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客廳裡就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是李舒起床了，他貼在門邊聽了一會兒，當聽到關門聲後，立馬開門出去。
果然，客廳裡沒人了，可現在凌晨六點，距離上班時間還差兩個小時。
她這麼早出去，到底是要幹嘛？
於是王桐滿心懷疑跟了出去。
一路上公交地鐵轉了好幾站，終於見她出了地鐵站緊接著攔了個的士，往郊區方向駛去。
1
叮咚聲不斷響起，王桐一口白煙吐在手機屏幕上，煙霧散盡後，父母發來的信息佔滿了屏幕。
孩子，離婚，幾乎是這一年來他跟父母唯一的話題。
他跟李舒結婚五年了，感情一直很好，但沒有孩子。
原本他以為是自己的問題，所以私下去醫院查過，但他各方面都沒有問題，所以這問題就出在了李舒身上。
他知道李舒因為孩子的事情，壓力也一直很大，所以他只是偶爾旁敲側擊有提出讓她去醫院檢查一下，但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隨著時間的推移，父母的抱怨與催促也越發嚴重，此刻已經到了不得不二選一的地步。
王桐愛李舒，但他也一直期盼能有個自己的孩子。
今天，必須得做出決定了。
一推開門就聞到了飯菜香，李舒正繫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狗子滿臉興奮圍著他轉圈，肥貓躺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在他坐下後，敷衍地喵了一聲。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如果能再有個小糰子喊他爸爸的話。
吃完飯後王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李舒則枕著他的大腿，舉著手機在自拍。
他攥著遙控器不停在換臺，心裡也盤算著該如何開口。
“蘇蘇，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李舒打斷，她笑顏如花摟著他的脖子，笑道：“老公看鏡頭！”
王桐一扭頭就看見手機屏幕上兩人的臉互換了，他的五官換到了李舒臉上，李舒的則換到了他臉上。
李舒的五官與他的臉和髮型竟然莫名相配，可他的五官放在李舒臉上就有些滑稽了。
李舒靠在他肩膀上咯咯直笑，王桐雖然笑不出來，但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配合問道：“這又是個什麼搞笑軟件？”
“這叫換臉神器，不僅可以咱倆換臉，還能跟明星換臉，你看我的五官放在別人臉上是不是也很漂亮。”
李舒炫耀般向他展示那些換臉的照片，確實很漂亮，但王桐此時卻並沒有精力跟她去談論這個。
王桐說出這話後，李舒的笑容瞬間凝固在嘴角，她遲疑開口問道：“你生病了嗎？”
“不是。”王桐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後繼續道，“我爸媽想抱孫子了。”
吧嗒一下手機掉在了地上，李舒回過神來立馬去撿，同時道：“我先去洗碗。”
王桐低頭拉住了她的手腕，“不急，我們先把去醫院的時間定下來。”
“這段時間公司都很忙，我抽不出空來。”
“那我等你忙完了再去。”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忙完。”
“沒事，我們有的是時間。”
王桐說完這句話，兩人都不約而同沉默起來，李舒背對著他，肩膀微微顫抖。
“要是檢查結果是我不能懷，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問題他曾在心裡問過自己無數次，可真當心愛之人問出來時，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一邊是父母的期盼與家族的延續，一邊是他曾發誓要共度一生細心呵護的女孩。
他選不出來，但好像又到了不得不選的地步。
王桐的沉默使得李舒忐忑的心越發沉重，眼淚不斷地從眼角滑落打在地板上，指甲也不知不覺掐進了肉裡。
猶豫掙扎間，她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如果我不能生，你會跟我離婚嗎？”
大約過了五分鐘，王桐才緩緩答道：“我不知道。”
這四個字猶如四根鋼針，狠狠釘在了李舒心臟上。
她咬緊牙關擦掉了臉上的淚痕，啞著嗓子回道：“我知道了，等忙完我會告訴你的。”
2
從這一天起，他們倆的冷戰就開始了。
李舒每天早出晚歸，天天加班到半夜，週末也是一樣。
就睡覺的那幾個小時，兩人還都揹著對無言入睡，沒有任何交流。
他們結婚五年，連臉紅拌嘴都很少有，更不要說這種程度的冷戰。
看著以前那個活力滿滿，古靈精怪的李舒變成如今這樣死氣沉沉，沒有一絲笑容，王桐很心疼也難受。
他知道李舒很好哄，一個親親抱抱就能哄好，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也不知道哄好後，這事又會往什麼方向發展。
身體檢查是勢在必行，他逃避了這麼久，不可能再逃下去。
所以他忍了下來，沒去哄她。
但這冷戰一個星期以來，他倆說的話不超過十句，以前一下班李舒就會像個小麻雀在他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抱怨上司，八卦同事，撒嬌作妖，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一件件說給他聽，王桐不覺得煩，反而樂在其中。
他喜歡給這個迷糊的小笨蛋排憂解難，他覺得李舒八卦的樣子特別可愛，她撒嬌或者耍小脾氣的時候，臉蛋氣鼓鼓的像只儲食的小倉鼠。
每天聽不到她的聲音，王桐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渾身不自在。
幸好這時劉晴晴派上了用場。
劉晴晴是經理助理，也是李舒的同事，跟她同一個部門。
他們之前公司聚餐上見過一面，後來玩紅包接龍的時候湊在了一個群，再後來劉晴晴在某一天以一個很正經的理由加了他的好友。
說是公司有個很重要的客戶需要李舒接待，但聯繫不上她就只能加他好友問問。
這個理由無法拒絕，但加上后王桐還是第一時間跟老婆報備了。
但自那時起，劉晴晴每日的早安問候就沒斷過，剛開始王桐還出於禮貌回幾句，後來意識到劉晴晴那點小九九後，他就直接無視了她的消息。
但也沒有刪除或者警告，畢竟他聽李舒八卦過劉晴晴跟經理的關係，不清不楚的。
他怕把人得罪後，李舒會被穿小鞋，所以就忍了下來。
但他沒想到，竟然還有能用得上她的時候。
在收到今天例行早安後，王桐斟酌著回了句，“今天下雨了。”
幾秒鐘後立馬收到了劉晴晴的消息，“對啊，我出門就忘帶傘了，下班怕是要淋雨回去了。”
王桐看了一眼門邊掛著的兩把雨傘，無奈搖頭。
這丫頭還真是出門從來不帶傘。
於是他默默給劉晴晴發了個紅包，同時囑咐道：“下班後記得買把傘，別淋溼了，哦對了，我老婆也忘記帶傘了，麻煩你也順便幫她買一把。”
“好，謝謝你的關心。”
得到她肯定的回覆後，王桐才鬆了一口氣，可屏幕剛黑又收到了劉晴晴的信息。
“真羨慕蘇蘇有你這麼好的老公，我以後找的男朋友要是能趕上你一半我就滿足了。”
老實說，王桐看到這句話心裡是很舒服的，但他不傻，他當然知道這句話藏的潛臺詞。
要不是為了從她這裡得知李舒的情況，這種女人他是避之不及的。
3
冷戰的這段時間，他對李舒近況的瞭解都是從劉晴晴那裡得到的，原本這樣的日子他是可以忍受的。
可就在他們冷戰的第十五天早上，他沒有收到劉晴晴的消息，而那天李舒上班的時間比以往都早，而且沒有跟他打招呼。
雖然是冷戰，但每天早上離家和晚上回家李舒都還是會跟他說一聲的，我出門了，我回來了。
可這一天他醒來的時候，身旁就已經空了，枕頭冰冷，沒有餘溫，他甚至都不知道李舒是什麼時候起床的。
同樣奇怪的還有，劉晴晴今天竟然沒有跟他說早安，這是她加上他微信以來第一次沒有說早安。
王桐心臟莫名跳得厲害，他盯著手機等了半個小時，劉晴晴依舊沒有發消息過來。
沒辦法，他只能在列表裡找到她的好友，打上一段字後猶豫片刻，終於發了出去。
但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您不在對方的好友列表中。
劉晴晴竟然刪掉了他！
王桐第一反應是覺得李舒可能誤會了什麼，又或者是劉晴晴添油加醋跟她說了什麼。
一想到她今早的異常，王桐此刻也管不了那麼多，立馬撥通了李舒的電話。
可電話嘟了三聲後，被掛斷了，再打就打不通了。
李舒的反應越發證實了他心中猜測，在所有聯繫方式都沒得到李舒的回應後，他選擇了打電話給劉晴晴。
“對不起，您的撥打的用戶是空號。”
昨天還能打通的電話，今天竟然就成了空號，簡直不可思議。
聯繫不上李舒，劉晴晴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得不到任何李舒消息的王桐有些抓狂，他披了件外套連假都沒來得及請就匆匆趕往了李舒公司。
前臺認識他，告知他李舒出去談合同了，得中午那樣才會回來。
王桐謝過前臺後便坐在了李舒辦公室等她。
等人期間無聊，他順便打聽了下劉晴晴。
“劉晴晴？她今天沒來上班，而且還沒請假，經理聯繫不上她正在辦公室發火呢。”
聽到這話，王桐皺起眉頭摸了摸下巴，心中滿是疑惑。
快到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李舒終於踏進了辦公室。
推門進來看到王桐的那一刻，她眼睛瞬間瞪大，往後退了半步，手還放在門把手上沒有移開。
“你怎麼來了？”李舒聲音嘶啞還帶著濃濃的鼻音，跟以往清脆悅耳的聲音完全不同。
“你聲音怎麼變成這樣了？”
李舒眼神閃爍，下意識摸了下脖子，輕咳了幾聲，“哦……前天感冒了。”
王桐立馬脫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手背貼在她父額頭上試了下體溫。
“感冒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不用！我已經看過醫生了，醫生說就是著涼了，吃幾天藥應該就會好。”
王桐怔怔看了她幾秒，李舒不自在地低下了頭，臉頰微微泛紅。
“今天先不要上班了，回去休息下，我給你煮碗紅糖薑茶。”
這次不等李舒回答，王桐直接拉著她走出了辦公室。
家裡，王桐煮好紅糖薑茶端進臥室，坐在床邊用勺子一口一口喂她喝，李舒從始至終都低著頭，睫毛微顫。
“對不起。”王桐淡淡開口。
李舒抬頭看著他，眼神迷茫，面無表情，沒有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王桐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你上次問我，如果你不能生育，我會不會跟你離婚，我想了很久，如果你真的不能生，那我就陪你去治，現在醫療技術那麼發達，總能治好的。”
李舒抓緊了被單，低頭想了片刻。
“那如果治不好呢？”
“你為什麼這麼悲觀呢？我們先去醫院檢查，看看醫生怎麼說好嗎？”
“為什麼？你之前不是已經答應過我，願意跟我一起去醫院檢查嗎？”
王桐不明白李舒怎麼突然變卦，而且一下子變得很抵制，他還想問些什麼，可李舒已經用被子矇住頭，翻身背對她。
顯然是不想再繼續聊下去。
4
晚上，上床睡覺的時候王桐剛伸手想探探她的額頭，試試體溫，可沒想到他的手還沒碰到她，李舒就像只受了驚嚇的小鹿往後一躲，下意識拿被子擋在胸前。
王桐的手懸在半空中很是僵硬，臉色也瞬間沉了下去，男人懷疑在這一刻被點燃。
他猛地一拽，語氣溫怒。
“很不想我碰？”
李舒臉漲得通紅，急忙解釋道：“沒有，我不是……”
說完一溜煙鑽進了廁所，只剩下神色複雜的王桐獨自一人留在床上，點了根菸。
半個小時後，李舒躡手躡腳從衛生間出來，小心翼翼鑽進被窩，期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安靜得像個賊。
王桐背對著她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但那整個晚上他都沒有睡著，各種懷疑不解充斥著大腦，李舒最近的種種行為太反常了。
男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李舒一定有事瞞著他，並且極大可能是外面有人了。
當猜忌的種子萌發，就會以暴力與爭吵為養分不斷成長，他倆假和平的表象在那天晚上被徹底打破。王桐沒想到，朝夕相處的李舒會突然變成這樣，更沒想到，第二天清晨他尾隨妻子出門，發現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殘忍事實。妻子在清晨6點偷溜出門，尾隨她到郊外我發現個殘忍事實（作品名：《奇怪的妻子》,作者：一顆菠蘿包。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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