文中那樣。為何文章裡很晦澀難懂呢?因為古人寫書是記敘一件事,要求精簡。越是古老的漢語,一個字的含義就越多,三個字可能就需要一大句話解釋,就越難懂。因為才開始用的是石刻,後用竹簡布帛,務必要精簡到不能再精簡(和發電報似的)。後期記載的內容,就偏向白話。

譬如宋代朱熹,是典型的儒者,平日裡和學生們講話是這樣的:

聖人教人,大概只是說孝弟忠信日用常行底話。人能就上面做將去,則心之放者自收,性之昏者自著。如心、性等字,到子思孟子方說得詳。

這也不太用翻譯,如果非要翻譯,就是說“底”是現在的“滴(的)”:

聖人教人,大概只是說孝、弟、忠、信,日用常行滴話。人能就上面做將去,則心放者自收,性之昏者自著。如心、性等字,到子思、孟子,方說得詳。

再往前也這樣,我們拿春秋時期的《左傳》中“人尋約”這句話來講,其實也是很簡單的白話。這裡麵包含了幾個現如今已經丟失了含義的單字。“約”是“繩”的意思,“尋”是長度單位,一尋八尺長。這就很好理解了,“一人拿一八尺長的繩”。所以,說到底,古人日常中的對話,就是大白話,古代文人日常對話,也用大白話,如果不是和文友談詩論道,就不必用很多老百姓聽不懂的文言詞,如果硬要用,就連旁的文人也會笑話他,管這叫“掉書袋”。


豆子人民藝術家


作為一箇中文系的學渣,我來怒答這一題。

你問古人聊天用的是文言文嗎?先說結論,分情況討論。不能一棒子打死。

學古代漢語的實話,第一節課其實我們就學過古代漢語的概念。下面讓大家感受一下名詞解釋。

名詞解釋:古代漢語是與現代漢語相對而言的,它是古代漢族的群眾語言。廣義的古代漢語的書面語有兩個系統:一個是先秦口語為基礎而形成的上古漢語書面語及其後人用這種書面語寫成的作品,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文言;另一個是六朝以後在北方方言的基礎上形成的古代白話。狹義的古代漢語書面語就是指文言。

六朝之前的時候,尤其是先秦,口語和書面語基本上是一樣的。六朝及其以後口語和書面語分界線越來越明顯。

舉個例子:

王曰:“格爾眾庶,悉聽朕言,非臺小子,敢行稱亂!”——《尚書》


王說:“來吧!你們眾位,都聽我說。不是我小子敢行作亂!

翻譯過來你會覺得很口語,但是你去讀就是詰屈聱牙的。這就表明先秦的書面語和口語基本上一樣的。

歷史逐漸發展,口語和書面語逐漸分途。但是下層百姓多半是不說文言文也,讀死書的書生有可能口語和書面語一樣都是滿口之乎者也。

古代口語保存的話,先秦參考《尚書》,兩漢有很多竹簡,魏晉南北朝參考《世說新語》(阿堵物,寧馨兒都是當時口語。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說說這兩個故事)宋代有些宋詞人喜歡用當時口語(比如柳永),元代元曲,明清明清白話文小說。總之,越是俗文學,或者記錄下層生活的書越容易保存口語。

另外明清的時候何止口語如此,雍正的奏摺回覆不都是口語化的很嗎?



以上,這就是我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希望能夠拋磚引玉。


半卷


說話和寫文章,從來就是兩碼事。說話叫口語,寫文章叫書面語。

如果一個人在同你談話時,滿嘴都是教科書裡的詞彙,年齡不說年齡,說貴庚,吃了嗎不說吃了嗎,說飯否,媳婦兒不說媳婦兒,說賢內助,恐怕你的第一感覺是這人太能裝,第二感覺就是趕緊走,要不非大嘴巴抽他。

古今同理。古代的文言文,是書面語,是貴族階層和文人雅士的專利。其作用有兩方面:一個是通過文言文這種語言密碼(文言文每個字都有多重含義,需要專門學習掌握,並代代相傳),將中國歷史、思想、文化一直延續和傳承下去。

再一個,就是形成了格律、對仗之類的特定格式,孕育了中國獨有的詩詞歌賦等藝術形式。

文言文一個字可能包含多層意思,行文精煉,言簡意賅,但讀起來難免晦澀難懂,往往需要藉助工具書才能理解。僅此一點,就可以肯定地說,古代人,尤其是沒有條件受教育的底層百姓,絕對不會用文言文作為日常交流語言。

原因很簡單,聽不懂啊。

其實,查查資料就會知道,古代官方著作雖然以文言文為主,但一些官員、學者在所著的隨筆、札記中,語言大多接近當時的口語,詞句鮮活,通俗易懂。可見,這些官員、學者若非做官樣文章的時候,還是願意說不燒腦子的鄉村俚語的。

不僅是官員、學者,明清以來,很多帝王都開始摒棄文言文,在聖旨、批閱奏摺等正式文牘中,大都說百姓能聽懂的白話。

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搜一搜朱元璋、朱棣的聖旨,雍正的奏摺批語,絕對是大白話,販夫走卒都能看懂。由此可知,對於崇尚實幹的帝王而言,實用是第一位的,完全不屑於掉書袋、裝儒雅。

反倒是十全老人乾隆,學問一般,偏偏自詡文雅,寫了一萬多首打油詩,句句都是白話文,成了附庸風雅的反面教材。

與乾隆同時代的紀曉嵐,可謂是學富五車,對文言文自然是駕輕就熟,不在話下。但紀大學士所著的《閱微草堂筆記》,語言平實,淺顯易懂。這種自降身段的通俗讀物,放在今天絕對能成為暢銷書。

連紀大學士在非公務時間,都熱衷於用白話文抒發胸臆,看來這文言文真是挺討嫌的。不過,為了博取功名利祿,也只能忍著了。

再有就是歷代的小說演義,可以全景式反映當時的市井文化和風土人情。如果說唐宋的小說演義還有文言文的影子,到了明清時期,就完全是當時的口語再現了。

現在我們看《拍案驚奇》《三俠五義》《施公案》《俠女奇緣》之類的明清作品,毫無語言障礙,就說明古人日常用語,與文言文是大相徑庭的。當然,像孔乙己那樣滿口之乎者也的老學究自然會有,亦只是令大家開心一笑的調劑而已。

所以,假如我們真能穿越回到古代的話,唯一不用擔心的就是交流問題 ,因為那拗嘴的文言文不僅我們聽不懂,當時的老百姓怕也不會說。

不過,如果想回到古代撩妹,最好還是會點文言文,畢竟古代撩妹還是要靠點文采的。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