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難尋的古意

1988年,中日合拍的[敦煌]公映。

最近,出於種種原因,有幸再次看到這部影片。

在當下,這樣的影片,值得珍視。

因為中國銀幕上失傳已久的“古意”,被這群日本人,留在了膠片裡。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注意,是“拍出古意”而非“復原古代”。

因為影片對於北宋服裝、道具的復原,遠沒有到十全十美的程度。

其中,甚至充滿了日方創作者,對中國文化的“想當然”,導致訛誤橫生。

但影片的精良製作,還是呈現出了他們的用心。

翔實的考證,結合對畫面質量的良好把控,是這份“用心”最好的體現。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比如開場的殿試場面,舉子趙行德在宋仁宗面前,回答策問。

能看出,殿上仁宗、大臣、趙行德的服裝,大抵還是靠譜的。

君臣服飾,直腳幞頭、團領袍,包括大臣朝服上的小團花紋,基本符合史實。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當然,仁宗的明代袞服,以及宮殿裡明清風格的細節就不靠譜了)

趙行德的服色,也是宋代所特有:

宋朝平民,衣著大多為黑白兩色。

他頭戴的軟腳幞頭,也是宋朝士人,最通行的帽子。

所以,後來的酒館場景,眾舉子衣著相同,也有依據。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除此之外,影片在構圖、光照、色彩的把控上,進一步復原了氛圍。

比如殿試這場戲中,景深鏡頭突出了宮殿的空曠。

主光源從緊閉的隔扇門窗中透過,亮度較弱的硬光,更突顯了殿試氣氛的黯淡壓抑。

加之考官連連逼問,難怪趙行德要大汗淋漓了。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低沉的開場,有益於劇情低開高走,人物先抑後揚的對比。

同時,也復原了時代氛圍的真實感。

那個主要依靠燈燭照明的年代,就該如此。

相比之下,如今一些古裝劇,高亮度、高對比度的畫面,幾乎亮瞎人眼。

導演恨不得告訴全國人民,中國古代是有電的,而且不要錢,隨便用。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文戲的營造,還不是影片最出彩的部分。

戰爭場面的鋪陳,恢弘壯麗,而不失真,體現出了古代戰爭的特點。

那個時代的金戈鐵馬,絕不是單靠“人多”的打群架衝鋒,就能實現的。

有序而有效的戰陣,才是取勝的法門。

[敦煌]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古代戰爭的智慧,與今人拍攝的某些戰爭戲,大異其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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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西夏軍的日常訓練場景。

片中,騎兵的訓練,是兩排騎手,持長棍衝鋒,模擬騎槍衝刺,一回合將對方擊落下馬者勝。

利用衝擊力,緊握長槍,一擊斃命,才是戰場上騎兵長兵器的慣用法。

再看近年古代戰爭劇,馬軍將領交戰場面,讓人笑出眼淚:

兩人手提數十斤的長槍大戟,在馬鞍上如體操運動員,閃轉騰挪花樣百出。

別說不合史實了,牛頓在墳裡都躺不踏實。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同樣,在實戰上,影片也對古代戰爭的陣法,有一定考究。

在此,我們以片中甘州之戰中,騎兵的表現為例。

戰役中,西夏騎兵,衝向回鶻弩手隊時,騎兵之間間隔較大,類似於步兵中的“散兵線戰術”。

這是為了避免敵軍射手集中射擊,在密集隊伍裡造成較大人員傷亡。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而回鶻騎兵迎戰,雙方騎兵對沖時,採用的是錐形陣。

一騎當先,之後人員逐漸增多,形成前細後粗的陣勢,便於突入對方的騎兵群。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戰陣的真實,加之大全景鏡頭,對於壯闊場面的展現,令人為之氣奪。

柔光又凸顯了沙漠昏黃的色調,使戰爭場面的每一幀,都有如一幅破陣圖。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的詩意,就這樣躍然而出。


《敦煌》:西域漢土的千年悲歌


今天的某些古裝劇,從美術到服裝、道具,都是一副暴發戶下葬氣勢:

有錢不懂花,又花不完,索性連壽衣都鑲金嵌玉——可又有什麼用呢?人都死了。

現如今,這部[敦煌]有必要重拾、重看。

那個時代,即便是商業大片,也對歷史有著錢穆口中的“溫情與敬意”。

可惜,[敦煌]與那時的電影工業本身,也將成為敦煌遺卷般的古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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