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說《那個毀了我們的女人》丨“我變成我想要的樣子有錯嗎”

《那個毀了我們的女人》是科幻小說集《十二個明天》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篇。小說不僅涉及了人類社會發展中遇到的新技術和道德倫理問題,同時也探討了母親和孩子既對立又統一的關係。

科幻小說《那個毀了我們的女人》丨“我變成我想要的樣子有錯嗎”

故事發生在未來的一個人類大腦普遍植入“DBS神經程序”裝置的時代。題目中的“女人”勞拉是一位做植入手術的醫生,在小說最後才出場,而真正的主角是名叫麥琪的母親。

麥琪有一個兒子,叫亨利。亨利患有多動症、焦慮症、雙相情感障礙、邊緣人格障礙等問題,而且越來越嚴重。因此,亨利在16歲的時候,要求做大腦植入物手術,讓自己變得沒有“缺陷”。亨利認為人類是非常複雜的有機機器,大腦就是計算機程序。因此修改程序變得更好的想法很正確。麥琪認為她的亨利沒有缺陷,不希望他做任何植入手術。但是她認為“做父母並不僅僅意味著無條件地愛自己的孩子,也意味著必須尊重他。”因此給了孩子話語權和選擇權。

然後,問題就出現了……

我來幫他們說說心裡話,然後大家可以思考支持亨利還是麥琪呢?他們做錯什麼了嗎?

亨利的自白

“大家好,我是亨利,哦不,我現在叫漢克。我接受了大腦植入手術,現在我感覺好極了。原來困擾我的那些問題再也不會出現了。我離開了媽媽,追隨勞拉醫生工作學習。勞拉醫生真是個好人,她救了我。可是媽媽不這樣認為。她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個陌生人一樣。現在我是和原來不一樣了,我變好了。可我還是我啊,我還是她的兒子啊。媽媽為什麼不能重新認識我呢?我知道她愛我,可是她不接受變好的我。我不明白為什麼。變成我想要成為的人難道有錯嗎?”

麥琪的自白

“大家好,我是麥琪,亨利的母親,他現在叫自己漢克。你們看,他把自己的名字都改了。雖然他還是叫我媽媽,但是我知道,我的亨利不見了。那個我兒子的“代替品”漢克眼神陌生、笨拙木訥、毫無生氣。他偶爾回來也和我沒什麼話說。他跟著那個女人。我恨那個女人,她殺了我兒子……我想要那個臉上帶著微笑、充滿好奇心的亨利回來。我不明白,我說了他沒有任何缺陷,他是我的孩子,無論如何我都愛他。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手術。”

科幻小說《那個毀了我們的女人》丨“我變成我想要的樣子有錯嗎”

亨利疏遠母親,麥琪設計接近勞拉醫生的伴侶,伺機報復。他們不同的行為是因為他們的想法不同,立場不同。每個人因為個性、經歷等原因,對事物有不同的認知和態度。你認為的“真相”和我認為的“真相”很可能大相徑庭。

亨利和麥琪母子倆也沒有為了相互理解而努力溝通,而是自我地各行其是,結果只能越來越糟糕。

亨利作為一個年輕人,願意冒險,不喜歡“有缺陷”的自己,想要變得更好。但是年輕人的缺點在於理性思維的能力不成熟,缺乏控制和計劃性。自我中心也造成他們不會考慮別人的想法。所以他們有了某種期待,就只知道現在想做什麼,或者不想要什麼,卻不知道改變之後的未來會如何。心理學實驗中的小白鼠會不停地刺激腦中的電極,讓大腦分泌更多的多巴胺獲得快樂。癮君子會不斷地提高吸食頻率和劑量讓自己飄飄欲仙……所有人都想要快樂和幸福。通過一些科技手段讓自己的大腦變得完美有錯嗎?

麥琪是一個成年人。成年人有更多的經歷和經驗,能夠進行理性思考,因此會想到不同的結果走向,做決定時難免謹小慎微。而母親的角色要求她需要同時考慮孩子的利益。更多的責任帶來更多的情緒,比如擔心和恐懼:擔心技術不成熟、擔心手術出問題,擔心孩子失去真實的自己,甚至更嚴重的後果,比如死亡。所有這些未知的可能性都不比現在的情況好。母親不敢冒險,也不敢讓孩子冒險。這樣看來,保護孩子的想法也沒有錯。

改變,是好是壞?

那麼,改變到底好還是不好呢?小說中寫道很多父母會幫孩子決定做大腦植入手術,是為了讓孩子更優秀。這不禁讓我想到《奇葩說》某一期的話題——“要不要給孩子定製完美人生”。作為監護人的權限究竟有多大呢?父母可以在多大程度上代替孩子做決定呢?

如果我的父母為我定製了“完美人生”,我是否會感激他們呢?在我不知道現在的人生是定製的情況下,我會覺得這一切都是自然的,就是我的人生。但是,如果我知道,現在的人生是父母按照他們的意願為我定製的,我是否會期待另一種人生呢?我想,父母確實對孩子負有一定程度的責任:儘可能地給孩子安全地、能夠幫助孩子生長的環境和支持,卻並不擁有決定孩子人生的權力和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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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定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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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會承認義肢是殘疾人的一部分,用來輔助他們正常生活。這些大腦的或者心臟的植入物是異物還是我們身體“自然的延伸”呢?也許,在有些哲學家看來,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修改了大腦程序的你還是不是原來的你?是否改變了你的本質?另外,大腦是否可以像電腦一樣,簡便地裝配、更新、修改以及卸載程序?這所有的過程是否可逆?都是需要我們認真思考的問題。黃渤主演的電影《記憶大師》中的設定是:人的記憶只能刪除和恢復一次。之後就會永久消失。在這種情況下,做任何決定都可能讓人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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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大師》劇照

鐵路工人蓋格是心理學歷史中的名人。1848年他經歷了一次爆破事故,一根鐵棒穿過他的左臉左眼、並穿過頭蓋骨,造成了大腦前額葉損傷。奇蹟般的生還之後,蓋格人格鉅變。原來那個聰明、幽默、有禮貌的蓋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粗魯、暴躁、專橫的人。從人格的層面講,原來那個人真的消失了。

科幻小說《那個毀了我們的女人》丨“我變成我想要的樣子有錯嗎”

蓋格和造成他“腦洞”的鐵棒

大腦是強大又脆弱的有機體。損傷、腫瘤以及心理創傷都有可能造成大腦神經系統的改變、失靈甚至死機。改變是一隻薛定諤的貓。在改變之前,誰也不知道結果是好是壞。如果修改是不可逆的,你是不是就消失了呢?這個結果是你和你的親人能夠接受的嗎?

科技,是對是錯?

在我們的期待中,科技的進步是為了人類更好地生存和發展。醫學的使命是為了治病救人,提高人們的生存質量。然而爭議無處不在……

一方面病人們能用上3D打印的器官,而不必在移植名單中苦苦等待;另一方面明星們為了美而整容卻備受攻擊。天然的不一定是好的,人工的也不見得壞。克隆、基因編輯嬰兒會讓我們恐懼,但是試管嬰兒卻幫助很多無法自然受孕的夫妻實現擁有孩子的願望。也許我們更喜歡純天然、無公害的產品,但是人工培育的雜交水稻無疑解決了巨大的糧食問題……

其實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安樂死可以幫助不願意承受病痛的人們體面地解脫,也可能讓心懷鬼胎的伴侶或親戚不擇手段;我們感謝無處不在的天眼讓社會更安全,但同時也擔心失去隱私權;我們感嘆著手機支付的便利,也對支付的安全性心存疑慮……科技的發展無法阻擋。我們只能通過各種手段規範和限制工具的使用,避免這柄雙刃劍傷及自身。

那麼,如果大腦可以修改,你願意修改嗎?如果記憶可以刪除,你願意刪除嗎?我不願意。我所有的經歷,開心的、傷心的、驕傲的、痛苦的……都是我的一部分。正如心理學家榮格所說:即使快樂的生活也有其陰暗筆觸,如果沒有“悲哀”提供平衡,那麼“愉快”一詞就會失去意義。

在小說結尾,勞拉醫生向麥琪道歉,並建議她給兒子亨利寫一封信。麥琪接受了道歉和建議。在給亨利的信中,麥琪真誠地向兒子道歉並請求他的原諒和理解。相信他們彼此都能夠得到一個重新認識對方的機會,也能夠思考母子關係對彼此的意義。


作者簡介:留德心理學碩士,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催眠師;靈魂有趣,皮囊也美麗的東北姑娘;對世界充滿熱愛和好奇,擅長下廚喝酒遛狗。二十一世紀簽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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