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曾在山東這個地方住過!並與杜甫在此約會,“醉臥桃園東”

又到桃花開時。齊魯大地上,山野河谷、平原溪畔、房前屋後的桃樹,用一瓣瓣花朵記錄著漫漫春光。

李白曾在山东这个地方住过!并与杜甫在此约会,“醉卧桃园东”

桃花身上似乎負了許多光陰的債,每年都要怒放著償還。1270年前,詩人李白曾懷念自己在山東種下的桃花樹。那是公元750年,50歲的李白身在吳中,看到江南春深,春蠶已老,便提筆寫詩給闊別已久的兒女。這首《寄東魯二稚子》寫道:“吳地桑葉綠,吳蠶已三眠。我家寄東魯,誰種龜陰田?春事已不及,江行復茫然。南風吹歸心,飛墮酒樓前。樓東一株桃,枝葉拂青煙。此樹我所種,別來向三年。桃今與樓齊,我行尚未旋。嬌女字平陽,折花倚桃邊。折花不見我,淚下如流泉。小兒名伯禽,與姊亦齊肩。雙行桃樹下,撫背復誰憐。念此失次第,肝腸日憂煎。裂素寫遠意,因之汶陽川。”

李白極少用詩詞寫兒女情態。彼時的李白,看到江南春景,觸景生情,想著回山東忙活春耕已來不及,在龜山之陰買下的田地不知何人耕種。更那堪江水淼淼,“茫然”之感似乎瀰漫江天。這時南風拂面吹來,詩人忽發奇想,欲借南風吹送我心歸山東。歸到哪裡呢?當然要“飛墮”在昔日朝朝買醉的酒樓前。

李白曾在山东这个地方住过!并与杜甫在此约会,“醉卧桃园东”

剛想起酒香,李白又“看”到了酒樓東側那株桃樹。舍酒言桃,原來是因為“此樹我所種”,可是“別來向三年”!這三年,桃樹應當與樓齊高了吧,可自己的歸期卻未定,想來真是痛上加痛。此時,李白想到了桃樹下生活的至親——原配許氏夫人所生的女兒平陽、兒子伯禽。當時,喪母的兒女,無人撫背相憐,如何生活呢?

作為父親的李白,豈能不日日思念兒女。可他只能想象孩子折花垂淚,姐弟齊肩,已長高了不少,雙行桃樹下。念及此,他頓然從想象中回到現實,方寸大亂,肝腸如煎,只得託書函寄送這無盡思念遠至汶陽家居。

這就是李白,作為父親的李白。桃花也見證著詩人不同時期的成長。不到20歲時,他在蜀地戴天山求道途中,偶見桃花的清透模樣,寫詩道:“犬吠水聲中,桃花帶露濃。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鍾。”深山裡的桃花,似乎也習得了隱士的蕭索,桃色緋紅中沁著風露清愁。看桃花的詩人,也漸漸有了謫仙的風骨。

李白曾在山东这个地方住过!并与杜甫在此约会,“醉卧桃园东”

開元十五年(727年),27歲的李白“仗劍去國,辭親遠遊”到湖北安陸,開啟了“酒隱安陸,蹉跎十年”的生涯。在這裡,他與堂弟們在春夜宴飲賦詩,於桃樹下把人生的寵辱浮沉輕輕揮去,吐納借酒放歌的豪情:“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這段時間,杜甫開始過一種不羈的漫遊生活。公元736年,24歲的詩人北遊齊、趙,在泰山腳下寫了那首氣骨崢嶸、體勢雄渾的《望嶽》詩。

在安陸寓居十年後,李白舉家遷家東魯,而他自己則閒不住,四處雲遊。自開元十三年(725年)出蜀以來,李白訪名山,善價待沽無成;入長安依託主家求進,復無成;多次投書名公,請求汲引,亦無成;挫跌連連,本已一腔牢愁,更那堪許氏夫人棄世,續配劉氏復離異。

到山東後,李白將家安置在瑕丘(今兗州)。唐代兗州治城瑕丘不僅為州郡之治所,同時還為魯國之都城。在這裡,李白寫下《東魯門泛舟》詩,“水作青龍盤石堤,桃花夾岸魯門西”。這泛舟之河即隋代修的薛公豐兗渠,渠水從石門向西流,所以舟能泛到魯門之西。豐兗渠在明代改稱府河,至今兗州東關府河上還有一座酒仙橋,自然也是因李白而得名。

李白《送楊燕之東魯》有“二子魯門東,別來已經年”之語,《贈任城盧主簿潛》有“海鳥知天風,竄身魯門東”之句。據兗州文史學者王伯奇、樊英民等研究,李白居所的方位在東魯門、魯東門附近,即瑕丘城的東城門。這個方位,頻繁地出現在他筆下的描寫和敘述:觀刈蒲,石門送客,堯祠飲酒,泗水泛舟……

方位確定了,能不能將範圍繼續縮小呢?因為李白自己說過,“我家寄在沙丘旁”“我來竟何事,高臥沙丘城”“沙丘無漂母,誰肯飯王孫”,都明說他家在沙丘。兗州舊志曾載沙丘在“城東二里”,如此推測沙丘城或許在今泗河西三河村一帶。再放大點範圍,也許在泗河以東某地。

李白曾在山东这个地方住过!并与杜甫在此约会,“醉卧桃园东”

山東可謂李白的福地。天寶元年(742年)秋,李白否極泰來,在東魯奉詔入京,興沖沖地二入長安。他還順手寫下《南陵別兒童入京》一詩,可謂太白第一快詩,尤其那句“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最是豪情沛然,噴湧而出。

然而好景不長,至晚在次年秋,謗聲又起。詩人的敏感在推著他作出選擇,一見形勢不佳,便於天寶三載(744年)春送賀知章歸越養老後,自行上疏請退,玄宗詔許“賜金放回”。於是,詩人便揮淚“五噫出西京”。

二入長安,詩人人生中最風光的兩年半歲月,也就在“噫”聲中結束了。

也正是這次放逐,成就了文學史上“雙子星”的相遇。這年初夏,李白在歸途中與杜甫在洛陽初次相遇。夏末秋初,李白邀杜甫同遊於梁宋(今開封、商丘一帶)。在梁園,他們與辭官賦閒的高適不期而遇,於是三位新知故交結伴同遊,或入酒壚、或騎馬遊獵,或登高懷古,在吟詩唱和的同時,慷慨懷古,縱談天下大勢。

高適受李白、杜甫鼓舞,決定要改變一種活法,隻身南遊。李白和杜甫則在冬天分手後,於第二年在山東見面。此時,碧草已滿地,柳與梅爭春,他們在桃花開時,“醉臥桃園東”“行歌泗水春”。高適也趕了過來,他們一起到濟南拜謁濟南郡太守李邕。之後,李杜兩人結伴同行回到魯郡,白日放歌,醉時同榻而臥。杜稱李為“李十二白”,李喚杜作“杜二甫”,彼此感情日漸精深。

雖然和李白同遊山川的日子自在豪放,杜甫仍將前程記掛在心,他執意前往長安求取功名。離別時,李白寫下《魯郡東石門送杜二甫》:“醉別復幾日,登臨遍池臺。何時石門路,重有金樽開?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徠。飛蓬各自遠,且盡手中杯!”

兩人分離處的魯郡東石門,在今兗州城東大約兩裡的泗河上。至今,那裡還有一座石壩,叫金口壩,俗稱大壩。至少從北朝時起,大壩就叫“石門”,因此李白稱之為魯郡東石門。

石門一別,此後經年,金樽再未重開,李杜兩人不復相見。他們曾對飲的桃花卻開了謝,謝了開……

(大眾日報客戶端記者 盧昱 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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